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時低頭撥弄了幾下手裡的捕魚槍,試圖當作什麼也發生：“讓我看看這槍怎麼用。”
金發人魚轉移話題的技術太過生疏，低頭研究手裡的槍時，露在金發外的藍色耳鰭一直在不停顫抖，顯然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平靜。
封不厭盯著那雙耳鰭看了片刻,不自覺摩挲了一下手指。
嘖。
想摸一摸。
見封不厭似乎沒有追求‘拆掉’事件的打算,楚時時在心裡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手裡的捕魚槍使用起來並不難,楚時時身為機械師，本身就接觸過不少的武器槍械,很快就上了手。
遠處隱約可見幾條深海魚的身影，其中最大的那條正在珊瑚叢間穿梭,玩得很是歡快。
楚時時舉槍瞄準那條海魚，專注到耳鰭都停止了顫抖，渾身上下除了在海水裡飄散開的長發之外，隻有那條藍色魚尾為了保持身體平穩，而在緩慢卻有節奏地擺動著。
細微沉悶的聲音響起,銀白的能量彈射出,破開海水直直射向海魚的方向。
銀白的光點精準地打中海魚的腦袋，下一秒,射中目標的能量彈咻地張開，變成一張能量網包裹住了不停掙紮的海魚。
金發人魚收槍仰頭,語氣頗為自得：“怎麼樣，我的準頭還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封不厭不吝誇讚道,“第一次用捕魚槍就能射中目標,我才知道我的寶貝小石頭竟然是個神槍手呢！”
寶、寶貝小石頭！
楚時時的耳根騰的一紅,這多讓人不好意思……
封不厭是真的非常意外。
捕魚槍雖然比普通的槍械使用更簡單，但由於是在水裡使用，因此射擊的精準度反而要更低,很少有人能首次使用捕魚槍就能一槍命中。
而且他沒看錯的話，他的小石頭射中的是海魚的頭部，而不是目標更大且更容易命中的身體部位。
防護鏡下的黑眸微微眯起，封不厭不知想到了什麼，瞳眸中突然劃過一抹若有所思。
楚時時剛剛射擊時的姿勢其實並不標準，甚至透著點生疏，一眼就能看出他其實並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
如果不是運氣好的話，那隻能說明，楚時時的射擊天賦也許非比尋常。
而在封不厭思索的片刻間隙，楚時時已經抬槍又捕到了五條魚。
封不厭在心裡哇哦了一聲。
一共六條魚，有四條打中了頭部，剩下兩條打中了魚身，這已經完全不能用運氣好來形容了。
金發人魚擺著魚尾把六條魚全部撿了回來：“六條夠吃一餐了，快走快走，生魚片要新鮮的才好吃！”
楚時時一手兜著漁網，另一隻手抓住封不厭的胳膊，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拖著他往海麵上遊去。
一人一魚在附近找了一處小島，封不厭先上了岸，楚時時則在水裡變為人形穿上了褲子之後，才後他一步上岸。
六條魚被分成兩份，一份做烤魚一份做生魚片。
封不厭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熟練地刮起了魚鱗，狀似隨意地開口：“小石頭，你有沒有想過去學射擊。”
此時的楚時時正在洗海藻，聽到男人的話後茫然回道：“學射擊？沒想過欸。”
“想不想試試？”封不厭掀起眼簾向青年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說不定很有天賦。”
楚時時微微一愣，他從未係統學習過槍械使用，也從未往這方麵考慮過。
身為機械師，經過他手製作改造的槍支器械數不勝數，他為數不多的射擊經曆，就是在修理完槍械之後，為了試試槍械手感而試用的那幾次。
上一世的他習慣於縮在全息星網中，用虛擬的身份來賺錢謀生，再加上他確實精通於機械學，因此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除了機械師以外的道路。
但現在卻有人跟他說，他在射擊方麵也許很有天賦，問他想不想試試。
如果是彆人說他有射擊天賦，楚時時可能還會來一句‘你看錯了’，但說這話的人是封不厭。
封不厭看人有多準，楚時時最是清楚不過了。
但他也同樣清楚，在舒適圈呆慣了之後，想要踏入全新的領域又有多難。
見青年的表情有些猶豫，封不厭輕輕勾唇：“隻是試試而已，就當幫我驗證一下我看人的眼光有沒有退步吧。”
試試而已，不行就撤，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楚時時想了想，點頭說：“好，那就試試吧。”
烈陽基地的射擊訓練場地非常齊全，教射擊的老師也是現成的，隻要他想學，學費場地老師什麼都不用操心。
簡直就和白嫖一樣，楚時時心說。
