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波拎著外套,往前走了幾步,截住一個穿著一件半舊的確良碎花格子襯衫,下配一條洗的泛白褲子的年輕女孩。
女孩年紀不大,二十,隻比孟寧大一歲。
“你來乾什麼?”
何波語氣不善,來人他並不陌生。
“我來看我表妹。”
牛玉握緊了手裡拿的小包提手,即使重來一世,麵對何波她仍帶著些許膽顫。
這是一個真正心狠手黑的主。
“我,我姑要回來了,我來通知我表妹明天早點過來。”
何波跟孟寧是踏著彼此影子長起來的,他對於牛玉這個人簡直不要太熟悉。
小時候的孟寧性子軟軟,腦袋笨笨,沒少受牛玉磋磨。
“行,我一會兒告訴她,你回吧。”
—— ——
牛玉握著小手提袋的手緊了又鬆,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又想起上輩子孟寧跟何波一起發財賣的花生酥糖。
也應該是這個時間點的事。
她轉身停了片刻,指甲刺在掌心,帶來些許刺痛,提醒著她已經是重來一世。
她再也不會是窮酸一生的農家村婦了。
“還是我親自跟她說吧。”
—— ——
牛玉轉身,貼著牆邊,低著頭,跑了過去。
何波動作更快,側身閃過去,還沒碰到牛玉,牛玉自己就因跑的太急,絆著石頭,摔倒了地上。
“.......”
何波眉頭皺起,外套搭在小臂上,居高臨下站著,“能起來嗎?”
“不能。”牛玉低頭,屈起小腿,眼睛骨碌轉一圈,可憐兮兮,“疼的動不了。”
“嗯。”何波不甚有耐心地點點頭,完全沒有扶她的意思,“那你就在這歇歇吧,什麼時候歇好了,腿不疼了,再走吧。”
牛玉:“.......”
她就知道,孟寧跟這男人走這麼近,這兩人都是一樣的心冷涼薄的貨色。
—— ——
何波往回走了幾步,果不其然聽到後麵深一腳輕一腳地細碎走路聲。
還挺堅強。
他麵帶諷意,卻又思索起來,像牛玉這麼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現下著急跟過來又是想乾什麼?
—— ——
“波哥。”
大文迎上來,看了眼跟在後麵一瘸一拐的牛玉,做了個手勢,“要不要我把她送出去?”
“不急。她沒這麼有腦子。”何波不甚在意,“小武走了嗎?”
“走了,從後門帶著東西走的。”
何波揮了下手,“你也走吧。去接一下小武,我留一會兒。”
“是。”
—— ——
大文擦著牛玉邊走過去,眼含警惕與打量,牛玉貼著牆邊,停下來,低著頭,不敢看他。
她記著,上輩子,這幾個人沒幾個有好結局。
曾經再風光輝煌又能怎麼樣?
最後還不是萬人唾罵,鐵監終生。
—— ——
“小玉姐姐。”
小孩子眼尖,記性也好。
冬冬牽著孟寧的手出來看,一眼看見了跟在後麵一瘸一拐的牛玉,小跑過去,扶著牛玉,貼心問道,“小玉姐姐,你沒事吧?”
“姐姐腳崴著了,走不了了。”
牛玉把胳膊放在冬冬身上,“冬冬扶著姐姐去你家裡坐一會兒好不好?”
“好呀。姐姐,那我們慢慢走,我扶著你,你彆急。”
冬冬記事的時候,孟寧跟牛玉年歲都大了,關係已經能穩定在見麵打招呼的層次上。
不交心,不交好,也算不上惡劣。
—— ——
“怎麼回事?”孟寧站在家門口的三節台階上,輕聲問何波,“今天不是周五嗎?她不上學嗎?”
農村孩子都上學晚,又是個女孩。
牛玉這幾年學上的磕磕巴巴,斷斷續續,時至今日,也還在市裡高中上著學。
何波站在台階下麵,微微仰了點頭,眉眼勾勒些許笑意,“這誰知道。不過,據她說是來跟你說一聲,你媽要回來了。她來提醒你,讓你明天帶著你弟早點回去。”
孟寧眼裡閃過一絲驚喜,很快又不見,“我知道了。”
—— ——
“那她是怎麼崴著的?”孟寧太了解牛玉性子了,也太了解王大花對牛玉的偏心程度,“她該不會是要訛我吧?”
何波不自在的碰了下鼻子,“我,想攔她一下。”
“你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