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退在門邊,不過半分鐘時間,她的體溫就上升令人恐慌的溫度。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體會到alpha的躁動期。
包廂不算很大,暗沉的光線下甚至略顯逼仄。
百合香的分子四麵八方將她包圍著。
程季青的手扶著門:“白新,你趕緊打抑製劑。”
不用程季青說,白新已經在沙發上摸索剛才的抑製劑。
可是一個躁動期的alpha和一個發情期的omega,在一個屋子裡,就算一個打了抑製劑,又有什麼用?
就像那天彆墅,有用嗎?
思緒一閃而逝。
白新發現,自己並沒有程季青那般的焦急與驚慌。
甚至她看到程季青火速避開的反應,有一絲絲的困惑與質疑——難道她對程季青這麼沒有吸引力麼?
白新對這樣的念頭感到驚訝,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察覺到自己的一點不悅。
外麵的嘈雜還未消失,她現在沒辦法出去,白新更不可能,她拿出手機給餘嵐打電話,讓人拿alpha專用的抑製劑來。
白新從沙發拿到抑製劑,拔掉針管,之前alpha的信息素藥劑還未失效,本就處於抵抗力差的時候。
更彆說現在又被程季青引動了她的發情期。
她又疼又難受。
一時間找不準下針位置。
程季青打完電話,原本單手扶著門,變成雙手支撐,隨著空氣溫度升高,百合花的香味更甚。
剛才信息素溢出後就被她強行將剩下的都壓回去,現在她的脖子突突直跳,火山隨時有再次爆發的風險。
“你打完了嗎?”她問。
白新剛要打進去,見人催,沒好氣說:“你來打?”
程季青:“……你慢慢打。”
白新心跳快的很,程季青跟她配適度過高,不僅能安撫,也能影響她。
她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手都是抖的。
程季青渾身冷汗,語氣帶著示軟:“白姐,行行好,你快些打。”
她怕自己撐不住餘嵐過來。
白新已經找到位置,她聽著程季青的話,將用完的空抑製劑丟掉,靠到沙發上沒再說話。
程季青隔了十幾秒沒聽到回答,側頭看去,白新微微縮在沙發上,不知是疼還是什麼。
“白新?”
她發現那惑人的花香並未減少,反而更加濃鬱,程季青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白新沒有回應她,程季青很想過去看看,可是她不能靠近一步。
哪怕是看著白新,alpha的本能念頭也會出現在她腦中。
“我必須出去了……”程季青的頭側靠在門上,也很艱難:“你再忍忍,我讓唐佳過來。”
她得出去了,必須出去了。
再不走,都危險。
話音落下,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程季青背脊一緊,驀得擋在門口。
沙發上的白新動了動,那反應是麵對危險時條件反射發出的警惕。
她要做的事沒有完成之前,她的omega身份不能暴露。
一旦暴露,人人都會知道她的弱點。
她會像其他特殊omega一樣,被人以獵奇的心態盯上,隨時處在危險這種。
如此一來,她便什麼都做不了了。
“彆開門……”
這個時候程季青自然不會開。
她不知白新隱瞞身份真正原因,但白新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堵門。然而等靜下一想,可是不出去,風險更大。
“如果被人知道,我會……生不如死。”
程季青額頭的汗滴下來,她咬著牙從側靠著門,變成後背靠門。心說,我現在就是生不如死啊。
又是短暫幾秒過去。
程季青突然聽到白新虛弱而顫動的聲音。
“程季青,你過來。”
這句話她聽到過,因此那晚的記憶毫無預兆衝進她腦中,將她好不容易按住的人類劣根又扶起來。
白新的掌心蓋住臉,隱在黑暗中。
“你過來,我太疼了。”
聽在程季青耳朵裡跟哭了一樣,脆弱又壓抑。
程季青要瘋,心沒這麼軟過:“我現在不能抱你……”
“我不要抱。”
白新撐著力氣,將臉從掌心抬起來,滿臉的細汗。
“臨時標記你會吧?”
程季青震住,她以為是自己意識薄弱,聽錯了。接著皮沙發微微作響,再是白新的聲音:“程季青,我不要你負責……”
程季青哪受過這種考驗,她心問,這世上有能受得住這種考驗的人嗎?
