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對策(1 / 2)

當初溫家在白狼城被戎狄圍城,在城內苦苦支撐十日卻依舊等不到援軍,最後隨著整座城市一起慘烈覆滅。

這其中,就有繆家的手筆。

雖不是主謀,但按照溫溪現有掌握的一些線索裡,繆家一直都在她記賬的本子上。

繆家是江南大族。

當年轟動一時的蘇州科舉舞弊一案,死了好幾個想要告發的寒門學子,最後卻被趙韞重拿輕放,繆家隱在後麵沒有被挖出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當時的繆太後去趙韞跟前一哭二鬨三上吊了。

而關於這個江南科舉舞弊案,近段時間溫溪也聽到了一些消息,秦斂早些時候便已經在私下裡開始重新調查,估摸著也快差不多了。

原本溫溪就等著秦斂把調查的證據呈上來攤開了,她也好有了收拾繆家的理由。

自打她兒子上位以後,溫溪就開始比從前更為警惕地防著繆氏了。

那些人心裡也門清著,新帝母子是不會放過繆家的,所以溫溪估摸著他們離狗急跳牆也不遠了。

現下宮中溫溪母子風頭正盛,處處皆是眼線耳目,在宮中不好下手,但這次奇莽山皇陵入葬,新帝送葬離京,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溫溪也早料到可能有人會在此次送葬途中下殺手。

此次送葬出行前,溫溪便和兒子商量過,也做了充足的應對準備,心裡還是相對較為鎮定的,至少並沒有猝不及防的慌亂。

隻是令溫溪沒想到的是,除了她兒子,居然還要捎帶上了一個秦斂。

溫溪不禁感慨,這個太皇太後不愧是在宮中浸淫了大半生的女人,想出來殺人的法子都這麼狠辣老道。

她兒子和秦斂,現下都離京在送葬的隊伍中,秦斂是內閣首輔,還是輔政大臣,搞不好有泰半的時間兩人就是在一處的。

這兩個人,無論是誰死了,都能最大限度地緩解繆家現在的困境。

繆太後的命令是見機行事,兩人中哪個方便就殺哪個,可比直接衝著一個人去得手的概率要大得多了,又或者兩個都死了,那就更加劃算了。

兒子,她自然是絕對不允許他出事的,至於秦斂,溫溪不希望其出事也不

能讓他出事。

秦斂這人她從前接觸甚少,但朝中關於她赫赫的名聲卻一直都不是怎麼壕,世人都道他手段毒辣陰狠,性格陰翳涼薄,趙韞臨死之前,對他的忌憚也是真話。

然,而眼下的情況,若沒了秦斂,她要絆倒繆家可就不容易了,而且憑女人神奇的第六感,她感覺其他不論,就現階段而言,秦斂對她們母子似乎並沒有任何惡意。

溫溪隻思忖了片刻,當機立斷,一邊招了祥生進來,一邊重新攤開一張空白的紙,刷刷刷地奮筆疾書起來。

寫的字數不多,溫溪寫完後快速吹乾疊好,轉頭便交給了祥生。

溫溪問道“上次五爺送進來的那對鴿子還在吧?”

“在的,一直好生養著,一隻這次陛下帶了去,另一隻在鴿籠裡。”祥生回答。

“那便趕緊送出去,謹慎些,莫讓人察覺到。”

“是。”

溫五現如今在經商,認識不少江湖上的能人異士,結識一個訓鴿高手,訓出來的信鴿比平常信鴿要更迅速。前些日子正好新訓了一批,溫五便悄悄送進宮來兩隻。

祥生不敢耽擱,揣好信後掩在夜色中悄而去了。

***

啟祥縣城,官驛。

大幾千人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對隊伍線拉得很長,所以拖拖拉拉地本就走不快,再加上臨近天黑時還下了場暴雨,饒是走的官道,也是艱難萬分。

更何況隊伍裡麵還有一死一活兩位金貴的天子,可是一丁點都馬虎不得。

算算也趕得上下葬的吉時,所以,趕在天黑前新帝趙宸率著一部分人馬住進了離他們最近的啟祥縣的官驛中,一個官驛自是容不下六千人的,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已都是以驛站為中心圍在邊上安營紮寨。

官驛之中,最好的那一間廂房自然是給作為天子的趙宸住的。

亥時已過三刻,趙宸的房間裡尤亮著燭火,人影綽綽。

少年的皇帝趙宸此刻不再如白日裡人前那般顯得沉穩,此時更多的是少年人身上常有的稚嫩和急躁。

他在房裡來回踱步,神情顯得有些急切。

扣扣——

有人輕聲敲門。

“陛下。”門外出現一個影子,影子的主人聲線磁性沉穩。

趙宸猛地轉身看往門的方向,心

中一喜,急忙揮手示意站在一邊貼身伺候的內侍四瑾開門。

四瑾先是小小開了條縫,習慣性的透過門縫朝外麵警惕張望,看清門外來人的麵容後這才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而後趕緊開大了門,忙不迭將人迎進來,“秦大人快裡邊請,陛下可是等急了!”

趙宸的目光一直牢牢緊隨著青年進門,眼巴巴地望著人家。

青年身形高大且挺拔,因為行路騎馬的緣故,今日穿的是一身玄色的窄袖勁裝的騎射護膚,外頭同諸大臣們一樣,套了件素白麻服,腰間緊係著一根腰帶,越發顯得青年蜂腰猿臂,健壯且修長,瞧著便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男性體態。

青年拱手朝趙宸一禮。

待他再抬首時,在屋內燭火的映襯下,便能愈發清晰地看清他的全貌。

青年麵日俊美,墨發束冠,五官輪廓無一處不是精致,卻絲毫不見女氣,麵部線條流暢卻鋒利,氣勢淩厲,眼眸深邃,鼻梁高挺。

隻右眉眉骨角處有淺淺的一道疤,但絲毫不影響他的俊帥,反而使得他眉宇間屬於男性特有魅力的陽剛之氣更甚,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

這青年便是如今站在大召官場炙手可熱的權臣,年紀輕輕便做了內閣首輔的秦斂,除了官家,便是比之大上一兩輪的老臣都得端端正正地尊他一聲秦閣老。

“陛下深夜喚臣來,可是有何急事?”男人聲音清冷而低沉。

趙宸從袖筒裡拿出一張折疊成小塊的紙,遞給秦斂,“秦卿先瞧一瞧這個,是我母後加急送來的。”

秦斂很高,十二歲的趙宸隻堪及秦斂胸口,與其對視說話的時候不得不仰起頭。

在聽到說是太後命人送來的信這句時,男人墨黑的眼眸忽然一動,但很快便被濃密的睫羽所掩蓋,沒有人察覺到。

秦斂結果折疊的信紙,打開,入眼的隻寥寥不足十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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