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1 / 2)

溫煦言握著瓷盞,看著裡麵沉沉浮浮的細小茶末,良久之後他抬手將茶一飲而儘,衝溫溪微笑,“金木犀存在與否原隻是傳說,即便是知道了有可能是金木犀存於世的消息,要想真正取得金木犀想必也絕非易事。

如今淳哥兒剛等登基,你也初掌宮權,要煩心的事本就太多,我這般也過活了這麼些年,早已習慣了,無需再費力折騰。”

溫溪皺眉聽著聽著便不讚同了,她從竹椅上站起來,走到溫煦言雙腿前蹲下。

“這怎麼能算折騰呢?這麼多年了,終於看到了希望,哪怕隻有那麼一丁點兒也是好的,我便定要試試才成!”

她目光落在溫煦言的雙腿上,伸出手輕輕地觸碰撫摸溫煦言的膝蓋,手掌之下的觸感是嶙峋的瘦骨,這比十二歲的趙宸的膝蓋還要瘦弱……

溫溪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疼得酸澀。

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她,溫家五郎煦言君還是如何的舉世無雙的風采,翩翩如玉,傾倒多少芳心,又該有一個怎麼樣不同的人生……

溫家從溫溪曾祖父那代開始便是世代從軍,溫家男丁興旺亦是呈上一代的衣缽,溫溪行七,她上頭有五個哥哥,卻隻有一個長姊,底下還有一個小她三歲的弟弟。

從前她的兄長都極寵這個妹妹,但畢竟都是武將出身,雖是疼愛卻不多得陪伴,唯有一個溫五與眾不同,自幼年期便才絕驚豔,便打算走文仕,所以也是溫五陪伴弟妹們的時間最長,她穿來大召是這具身體才八歲,那時候滿腦子有一出是一出,都是溫煦言在陪著她鬨氣,給她收拾爛攤子。溫溪和這個哥哥的感情最深。

溫溪低垂著腦袋,不讓溫煦言看見她的表情,有源源不斷的恨和悔從她心底滋生而出,即便趙韞已死一切恨意再無可覓,可她還是無儘地恨……

一隻清瘦修長的手輕輕覆上溫溪的腦袋,撫著她額前細軟的碎發。

隻聽得溫煦言微歎口氣,“傻丫頭,從前便已經說過許多回了,這不是你的錯,五哥沒有怪過你,從來便不曾怪過你,也永遠都不會怪你,我這雙腿若能再次站立,那自是極好的,若治不好也不必強求。”

溫溪將額頭抵住溫煦言的膝蓋,甕聲甕氣地,“可是我就是想強求試試看。”

溫煦言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如何強求。”

溫溪抬起頭看著溫煦言,眼中滿是熠熠的亮光,“這次南黎公主議和,我已瞧過了他們事先送來的禮單,裡頭有三株銀木犀,既然他們能拿出銀木犀來,那金木犀在南黎王室的傳聞說不定就是真的!我想等南黎公主到了京都後,打探打探情況。”

溫煦言失笑搖搖頭:“先不論傳聞的真假,便算是金木犀在南黎王室之中,你認為一個南黎人會讓一個和親公主帶來剛讓他們吃了敗仗的敵國,又要如何取得金木犀?發兵攻打南黎王都逼他們交出國寶?阿妧,要是父親還在,肯定會拿鞭子抽咱們的……”

溫溪猛地站起身,重重地坐回竹椅中,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試一試。”

溫煦言無奈歎氣道:“阿妧,我的意思是你萬不能魯莽,有沒有金木犀於我都無甚太大……”

“你彆說話!”溫溪氣得牙癢癢,側過身去故意不睜眼瞧溫煦言,“我滿心歡喜地出宮來找你說這好消息,結果儘潑我冷水,你彆說話了,不想聽你說話,真是氣煞人!”

溫煦言失笑,推著自己的輪椅轉到溫溪跟前,臉上是淡淡寵溺,討饒道:“好,哥不潑冷水,隻是要拿到金木犀絕非易事,且這金木犀究竟能不能治愈我這腿還得兩說,淳哥兒才剛登基,我隻是不想你輕易涉險行事,這事不急,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從長計議,便是南黎公主到了京都,你也不可獨自亂來,可懂?”

溫溪這才重新掛回了笑容,“這些我自是知曉輕重的,即是要打人家的主意,總是要優待人家,我尋思著,溫府邊上的原寧安侯府,暫時空著,華麗舒適,也不用再重新修繕,便先用來做南黎公主府。”

溫府邊上的侯府原住著寧安侯一家子,宮變後,寧安侯成了打頭陣的炮灰,全家革職流放,這侯府被收歸國庫,空置了起來,南黎公主上京一事較為急迫,住寧安侯府也不必再進行修葺,正好若南黎人又了有關金木犀的一些風吹草動,她五哥就住在邊上,也能清楚些。

溫煦言看著精神振奮興致高昂的妹妹,再不敢多說什麼,隻是淺淺的笑著附和。

“啊對了哥,前些日子有一批貢桃入宮,天熱我怕放不住,便都做成了黃桃果醬,今兒出宮的時候捎帶了一些出來,哥你留一些,剩下的給嫂嫂還有嬸嬸她們送去,今年的黃桃特彆甜,桃香也足,泡茶喝亦或蘸著吃都不錯。”

溫溪衝翠穀招手,示意她把裝果醬的幾個罐子拿上來。

“你這裡我便留三罐,剩下的我一會兒去見見大嫂他們,順道帶過去。”

“哥,這果醬放不了多長時日的,你得儘快食用,免得發黴長毛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