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們看書去了。”韓竟脫了圍裙,隨手掛在高處的鉤子上,“既然他們對雨雪產生了好奇,也該讓他們自己去找答案。”
“他們看得懂嗎?”
“不是有字典嗎?”韓竟這幾天也在看書,頗有心得,“先生好奇,再去翻找,最後答疑,記憶才會深刻。”
孟寧還是有些心疼兩孩子,大過年的都是出去玩的,誰家小孩在家裡看書呀。
奧,她家的。
“但他們還是會忘的,”孟寧攪著勺子,“小孩子的忘性很大的。”
“這倒是,”韓竟坦然承認這點,“所以,我讓他們寫份思考總結給我。買個文件夾存著,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慢慢就越懂越多了。”
孟寧:“.......”
理倒是不錯,隻是她突然有些心疼兩孩子了。
大過年的,兩孩子既要翻書翻字典,還要手寫一份思考感悟。
當韓竟的孩子,真的太難了。
————
過年後的兩天,孟寧跟韓竟沒什麼親戚要走,一家人都窩在屋子裡。
通常是上午韓竟帶著兩孩子按著各自時間表,各自看書或者畫畫。孟寧抱著暖手袋,挑著何波給韓竟的那一摞書裡的雜書,看的津津有味。
下午,韓竟給兩孩子答疑各種兩孩子好奇的問題。
孟寧趴在桌子邊旁聽,昏昏欲睡。
晚上吃過飯,一家四口出去散個步,遛個彎。要是遇到什麼小零嘴或者賣小玩意的,給兩小孩買著,圖個吉祥樂嗬。
一天也就過去了。
等到初三的時候,一大早,孟寧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孟寧帶著帽子跟韓竟打招呼。
韓竟心裡有數:“去倉庫?”
“嗯,今天小武值班,我去找他。”
孟寧認識的人畢竟有數,要想幫平平找到一個貼心意能伺候坐月子的,少不了問問小武他們。
而且,她這幾天琢磨過一遍人,還是覺得大文娘最合適。
性子爽利實在,待人做事粗中有細,手腳也麻利,知根知底。
最關鍵的是,大文娘不像個會被平平婆子拿捏住的人。
就是不知道大文娘願不願意走這一趟。
孟寧記著前兩天招財說過他跟小武換班的事,想著成與不成,都需讓小武先回去問問他娘的意見。
不然冒冒失失的上門,倒像是強迫大文娘一樣。
“去吧。”韓竟送她出門,“早點回來。”
“知道啦,韓同誌。”
年初三,都還在走親戚,街上除了些半大孩子和談對象的,組家出來遊玩的人還不算太多。
街兩邊的商鋪基本都沒開門,但街邊的小攤小販倒是沒少,尤其是賣零嘴和小玩意的。
孟寧一路走著一路看著,心裡感歎,市場是真的開始在變化了。
“財務。”
孟寧推開倉庫門進去,院子裡大文正帶著小武收拾庭院。
“吃飯了嗎?”
“吃過了。”小武扛著個桌子,憨笑著,很有自知之明,“財務,您來找我哥的吧?你們聊,我把桌子扛裡麵去。”
大文也以為孟寧是來找他的,“財務?”
孟寧其實也沒想到大文也會在。但既然大文在,跟大文說或者跟小武說其實也沒差。
她笑了下,“彆緊張,不是生意上的事,是我自己的一點私事。”
孟寧大概把情況跟大文說了遍,特彆強調了句,讓大文回去問問他娘意見。
“本來是該親自上門說的,但我怕大娘心裡沒個準備,再給嚇著了。”
孟寧心裡也很歉意,畢竟年都還沒過去,自己都要用人家。
“你們彆有什麼負擔,這話我開了口,也該是我對不住你們。”
“財務,您彆這麼說。”大文聽明白了孟寧的意思,鬆了口氣。
嚇死了,他還以為財務是出什麼大事了。
“財務,我現在就回去問問我娘。”大文比孟寧了解他老娘多了,“這事估計能成,我娘本來就是個閒不住。財務,您等等,我這就回去問。”
“麻煩了。”
“嗐。”大文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財務,您等好吧。”
財務才是多想了,就是不給錢,財務開了口,他們家也不會不去。
伺候個月子,洗洗尿布,哄哄孩子。
彆說他老娘,就是他們小時候,家裡窮的時候,也跟著老娘一起給人洗過衣服。
更彆提大文娘本就是個停不下來的主。
這兩年家裡條件好了,每個月大文跟小武每個月都不少往家拿錢。
但大文娘每個星期還是會跟她巷子裡的老姐妹一起接著洗衣服和縫補衣服的活。
怎麼勸都沒用。
話帶回家,大文娘想都不想,一口應下。
“我去呀!你們財務說什麼時候乾沒?”
“應該就這兩天。娘,您先收拾收拾東西,我回去給財務報個信。”
“曖。”大文娘趕著大文走,言語裡還帶著幾分嫌棄,“你看你這個木頭腦袋,傻不拉幾的。以後財務找我幫忙,你先替我應下,也省的白跑這一趟。”
大文無奈:“親娘,我不是得問問您自己的意思嗎?”
