顫動的‘蟬翼’和白皙泛紅、撩起細密藍鱗的肌膚太過惹眼,封不厭的視線有些不受自己的控製，黏在那處怎麼也挪不開。
這樣的反應……可愛得有些過頭了，封不厭心想。
被他盯著瞧,金發小人似乎覺得很是不自在,那一小片突兀出現的藍鱗也跟著‘蟬翼’一起,噗咻一下輕輕炸開,隨著呼吸迅速起伏，看起來更讓人移不開視線了。
楚時時捂著耳鰭,卻遮不住不由自主冒出來的魚鱗，見封不厭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的耳鰭，渾身的血液更是直往頭上衝。
“你、你……”他磕磕巴巴開口，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要看了！”
封不厭猛地回過神。
金發小人的反應似乎有些大,他在心裡琢磨道。
“抱歉抱歉，我不看了。”封不厭又把拖著金發小人的手往蛋殼的方向送了送,貼心地偏過頭，還閉上了眼睛。
他的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拇指不著痕跡地摩挲了一下食指指腹，剛剛就是食指的指腹不小心碰到那片可愛‘耳朵’的。
可惜了，封不厭在心裡歎了一聲,觸碰的時間太過短暫,他都沒來得及感受到那對可愛‘蟬翼’碰在手裡是什麼感覺。
楚時時並不知道封不厭的‘遺憾’，見對方移開了視線,他在心裡鬆了口氣。
臉上的熱意稍稍退去,楚時時揉了揉臉頰，心跳逐漸平複下來，不受控冒出的藍色魚鱗慢慢消散,耳鰭也跟著恢複成了人類形態的耳朵。
他再次確認了一遍封不厭雙眸緊閉，沒有偷偷暗中觀察之後，動作迅速地從卷成團的毛巾裡掙紮出來，回到了蛋殼之中。
輕微的啪嗒聲過後，小石頭悶悶的聲音響起：“我好了。”
封不厭睜開眼，熟悉的蛋殼正衝著他晃著熟悉的弧度。
小石頭太害羞了也不是什麼好事，他心說，雖然很可愛，但卻大大減少了他能和小石頭‘麵基’的次數。
洗完澡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回到蛋殼內的楚時時變回小人魚形態，平複完有些激蕩的心情後，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等封不厭收拾完回到洗手間，被他放在床頭櫃上的蛋已經安安靜靜沒了動靜。
“睡得可真快。”他小聲嘟噥道，聲音裡帶著些笑意。
蛋在這裡突然晃了一下，像是聽見了他的話，又像是裡麵的小人在睡夢中翻了個身。
封不厭把床頭櫃上的蛋捧起，放在了床上其中一個空枕頭上，動作相當輕，半點都沒有驚動到蛋裡的小生物。
這段時間這個空枕頭已經成了蛋的專屬小床，又軟又暖，比床頭櫃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
做完這些後，封不厭自己也跟著上了床，卻久久沒有睡意。
他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金發小人的模樣，尤其是那兩片他怎麼也找不到同款的‘蟬翼’。
……他的小石頭，到底是什麼物種呢？
封不厭微微偏頭，視線落在了安詳沉睡的蛋身上。
片刻後，他掀開被子坐起身，打開終端的空白光幕，手握虛擬光筆在光幕上寫寫畫畫。
沒多久，兩片‘蟬翼’出現在光幕上，栩栩如生，看起來和金發小人腦袋兩側的‘蟬翼’彆無二致。
封不厭盯著自己的畫作看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滿意，又繼續修改了些許細節，還給它們上了色。
過了不知道多久，封不厭輕輕嘖了一聲，手中的虛擬光筆瞬間消散。
他複刻不出來小石頭‘耳朵’的顏色。
短短兩次見麵，他雖知道那雙‘耳朵’是漂亮的海藍色，但真正落筆的時候，卻怎麼也無法填充出它們原本的色彩。
就像是那片海藍是小石頭專屬的色彩，不管怎麼用畫筆臨摹，都卻差那麼一點意思。
畫出來的作品不滿意，封不厭下意識的就想點擊刪除。但指尖懸在刪除鍵上片刻後，他突然又改主意點擊了保存，隨後打開了星網。
他對隻有一對‘蟬翼’的畫作進行了掃描識圖，想看看星網的大數據庫能不能掃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封不厭不怎麼抱希望，畢竟在這之前他已經對‘全宇宙現存所有類人物種’進行過人工篩選，並沒有找到符合特征的物種。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星網大數據庫給出的第一條搜索信息，是一張高清修複的、來自於千年前的人魚族照片。
照片之中是一條坐在礁石上的成年人魚，這條人魚有一條銀色的大尾巴，濕漉漉的頭發間，一對銀色的耳鰭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相當奪目。
封不厭微微愣住。
除了顏色、大小和細節處略有些許不同之外，小石頭的‘耳朵’和這條人魚的耳鰭，幾乎一模一樣。
有了目標之後，封不厭在星網搜索框中直接搜索人魚，把目前存留的有關人魚的照片看了個遍。
無一例外，所有的圖片中，處於原生形態的人魚們都有著一對漂亮的耳鰭。
難怪他之前在‘現存的類人物種’中找不到目標，封不厭心想。畢竟人魚族早已滅族，不在現存物種名單上了。
莫非……他的小石頭其實是一條小人魚？
封不厭的腦海中劃過這樣一條猜測，但下一秒就又被他猶猶豫豫地否決了。
應該不太可能吧？
人魚族早在千年前就已經覆滅，全宇宙已經有千年沒有出現過人魚了蹤跡了。
更何況，他的小石頭體型也和人魚們對不上。
