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溪帶著翠穀和芳苓從壽安宮裡出來。
壽安宮緊挨著禦花園的西北角。
溫溪慢悠悠地閒步走在禦花園的幽/徑小道上。
禦花園的北苑古韻幽靜,是典型的蘇州園林風格。
當初柳詩嫿盛寵時哭訴想念家鄉蘇州府,趙韞為討她歡心,便將北苑改建成了蘇州園林的景致。
從前溫溪不曾認真欣賞過此處的風景,今日她心情真的非常不錯,有了閒心雅致認真地觀賞,頓時發覺,這裡的景致還真是不俗。
幾人走到北苑儘頭的白玉池前才停下來。
停下來之後,溫溪無所事事地左右望望,然後就和芳苓的目光撞到了一塊。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最後都忍不住了,“噗嗤”一聲齊齊笑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
不管邊上翠穀和隨行的侍從們驚訝的目光,溫溪雙手搭在芳苓肩上,笑彎了腰,笑聲清脆透朗,在空曠的湖邊蕩漾開來。
“娘娘,這實在……實在是……”芳苓麵色緋紅,似是心情相當激動。
溫溪和翠穀都看著芳苓,等她把話說完。
芳苓滿眸都是亮晶晶的笑意,“實在是太暢快了!”
溫溪伸手撥了撥芳苓頭上正在晃蕩的蘭鈴花步搖,故意打趣道:“怎麼樣,你家主兒我方才酷不酷?”
“酷斃了!”芳苓拚命點頭,聲線瞬間興奮地拔高了一個度。
“酷斃了”這個詞兒也都是跟著溫溪學的。
“方才奴婢一直都在防範著,生怕那位一口老血朝咱們噴過來,濺娘娘一身!”
說完,主仆倆勾肩搭背的又是一陣東倒西歪的笑。
一旁的翠穀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懊惱地跺了跺腳,“哎呀,真真不甘,我那時正巧請了雲太醫為那被砸的宮女瞧病去了,正好錯過,好主兒好姐姐,你們快快彆忙著笑了,先與我說說,究竟恁的回事? ”
溫太後身邊的三個侍女,林秋娘穩重,翠穀跳脫,而芳苓則是最文靜的一個,平常大家嘻嘻哈哈的時候她就是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著。
這回居然連芳苓都這般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那當時的真實場景得精彩到何種程度啊!
翠穀想想都覺得心中激蕩,可又懊惱可惜,那般場景她居然不在。
芳苓秀秀氣氣地捂嘴偷笑,用手指點點翠穀的額頭道:“就你最能鬨騰,這是在外邊,當心被人聽了去做手段,待回了坤元宮,我再講與你聽。”
溫溪笑眯眯地看著兩人,在接收到翠穀投來的星星眼的目光後,手一揮,“那便回罷。”
才轉身,便發現不遠處銀杏樹下站了兩個人。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矮的那個是宮裡的引路內監,高的那個,身形高大且頎長。
有粗壯的銀杏樹乾做些遮擋,竟是沒有發現那出站了人,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她一轉身便和那男人的目光撞上了。
溫溪能看清,這男人的眸色深黑得發亮,如深邃幽黑的星海,叫人看不清任何情緒。
溫溪臉上原本的笑意逐漸平淡下來,恢複到往常麵對朝臣時那平靜雍容的神情。
身後的芳苓和翠穀顯然也看到了銀杏樹下的人,翠穀略微有些不安地湊近了,在溫溪邊上小聲耳語,“娘娘,是秦大人……我們方才說的秦大人該不會都聽了去吧?會不會……”
溫溪微微側了側頭,小聲安慰道:“彆怕,無礙。”
兩人說話間,對麵的秦斂已經走到了溫溪近前,他抬手作揖朝溫溪行禮,“太後萬安。”
溫溪清了清嗓子,做了個免禮的手勢,“秦大人毋須多禮。”
秦斂依言直起身,這時卻是低垂了眼瞼不再與溫溪對視,沉默不發言,似乎是在等溫溪先開口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