“這有啥問的,財務又不會害我們。再說了,財務跟你何哥,那都是對咱家都是有恩情的,咱得對得起人家的對咱的好。曉得不嘞?”
“曉得,曉得。”大文連連應下。
得到大文娘願意來的信,孟寧心裡也鬆了口氣。
當天下午,她就喊著韓竟拎著東西去大文家走了一趟。
算是拜年,也算謝禮。
孟寧跟大文娘約好工資跟時間,這事算是成了。
人定了下來,她心裡堵著的石頭終於慢慢落了下來。
走的時候,大文娘還給他們拿了兩條自己炸的魚跟一袋炸的酥脆的麻葉子和油饊子。
帶著東西過去,拎著東西回來。
孟寧出了巷子還在跟韓竟說,這感覺真有點像走完親戚,拜完長輩回家。
兩人親戚緣都薄,幾年過年都沒體會到這種串親戚。
韓竟麵冷心冷,對這些倒真不甚在意。
“喜歡?那以後我們每年過年都來走走?”
孟寧心念一動,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
“算了吧。”
她畢竟高大文小武一級,不可偏頗,有失公允。
看著她與大文家私交過甚,招財袁河他們麵上不說,心裡還是會留根刺。
以後,但凡有哪次決策他們覺得不公,這就會是源頭。
長此以後,人心不齊,這生意也就做到頭了。
不過,孟寧一向很會自我開解。
街上行人漸行漸少,無人注意,她挽著韓竟胳膊,眉眼又展開笑意。
“不過,也沒關係,等以後,我們老了。晨晨跟冬冬還是會每年都帶著人過年回家見我們。到時候,我也要像大文娘一樣,走的時候給他們備上滿滿的東西。”
“好。”韓竟笑,他很喜歡聽孟寧在他耳邊說著以後。
尤其是,隻有他們的以後。
孟寧在韓竟麵前是最真誠地,那種近乎天真地坦率。
“韓竟,有時候,我會突然覺得好想趕緊變老。不用再這麼奔波,安心躺著,沒這麼多事操心。”
孟寧抬頭看他,“等我們老了,就在家裡院子裡放兩張搖椅。一個下午,我們就躺在院子裡曬太陽,收音機放在石凳上,上麵播著你愛聽的新聞。”
想想都覺得很舒服。
韓竟握著她手緊了瞬,頓步,低頭,看她。
他目光極其認真地滑過早已刻入心底的模樣,半響,嘴角慢慢蕩起弧度。
“你笑什麼?”
他牽著她繼續往前走著,說著的話確實風馬牛不相及。
“收音機還是放著你喜歡聽的歌吧。”
他現在都拿孟寧沒辦法,老了,估計更拿她沒什麼辦法。
她稍微一委屈,自己心就先軟了。
哪會兒舍得讓她遷就自己。
————
初五,陳平出院的前一天。
孟寧拎著東西再次去了醫院。
推門進去,屋子裡隻有陳平跟陳平的媽媽。
孟寧跟陳平自幼玩在一起,陳母自是認識孟寧的,臉上原本的幾分愁很快被驚訝所代替。
“寧寧,來看平平呀?”
“對,阿姨,過年好。”
“過年好。”陳母拎著暖壺出去,給兩人留著聊天的空間,“寧寧,你幫阿姨看會兒平平,我去接壺水。順便再去醫生那問問情況。”
孟寧確實跟陳平有話說,也不客氣,側身讓陳母出去。
“好嘞,阿姨。我看著,您放心。”
“平平的那些朋友,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陳母拍了拍孟寧的手背,低聲說,“你幫著阿姨好好勸勸她。平平這幾天心情不好,連帶著孩子都沒奶喝。”
“我知道了,阿姨。”
陳母走出去,孟寧搬著凳子坐到陳平麵前。
陳平臉色有些發黃,臉上不見一點笑意,看見孟寧像看見救世主一樣。
“寧寧,你終於來了。”
孟寧輕拍著她手背,移坐在床邊,安撫著她,“是呀,我來了。平平,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月子的事,我幫你找好人了。”
“找好人了?”陳平喃喃複述,“找的誰呀?”
“是我一個大娘,做事很麻利。她生養過孩子,兩個孩子養的都很好。”
“好了,你彆想太多。”孟寧看陳平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心酸的不行,“平平,其他事情都有我給你上著心,你彆擔心,也彆害怕。”
孟寧手一下一下拂過陳平手背:“什麼都不用害怕,現在的這些事情都是很小的事情。萬事都有我在呢。你呢,就負責安安心心地坐著月子,當個最漂亮的媽媽。”
陳平紅著眼眶,眼看著淚又要下來。
“可彆哭了。我都問過醫生了,你這哭來哭去的最影響心情跟身體恢複了。”
孟寧趕緊轉了話題:“誌興呢?我剛好有事找他。”
一提到陳誌興,陳平的淚“嘩嘩”淌的更厲害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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