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1 / 2)

2 冰場 -2周跳

遇見兩個運動員少年這件事,在白燃心裡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小插曲。

畢竟前世在國家隊,她身邊都是國內最頂級的花滑運動員。

告彆兩個少年,她坐公交回了家。

在Z市這個準一線城市裡,原身的家坐落在邊緣處幾個最老舊小區之一,是個一室一廳的出租屋。

客廳裡的木頭餐桌缺了一角,其上堆著油膩膩的快餐盒、臟兮兮的廢紙巾,地上散落著空酒瓶和空煙盒。

用“家徒四壁”形容都抬舉了它,用“破破爛爛”似乎更為貼切。

前世白燃家雇傭阿姨住的房間,與這裡一比,都當得上一句豪華了。

跨過地上成堆的垃圾,白燃放輕腳步,把臥室門推開一半。

狹小的臥室被一個簾子隔開成兩部分,一邊是張鐵鏽斑斑的上下床,一邊是張空無一人的灰色大床。

上下床的上鋪,被子裡凸起一個小團子。

隨著清淺的呼吸聲,小團子有規律地輕緩起伏著。

是原身的妹妹,幼兒園中班的小姑娘白曦。

白母因受不了家暴離婚,白父總是在外麵鬼混,把大女兒白燃扔去了寄宿學校華舞附中;

小女兒白曦則在小區裡的幼兒園上學,自己上下學,三餐都在幼兒園吃。

在這個家裡,“家長”的位置總是缺席的。

白燃輕輕關上了臥室門。

既然用了原身的身體,她就接過了原身的責任。

洗手池的水嘩啦啦流下,白燃一邊洗漱,一邊在心裡列了張明天要做的清單:

1.打掃房間。

2.安頓周末放假的白曦。

3.找到家裡能用的現金,她需要一雙冰鞋。

4.去陽光冰場,看這具身體的上冰水平,再做之後的打算。

衝乾淨臉上的泡沫,白燃抬起頭,看著鏡中少女的容顏。

這個世界的“白燃”與她的前世九分相似,隻是身高要更高。

白燃抿了抿嘴唇,目光清定。

“白燃”,我不知道你是在對生活的失望中消失,還是你本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我。

但我會過好這個人生。

過好我們的人生。

-

第二天是周六。

出於多年運動員生活的好作息,白燃一早就起來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堆積的垃圾收了起來,包括一看就用不上的雜物。

最後總共收拾出六七個大垃圾袋,白燃全都扔到了小區的垃圾桶裡。

再把地麵簡單地掃一遍,這個破出租屋總算敞亮了起來,像是能住人的地方了。

至於陳年的汙垢和油漬?

不好意思,白燃從沒乾過這種活,也沒興趣乾。還是改天請專業的家政來吧。

差不多八點多,小白曦揉著眼睛,從臥室走了出來。

白燃正在開窗。

客廳的玻璃窗是老式的外推式窗,不知道多久沒打開過了,落滿灰塵,鏽跡斑斑。

白燃的手上微微用力。

“吱呀”一聲,窗戶終於被完全推開了。

伴著凜冽而清新的晨風,初冬的陽光灑進破舊的出租屋裡,映照著少女的眉眼,瞳孔明淨,肌膚素白得像是一捧新雪。

白曦睜大眼睛看著白燃。

今天的姐姐依然好看,隻是有哪裡不一樣了。

小白曦還不懂“氣質”這個東西,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周沒見的姐姐。

直到白燃回過頭,和從前一樣沒什麼表情,目光淡淡地看過來。

小白曦下意識向後縮了縮。

她差點忘了,姐姐一向不喜歡她。

從前爸爸讓姐姐在周末照顧她,姐姐都很不耐煩,因為她耽誤了姐姐和同學出去玩。

看著小女孩拘謹的樣子,白燃歎了口氣。

說實話,她並不喜歡小孩子。

脆弱,柔軟的人類幼崽,受不了冷待,喜歡和人說話,索取很多的感情。

前世她是獨生女,但現在的她是個姐姐。

走到白曦身邊,白燃輕輕握了握手指,然後抬起手,動作生疏地摸了摸白曦的頭發:

“走,我們出去吃早飯。”

小區很破舊,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門口的水果攤,早點攤,蔬菜攤一應俱全。

坐在塑料桌椅上,白燃給白曦點了小籠包,雞蛋和加糖的八寶粥;

自己則由於控製體重的原因,隻要了一碗小米粥。

小孩子吃飯都慢,白燃倒不著急。

她把今天從零錢罐裡找到的現金,和抽屜裡的存折,都放在了桌麵上清點。

零錢罐裡的現金總共189塊錢。

之所以這麼多,是白父習慣把手頭一些現錢放到這裡,這樣買煙買酒拿起來方便。

——他知道兩個女兒都不敢亂花錢,隻敢拿最少的飯錢,否則輕則挨一頓臭罵,重則挨打。

再看存折,裡麵的餘額也沒多少,1000元。

加起來總共1189元。

這就是吞掉白母寄來的絕大部分生活費後,白父留給女兒們的全部家當。

放在白燃前世,這些錢連她的訂製冰刃都買不起。

“姐姐,你怎麼把家裡的存折拿出來了呀?”

白曦握著湯勺,小心翼翼地說。

“爸爸知道了,會很凶的……”

會很凶?

毆打未成年被監護人那種凶法麼。

白燃在心裡冷笑一聲。

白父不學無術不懂法律,不會以為彆人都不懂吧?

不過,對著個幼兒園小孩兒,白燃的情緒絲毫沒有顯露在臉上。

她幫白曦剝好雞蛋,淡淡說:

“沒事,我有分寸。”

“哦……”

白曦乖乖吃雞蛋。

姐姐今天雖然依舊不愛和她說話,但和從前的不耐煩不一樣了。

姐姐在人多的時候會拉住她的手,還幫她剝雞蛋呢。

吃完飯,白燃像從前一樣,把白曦托在了鄰居家,自己坐公交到了陽光冰場站。

買了門票,白燃走進了冰場。

陽光冰場是Z市最大的冰場,造價八位數,冰場中的各種設施和場地一應俱全。

路過取鞋處,白燃租了一套護具。

前世她並不喜歡用護具,總覺得對動作有輕微限製。

但目前看來,護具還是有必要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對這個身體的磨合如何。

“女士,您不需要租冰鞋嗎?”前台禮貌地詢問。

“不用了,我買一雙。”

白燃前世的冰鞋都是定製。

鞋型,鞋幫,鞋墊,刀刃,刀長等等,都按照她的心意和習慣來做。

現在雖然買不起定製,但她也沒打算穿彆人穿過的鞋。

來到冰上用品店,白燃買了一雙兩百多元的白色冰鞋。

這雙冰鞋比最便宜的貴了幾十,但整體更符合她的習慣。

從始至終,她就沒有往高端冰鞋那邊走——再合心意的也買不起,不如不看。

帶著冰鞋和護具,白燃先去了配套的舞蹈室做拉伸運動。

一套拉伸下來,她並沒有感到不適。

畢竟原身是舞蹈生,比普通人的體能要好一些。

但到了熱身環節,才做了幾十個蹲起,跳了一個熱身操,淡淡的疲憊就湧了上來。

“……”

白燃差點忘了,作為舞蹈生,原身的體能哪能比得上專業運動員。

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如此了。

看著鏡中微微泛紅的臉頰,白燃明智地停止了熱身。

她擔心自己沒力氣上冰。

穿好冰鞋,係上鞋帶,白燃來到了冰場邊緣。

純白色的冰場映入眼簾,淡淡涼意撲麵而來。

熟悉的冰場環境,讓在陌生世界裡一直精神緊繃的白燃,終於微微放鬆下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踏上了久違的冰麵。

冰場裡大多是情侶來玩,或者是年輕人結伴。

白燃向來喜歡獨處,目光無波無瀾地從人群中滑過,她自顧自到了冰場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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