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厲深的審訊很快就結束了。
審訊員先一步出來,把審訊結果的文字版交給了在外等候的嚴秋湖：“嚴部長，這是全部內容。”
嚴秋湖嗯了一聲接過文件：“辛苦了。”
厲深緊跟著被帶了出來，沒帶熊貓頭頭套的楚時時及時帶上了兜帽,視線下意識往對方的後腦處掃了一眼，依舊什麼都沒看出來。
封不厭也望向厲深的方向,黑眸深處有細微紅芒一閃而過。
在他的視野中，厲深的身體仿佛變成了透明的設計稿圖，體內的力量分部清晰可見，後腦處的那塊紅斑顯得格外突兀。
厲深的雙手被拷上了銀鐲，身邊有兩人押送著他。他似乎察覺到了封不厭的視線，突然抬頭看向了兩人所在的方向,坦白從寬後死寂一片的紅眸中閃過一抹波動。
楚時時清晰地看見,厲深的嘴唇動了動，並沒有發出聲音,但應該是說了一句話。
等厲深被帶出房間之後，楚時時湊到封不厭耳邊小聲問：“他是不是說了什麼？”
“嗯。”封不厭微微頷首，“是血族古語，他在向我求救。”
楚時時輕輕蹙眉：“救他？就算他不是主使者,這件事也是他做的——”他頓了頓,“他是被逼的？”
封不厭搖頭：“誰知道呢。”
楚時時回憶了一下原劇情線，厲深作為厲年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出場的次數不算少，但並沒有從厲深的視角描述過他的經曆。
他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嚴秋湖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封隊，小楚，這會兒有空嗎？”
楚時時和封不厭幾乎同時撤掉各自的精神力屏障，封不厭頷首道：“有空,嚴部長有什麼事？”
“我們談談。”嚴秋湖語氣嚴肅，“關於厲深。”
楚時時心頭一跳，談談關於厲深的事？莫非嚴部長也看出什麼來了？
嚴秋湖帶著兩人來到了她的私人辦公室，關門落鎖時還在門鎖處覆上了一層精神力，顯得對這次談話頗為重視。
不等封不厭開口，嚴秋湖便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厲深沒有說實話。”
楚時時被她的直接驚到，封不厭微微挑眉，卻顯得並沒有那麼意外。
見兩人不說話，嚴秋湖輕歎了一口氣：“你們果然也察覺到了。”
“我的種族天賦和直覺有關，這不是什麼秘密，封隊應該早就知道了。”嚴秋湖說，“直覺告訴我厲深沒說實話，或者說他不能說實話。”
封不厭點點頭：“沒錯，他的體內有一個來自於血族的慎言禁//術。”
他簡單兩句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訴了嚴秋湖，嚴秋湖聽後緊緊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再次開口，語氣篤定道：“是厲年，對嗎？”
封不厭微微頷首：“隻是懷疑。”
“我知道了。”嚴秋湖點點頭，“雖然我的天賦是直覺，但直覺總有會出錯的時候，所以我更相信證據。”
“證據交給我。”封不厭說，“我會想辦法找到破除慎言禁//術的方法。”
“嗯，交給你我放心。”嚴秋湖笑了笑，“在那之前，我會保護好厲深的人身安全。”
封不厭嗯了一聲：“小心彆讓厲年察覺到了。”
“我知道，不會打草驚蛇的。”嚴秋湖說。
楚時時聽著他們的談話，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問：“厲深體內的禁//術，我也許可以去試一試。”
“你去試試？”嚴秋湖有些驚訝，但她很快便反應過來，“你是說用人魚族的治愈能力？”
當年人魚族的治愈能力聞名全星際，幾乎全星際的人都知道，人魚族的能力幾乎是所有疾病的克星。
嚴秋湖輕輕蹙眉：“但厲深是被下了禁//術，並不是生病了。”
“禁//術也在人魚族的治愈範圍內。”楚時時說，“人魚族的治愈能力能治療一切會影響人本身正常行為的‘異常因子’。”
就比如封不厭的血脈暴//動，這類情況同樣也不是疾病。
聽到楚時時的話，封不厭卻皺起了眉，眼底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情緒。
“但是我不能保證可以成功。”楚時時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能力比較特彆。”
艾斯塔爾爺爺之前說過，上一個和他能力觸發條件類似的前輩，一生隻能治愈一個人。
楚時時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所以他想試試看。
嚴秋湖有些好奇：“什麼樣的特彆？”
楚時時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於是他身邊的封不厭幫他接話話頭說：“小石頭的能力是通過‘接觸’被動觸發的，目前為止隻在我身上生效過。”