待辦理的事情又多了一項，兩人迅速解決完遲來的早飯，回到海中和海怪以及灰霧道了個彆，便重新乘坐上布魯諾斯準備離開。
灰霧和上一次一樣，依依不舍地把銀藍色機甲送離到蘭尼特星的領域外。
封不厭看了一眼楚時時，青年雖沒有說話，但他還是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離彆的愁緒。
看來在Z4469星域開拓基地分部的計劃，要儘快開始著手實施了，他心道。
這一次的蘭尼特星之行比二人預計的用時更短，在回程的路上，楚時時在終端上下載了一個生存射擊類遊戲打發時間。
封不厭好奇看了一眼：“怎麼突然玩起這個遊戲了？你之前不是不怎麼玩遊戲嗎？”
“想試試。”楚時時說，“等回獵人星之後不是要試試射擊嗎？我想先在遊戲裡試一試。”
“玩也可以。”封不厭說，“不過真正的射擊和射擊遊戲並不一樣，遊戲打得好但實戰百發一發不中的人多了去了。”
“我知道。”楚時時嗯了一聲，繼續埋頭苦玩遊戲，過了一陣子後他問，“那在遊戲裡都一發不中的人，是不是無緣真正的實戰了？”
封不厭探頭看去，正巧看見楚時時的遊戲戰績上一片紅，不到半小時開了近二十把遊戲，最長存活時間三分鐘，最短存活時間三秒鐘。
封不厭一樂：“不錯啊，起碼還拿到了三個人頭。”
楚時時：“……”
他耳根一熱，頗為不好意思地說：“一個是趴草叢被我開車撞死的，一個是被我拿平底鍋拍飛掉下懸崖摔死的，還有一個是我掉下懸崖不小心壓死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射擊遊戲沒一個人頭是拿槍正兒八經打死的。
封不厭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笑完發現楚時時在瞪他，又試圖補救：“物極必反懂嗎？遊戲和現實都是反著的，遊戲越菜現實越強，放心好了，你要是去訓練場端槍，肯定不會一發不中。”
楚時時欲言又止，物極必反這個詞兒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他問：“那你呢？莫非大名鼎鼎的封隊玩遊戲也這麼菜嗎？”
“我？那當然不是。”封不厭臉不紅心不跳，“我是例外。”
楚時時：“。”
理直氣壯過頭了。
零零叭讚同點頭：“糊你呢。”
楚時時：“但是很帥。”
零零叭：“……”
我懂，我閉嘴.jpg
*
返程的路途中，封不厭接到了來自嚴秋湖的聯絡。
打過招呼後，嚴秋湖直接進入主題：“楚時時在你身邊嗎？”
依舊沉迷遊戲的楚時時聞言，找了個隱蔽角落苟住，探頭回應說：“嚴部長，我在。”
“轉移人魚族賬戶資產的人我們已經有線索了。”嚴秋湖說，“資產轉移時間在五年前，對方的行為並不算很小心，調查組已經順著線索找到了多次轉移後的最終賬戶地址。”
封不厭問：“是誰？”
“厲深。”嚴秋湖說，“也是獵人公會的成員，和你一樣隸屬於賞金部，三年前晉升到了A級獵人。”
“厲深？”封不厭眯起眼睛，“有點耳熟。”
倒是一旁的楚時時猛地瞪大了眼睛，封不厭不熟悉，但他卻知道這個人。
厲深是厲年的遠方表弟，很早之前就一直崇拜厲年，成為獵人後更是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厲年的紅月基地，一直跟在厲年身邊做事。
和九樅一樣，厲深也以紅月基地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公司。
紅月集團的成立時間比烈陽集團晚了三年，但紅月集團三年前剛成立沒多久，就以破竹之勢在星際立穩了腳跟。
原劇情裡並未提及厲深的初始資金是從哪來的，而算算時間現在來看，恐怕就是從人魚族的其中一個賬戶轉移的資產。
恐怕厲深怎麼也想不到，已經凍結了一千四百多年、幾乎可以確認為已經廢棄的賬戶，在一千四百年後還會有人將其重啟吧。
雖說原劇情並沒有說過厲深是怎麼想到要轉移這個賬戶資產的，但楚時時覺得，這其中應該也有厲年的作用在裡麵。
這個賬戶當時成立時，為了防止世界意識一起連帶著針對銀行賬戶，人魚族的前輩們並沒有使用人魚們的名義，因此除了人魚族特定的那幾位前輩之外，並沒有人知道那些賬戶其實來自於人魚族。
如果厲深知道這個‘廢棄’賬戶來自於人魚族，恐怕給他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把主意打到這些賬戶上來。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另一邊，嚴秋湖已經把厲深的相關資料傳給了封不厭。
看完資料的封不厭眉頭一挑，“原來是厲年啊……”
他的聲音很小，通話對麵的嚴秋湖沒聽清：“什麼？”
封不厭話頭一轉：“公務部接下來的行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