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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請您給我開止痛藥,我還有比賽沒有完成。”
病床上,白燃神色平靜。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何況她前世也不是沒有過傷病。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她就覺得,左腳踝並不是簡單的扭傷。
檢查結果出來後,果然,和賽場醫生說的一樣,是應力性骨折。
骨折。
骨折了還要亂跑,甚至還要參加專業比賽?老醫生被她這個要求氣笑了:
“小姑娘,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你這是骨折!
“這段時間啊,你最好還是避免劇烈運動。不然落下毛病,就是一生的事情。年輕時候還能忽略,年老了就全都發出來嘍!”
白燃垂著眼睛,隻是說:
“我還有比賽。”
紀姝在旁邊忍不住勸道:
“哎呀,小燃,現在是比賽的事嗎?
“要是這次沒養護好,以後很難治好的!你就好好養傷,比賽那麼多,以後還有機會,啊?”
“她很難有下一次機會了。”
一個冷靜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幾人回過頭,看見常教練來了。
常教練嫌場館吵,並沒有跟隨學員參加比賽的習慣。
得知白燃受傷,常教練才過來探視。
常教練這段時間在極致俱樂部給白燃訓練,紀姝也認識她。
聽了常教練的話,紀姝疑惑道:
“……沒有下次機會了,是什麼意思?”
常教練看著白燃略微蒼白的臉:
“我的學生,我自然清楚。
“白燃,你心裡想的,不止是這一次比賽吧。”
白燃目光平靜,抬眸和常教練對視。
兩個女人目光相接。
一個是年老的,代表國家出戰過的,碩果累累的女人;
一個是年輕的,毫無漂亮履曆,但鬥誌昂揚的女人。
常教練在病床旁坐下,緩緩道:
“你不止想向我證明自己,還想通過這次機會進入省隊,甚至角逐冬奧會的國家隊名單。”
她用的是陳述句。
“沒錯。”白燃心平氣和地說。
她在查冬奧資料時,並沒有避諱過常教練。
換作其他教練,可能會覺得白燃隻是看著玩——難不成這個普通俱樂部的學員,真能代表國家出征世界賽場不成?
但白燃知道她是認真的。
常教練也知道,白燃是認真的。
紀姝:?
什麼?省隊也就算了……國家隊?冬奧會??
目光掃過白燃的腿,看見上麵的青紫紅腫,常教練臉色平靜:
“白燃,你已經16歲了。下一個冬奧會是四年後,你20歲。
“這期間,你要經曆發育關,你可能變得易胖、變得遲鈍、身高進一步變高,還有可能對你產生重大影響的傷病……你等不起這未知的4年。”
這話一出,病房裡一片寂靜。
氣氛近乎凝固,無形的壓力和焦灼絲絲縷縷地在空氣中散開,滲入每個人的心臟。
紀姝神情複雜地看著白燃,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就想得這麼遠,這麼周全。
回過神的老醫生則嚷嚷道:
“你們這是胡鬨!教練和學員一起胡鬨!為了個比賽,腿都不要了嗎?!……”
而事件的中心,白燃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的腳踝上,等待常教練的決定。
大多數教練不想為運動員的受傷而擔責和受指摘,何況白燃是明知有傷,還想參賽——參加一個連為省爭光都不算的比賽。
寂靜中,她聽見常教練再次開口,做出最終的宣判:
“白燃,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放棄比賽,在醫院靜養,然後去做你的芭蕾舞蹈家。連俱樂部聯賽複賽都出不了成績,就彆想什麼冬奧了。
“第二,吃止痛藥,繼續比賽。把你短節目裡失敗的3A,在自由滑裡來一個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