這話聽起來明明非常正常，但楚時時卻隱約覺得，對方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用眼角瞟了一眼封不厭，對方神色正常，似乎隻是他多想了。
楚時時壓下心底的疑惑，點頭道：“就是這樣，所以我不確定我的能力是否能在厲深身上生效。”
嚴秋湖有些驚詫地看了楚時時一眼，又看了封不厭一眼，似乎很想問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問。
“我知道了。”她說，“我會安排你和厲深進行接觸。”
楚時時叮囑道：“最好是不見麵的接觸。”
身邊男人低哼了一聲，聲音非常小非常輕，楚時時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卻見對方正低頭看著終端，嘴角依舊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懶散笑意，仿佛他剛剛聽到的那一聲冷哼是錯覺一樣。
楚時時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戳了戳零零叭問：“是我的錯覺嗎？小叭，我怎麼感覺封不厭不開心呢？”
零零叭：“嗯嗯嗯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楚時時：“……？”
什麼玩意兒。
還能再敷衍一點嘛！
不等楚時時繼續琢磨封不厭的奇怪反應，嚴秋湖就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特殊會麵。
“跟我來。”她說。
兩人跟上她的腳步，來到公務部關押待公審人員的區域。
這裡是一個特殊的會麵室，小房間空間不大，中間一塊玻璃麵板將房間隔開成兩個小區域。此時玻璃麵板已經被遮擋住了，隻剩下中間一個迷你小窗口，大小隻允許成年人的胳膊伸出。
“公審前會對待審人員進行身體檢查。”嚴秋湖說，“為了防止厲深起疑，他會以為這也是身體檢查的一部分。”
封不厭問：“他以為是哪一項檢查？”
嚴秋湖說：“體內能量人工清查。”
顧名思義，這項檢查是為了確保待審人員體內的力量處於正常值範圍內，並清查力量是否有異常。
這項檢查一般情況使用儀器即可，但在某些比較特殊的情況下，比如待審人員力量過強，機器壓製不住的情況，就可以請求外援進行人工清查。
當然，請來的外援必然是實力比待審人員更高的人。
楚時時點點頭表示明白。
另一處隔間內很快傳來細微腳步聲，沒過多久，一隻白得不正常的手臂從洞口內探出。
楚時時坐在洞口前，正準備伸手抓住這隻手臂，封不厭卻比他動作更快一步，大手一伸緊緊攥住了厲深的手腕。
嚴秋湖和楚時時同時轉頭看他。
你在乾什麼？
楚時時動了動嘴巴無聲詢問。
封不厭無辜眨眼，同樣無聲說：人工清查。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除了食指之外的其他四根手指都緊攥著厲深的手腕，唯獨食指用相當奇怪的姿勢翹了起來。
楚時時衝他翻了個白眼，為了不被對方察覺到異常，隻能退而求其次伸出一個手指頭，按在了封不厭食指本該落在的位置。
如此持續了數分鐘之後，封不厭收回手，還順帶把楚時時的手指也一起拉了回來。
厲深的手腕上已經紅了一片，顯然剛剛封不厭並沒有收著力氣。
等對麵隔間的厲深被人帶走之後，封不厭笑眯眯道：“做戲當然要做全套。”
楚時時一怔：“你真的給他來了個人工清查？”
“當然。”封不厭輕輕挑眉，“順便關注了一下他體內禁//術的情況。”
楚時時問：“剛剛的治療起效了嗎？”
封不厭攤了攤手：“完全沒有，一點變化都沒有。”
楚時時的表情頓時垮了下去：“看來隻能去找那位血族的前輩了。”
該不會他的治療能力，也和那位前輩一樣，一輩子隻綁定一個人吧？
嚴秋湖看了封不厭一眼，不知怎的，她竟覺得封不厭現在的心情很好，比剛才在她辦公室的時候要好多了。
封不厭現在確實心情很好，好到他甚至沒忍住，當著嚴秋湖的麵牽住了金發青年的手。
嚴秋湖收回視線，再一次在心裡感慨一聲，年輕真好。
*
回到基地後，楚時時第一時間讓封不厭把裝著艾斯塔爾能量體的媒介拿了出來。
畫框還是那個畫框，但畫框內的畫像卻隱約有了些許變化。
原本的黑白色畫像中，隱隱約約透出一絲其他色彩，看著更生動了些。
“看來艾斯塔爾爺爺這陣子養得不錯。”楚時時心情大好。
封不厭說：“畢竟是精靈族的東西，質量有保障。”
他在基地內專門騰出來一個小房間，把畫像放在了小房間內。畫像的前方還特意放置了一個小光幕，如果艾斯塔爾的能量體蘇醒了，他就可以通過這個小光幕隨時聯係到封不厭和楚時時。
兩人忙碌了這麼多天，這天晚上終於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