答案是沒有。
外麵的說話聲突然變大,好似就在門口邊上。
程季青登時緊張起來,她的後背完全堵在門縫的位置。
其實現在這個力道,外麵的人用力一點,她也堵不住。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好香啊……alpha還是omega的,臥槽我有感覺。”
“是剛才那個包廂的吧,被特管所帶走的那個。”
“不是吧,隔了幾個包廂了,而且那邊都沒這麼香。”
“趕緊走,我也不對勁了,等級肯定不低!去跟領班報備一聲。”
說話聲稍稍離開,但外界低微的嘈雜並未消失。
但是隨時可能再有人過來,或許很快就會有人挨個來查房間。
“程季青。”
白新又喊她一聲。
程季青聞言,側頭看見白新又重新低下頭去,似乎很疼,白新的聲音弱的令人揪心。那簡直就是一個矛盾體,強勢冷硬,又脆弱嬌柔。
她冷的時候能要人命。
軟的時候也一樣。
特彆白新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疼。
程季青沉默幾秒,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說:“白新,你站的起來嗎?”
這不是一個簡單容易的決定。
“我走不開……你過來能行嗎?”
程季青說這句話時,隻覺得心跳快要跳出來。
她怕一走,萬一有人過來,直接打開。
她看得出白新很怕被人發現身份,這扇門就像白新僅剩的安全底線。
她想,臨時標記隻是咬一口,也不做彆的。現在也是因為沒有彆的辦法,她是幫白新,也是幫自己。
外麵還有聲響,包廂裡白新正扶著沙發邊緣費力朝她來。
每一步,程季青都覺得是踩在她心坎上。
當白新伸手環抱她時,程季青突然明白那句話——美人刀,殺人骨。
“知道怎麼做嗎?”白新問她。
程季青想起那天因為沒經驗的後果,本就發熱的耳朵又燙了點。她儘量吧。
白新用僅剩的力氣撥開頭發,然後完全靠在程季青肩上……
程季青雙眸深諳,緩緩低頭。
-
餘嵐來時,臨時標記已經完成。
程季青還抱著白新,隻隔著門讓餘嵐在外麵守著。
剛才白新站不住,她抱著人一起跌坐在瓷磚地麵,但誰也不覺得冷。
隔了一會兒,她們都平緩下來。
程季青垂眸,將沾滿汗水的掌心從白新後背挪開,沙啞問:“還好嗎?”
白新沒動身,卻也弱弱應了聲:“嗯。”
又等了幾分鐘。
程季青感覺懷中的人瑟縮一瞬,體溫下去,空調的溫度也恢複正常,瓷磚地更是寒涼。她的手臂穿過白新的腿彎,把人抱起來放到沙發上。
這時候才將燈打開,突然的光亮讓二人都閉了閉眼睛。
再睜眼時,程季青與白新對視。
白新黑色瞳孔裡的霧氣還未散去,水汪汪的一片,因為脫力,她手肘撐著沙發,彼時下顎微抬注視著程季青。
無形中有一股魅勁兒。
程季青低咳一聲,彎了彎腰:“我看看你脖子。”
有上次的教訓,她剛才一直克製著,但還是覺得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白新盯著程季青,她們二者的體力果真懸殊,她還站不穩,程季青已經能輕鬆將她抱起來,現下和沒事人一樣。
她看著程季青的表情,淡聲說:“放心,我說了不讓你負責,就不會碰你瓷。”
程季青:“……我也沒那麼慫。”
哪兒看出她不想負責?
“是嗎?”
程季青輕‘嘖’一聲,該說不說,這種時候說這話多少有點破壞氣氛誒。
雖然剛才,她們都是迫不得已。
臨時標記隻需要幾分鐘就能緩解症狀,一兩次可以,臨時標記多次,對AO都會有影響。比較明顯的就是,占有欲和依賴症。
程季青手指騰空將她脖子邊的黑發撩起來,看了眼。
有點磨痕,白新皮膚嫩,一點微紅瞧著就很明顯。
然後程季青看見白新靠近肩膀的地方,也有個針眼。
“你這怎麼還有個針眼?”
白新淡淡說:“讓人失力的。”
她被拽進門後,最開始打的那一針。
包廂裡手機的震動突兀響起,打破了短暫的交談,程季青看了眼,現在是晚上十點。
夜生活剛剛開始,她們今夜的事情也還沒有結束。
程季青和白新換上餘嵐準備的乾淨衣服,一起前往特管所。
在車上,白新靠著車窗很沉靜,彼此再難將剛才在包廂的人聯係在一起。有一瞬間,程季青覺得剛才似哭一般,低聲說話的人,根本不是這人。
反倒是她有點失措。
都有些懷疑,難道剛才包廂裡的事是做夢?她們沒有什麼親密的接觸。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