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屋子裡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也都空空如也。
隻餘下一個破舊小布包裝著的行李跟一筐蓋著竹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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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亮過一半,孟寧剛做好飯,陸續便有人上門。
其中不乏有昨晚上門來的人。
趕在飯點,孟寧沒急著動,也不讓韓竟動。
倒了杯水,微微晾了晾他們。
孟寧越是氣定神閒,越是一幅不愁賣的樣子,想要買的房的人便越心急,越是焦慮。
這帶著家具的兩間房是不是早被人定下來了?
定的多少錢”
等孟寧吃完飯,便有人急不可耐出價到了五十八塊八毛八。
孟寧也不是非要吊著,感覺價格差不多。
當下,就拍板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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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竟跟人去大隊部辦手續,孟寧挎著小包,招手喊兩個漂亮小娃娃。
“都彆玩了哦。”
冬冬小機靈鬼一個,牽著晨晨小手,“姐姐,我們是不是要走了呀?”
“對啊,”孟寧從不吝嗇誇獎孩子,“冬冬真聰明。”
冬冬嘿嘿笑起來,小臉笑成一朵花。
韓竟辦完手續回來,錢主動上交給孟寧,“大隊長收十塊,其他的錢讓咱們拿著過日子。”
“韓同誌辛苦啦。”孟寧嘴角洋溢起笑。
“不辛苦,”韓竟想說什麼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無奈與縱容。
“為孟同誌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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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韓竟載著孟寧他們騎著自行車大搖大擺從芙蓉村跑路的時候,遇上的鄰居無不在感歎韓是個命苦的。
“你看看竟哥兒拚死拚活十幾年,最後連個房子都沒有。”
“唉,攤上老韓頭這樣的爹,也是他命不好。啥都沒落到手裡,還墊了醫藥費。聽說得十好幾塊呢!”
“可不是,以後還帶著兩孩子,這日子還不知道該怎麼過呢!你看看竟小子走的時候,一家四口的東西,也就是一個筐子都能裝下。”
“這可憐見的!錢跟糧,啥都沒落在手裡!老韓頭這個壞良心的,活該得了重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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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彆往市裡走。”
出了芙蓉村,孟寧輕拽韓竟衣角,坐在後座發號施令。
“嗯?”韓竟捏了把,長腿一邁,支著車子,“你想去哪兒?”
“去看看你大妹吧。”
孟寧想起剛來韓家村那天,韓愛荷熱情洋溢的笑。
很像兒時記憶深處的牛麗芳,那時的笑。
簡單快樂。
“嫁出去的姑娘,尤其是跟公婆住在一起的,有娘家撐著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韓愛荷既然嫁出去了,依著韓老娘的性子,過年過節,屁都不會給她。
更彆說來看她了。
韓老娘不會,陳翠花就更不會了。
要是沒個妯娌還好,要是有個妯娌做對比。
怕是韓愛荷在婆婆那裡,日子也不太好過。
有時候,孟寧也會在想。
要是當初自己外祖家要能強硬一點,彆把她媽既當成潑出去的水,又當成供銷社。
那孟成之後,也不會,更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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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竟在那瞬間很難想明白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
意外,卻又帶著些許驚喜。
話到最後,也隻是沉沉應了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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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愛荷嫁到芙蓉村的隔壁村子,村子不大,公公是個木工。
有三兒子,她嫁的是小兒子。
大孫子,小兒子,老人命根子。
男人在公婆麵前得臉,也愛護她,小日子過得還算可以。
“二哥,二嫂,你們咋來了?”
韓愛荷是被人從地裡喊回來的,帶著個草帽,見到韓竟一家,還有些意外。
“快進來坐。”
“不進去了,”韓竟看向孟寧,神色露出些許柔意,“你二嫂讓過來給你送點東西。”
“送東西?”
這對韓愛荷來說,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送啥東西啊?”韓愛荷沒敢往其他方麵想,“二哥,我上次來家沒忘帶什麼東西吧?”
“不是,”孟寧笑,打開筐子,拿出最上層的小布包遞給韓竟,拉著韓愛荷看,“我跟你二哥想著天冷該過冬了。給你拿一塊布,讓你留著給孩子們做個帽子什麼的。”
“這布邊角有點黴點,做衣服的時候,你給裁了。”
“這我哪兒舍得裁!做衣服翻裡麵誰也看不出來!二嫂,”韓愛荷激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些年,她沒少因為過年過節滿載東西回娘家,空手回婆家被妯娌笑話。
更況且,現在布票這麼難得,家裡孩子又多。
彆說她,就是她男人也有幾年沒做過衣服了。
她正愁今年該怎麼攢票子給孩子做衣服。
韓愛荷還有點不可置信,自己可是嫁出去的閨女。
“二嫂,你這真是給我的呀?”
“對。”孟寧笑了笑,“筐子底下,我給你放了一些玉米麵,還有一袋子糖。算是提前給你的過年禮。你留著給孩子甜甜嘴,加個餐什麼的。”
說到底,孟寧也不過見了韓愛荷兩麵。
她摸不清韓愛荷的性子,不敢給太多東西。
財不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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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愛荷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天。
她激動地臉都紅了,眼眶泛著濕意,靜靜看了孟寧一會兒,而後轉頭跑了進去,邊跑邊說,“二嫂,你等等,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作者有話說:
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