人魚族的體型、尤其是化成人形的人魚族，體型以及外貌都和正常人類並沒有區彆。
但小石頭不一樣，小石頭的體型太小太小了，明明已經是成年人的模樣，卻隻有他巴掌大，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人類體型。
難道小石頭是什麼變異的小人魚？
還是說，其實小石頭是某種未被發現過的，類似人魚的新類人物種？
封不厭揉了揉眉角，覺得腦子有些混亂。
真相如何，恐怕隻有他的小石頭知道。
封不厭理不清思緒也猜不到正確答案，乾脆關掉終端重新躺回床上，閉目睡覺前還沒忘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蛋。
“晚安，小石頭。”他輕聲說，“期待你告訴我真相的一天。”
*
一夜好眠。
距離星艦抵達神秘星球，隻剩下最後幾個小時的時間，星艦上的人們肉眼可見的比之前更活躍了。
所有人都在為即將正式開始的任務做準備，封不厭也不例外。
蛋被封不厭放在了大廳桌上，楚時時抱著小魚乾坐在蛋殼裡，金色的小腦袋隨著封不厭的走動而晃動著。
大廳的人不少，隊員們對這顆隊長不離手的蛋好奇得不行，但大家都非常有分寸，路過的時候雖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卻大多隻是看上兩眼便離開了。
偶爾幾個膽子大一點的，停留的時間會長一些，但大家都牢牢記著封不厭的話，沒有一個敢上手去摸這顆蛋。
零零叭感慨道：“封不厭的這支隊伍真的好聽他的話啊。”
“那當然，這艘星艦上的隊員都是幾度跟著封哥出生入死的人。”小人魚擺著尾巴，“可不是一般隊員能比的，大家跟封哥可都是過命的交情。”
係統光團讚同的晃了晃，不過說是這麼說……
你在這自豪個什麼勁兒？
零零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詢問。
時間迅速劃過，很快從星艦上就能看見那顆神秘星球的輪廓了。此時封不厭也已經忙完，把蛋帶上了頂層的瞭望層。
“看見那顆灰色的星球了嗎？”封不厭指向前方，“再過半小時，星艦就會在那顆星球降落。”
聞言，小人魚在蛋殼裡直起身，看向了封不厭指著的方向。
在還很遙遠的那一處，隱約能看見一個灰色的小點，在本就暗淡的虛空中並不顯眼。
楚時時有些憂心：“純灰色的星球？怎麼會有這種顏色的星球啊？”
零零叭的機械音聽起來也有些擔憂：“是啊，這個顏色一看就很古怪。”
封不厭卻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緊張，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蛋內小生物的憂慮，他用指腹輕蹭著蛋殼，語氣輕快道：“灰色的星球，我也是第一次見。”
他笑了一聲：“以前去過紅色和白色的星球，紅色的星球上常年彌漫著濃紅色霧氣，霧氣帶有劇毒，不穿防護服根本無法在紅星上行走。”
“白色的那顆嘛……”他頓了頓，語氣裡的笑意更甚，“那是一顆覆雪之星，那顆星球的溫度極低，幾乎所有地方都覆蓋著厚厚的雪層或者冰層。雖然很冷，但那顆星球非常非常漂亮。”
如果不是常人受不了這樣的溫度，那顆覆雪之星或許也能成為一個網紅打卡景點也說不定。
蛋殼裡的小人魚打了個哆嗦，並沒有被他安慰道，反倒覺得更憂慮了。
“聽起來就好危險。”楚時時小聲嘀咕，“怎麼哪裡危險往哪闖啊。”
這句話楚時時並沒有對著零零叭說，因此蛋殼外的封不厭也聽見了。他笑了笑道：“因為危險通常會帶來更大的收益。”
這話倒是沒錯，做獵人的，尤其是什麼任務都敢接的賞金獵人，又怎麼可能會怕遇到危險呢？
更何況，封不厭更是獵人中出了名膽兒大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可能這麼年輕就成為獵人公會中，最年輕的S級獵人。
“而且……”封不厭頓了頓，“未知的事物向來令人著迷。”
他的聲音很低，楚時時一時分辨不出他是在和他講話，還是在單純的自言自語。
灰色小點在他們視線中越變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當那顆純灰色的星球變得有天上的月亮那麼大，封不厭終於站起身道：“走了，要去做最後的準備了。”
最後的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封不厭回到房間，往空間鈕裡又塞了不少乾淨的毛巾和日用品，沒多久就收到了星艦提醒，他們已經接近神秘星球的領域內。
封不厭帶著蛋重新回到瞭望層，那顆灰色的星球已經變得近在咫尺，龐然大物鋪麵而來的壓迫感，讓蛋殼裡的小人魚下意識放緩呼吸，心跳都漏了半拍。
星艦愈發靠近星球領域，星艦周圍被奇怪的灰色覆蓋時，那抹灰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更加濃鬱了。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擋著他們前進一樣。
這樣的場景本應該比之前更加滲人，楚時時卻突然睜大眼睛，整隻魚都扒拉在了蛋殼上。
剛剛那一刹那，他的鼻尖處驀的出現些許熟悉的濕鹹，那是大海的味道。
不等楚時時更仔細地去感受，那濕鹹的氣息便又消失了。
“這顆星球……”封不厭突然出聲，“這是……自我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