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一個晚上沒睡好,在公寓又休息了兩天。
順便補了幾部這個世界的電影,晚上的時候就翻翻那本《上岸》。
上岸開頭的第一句——這個世界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比如愛。
‘又是一天醒來,世上還是隻有我一個人。
所以我跳下大海前,抱著尋死的心情。’
‘可是當我被那個女人抱住的那一刻,我的心奇跡般活過來了,她緩緩湊近我的唇,吻住我,將氣息度給我……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金色魚尾翹起,是動情的象征,就像我的腳趾也在用力蜷起來。’
程季青身體一震,突然醒過來。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床頭的書,大概記憶過於清晰她居然直接夢到了這個場景。
隻不過夢裡女人不是什麼水中女王,而是白新。
她把腿夾住的被子往邊上一踢,在寂靜的夜裡,她的臉頰有些發熱。
下床打開房門,去洗手間路過隔壁的客臥。
程季青無端往裡頭看了眼,她從那天五點多離開白新家裡,她們就沒有過聯係了。
房門沒有關,程季青走進去,床上粉色床單和被子都還在。
桌上還有一個小紙袋,那是那天她給白新的。
她上前把紙袋拿起來,裡麵的一次性內,褲,沒有用。
恍然想起來,白新那晚半夜起來寧可用吹風機重新吹乾自己的,也不用一次性的。
“嬌氣包……”
程季青嘟囔著出門,去了趟洗手間,再回自己房間。
時間是淩晨四點。
她望著昏暗的屋頂,腦中又想起白新跟她商量協議結婚的事。
這兩天睡覺機械音也沒有停過,仿佛是在一遍遍提醒她——想要保命,她需要和白新結婚。
但她還是想不明白,白新黑化和結婚之間的聯係。
胡思亂想著,程季青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收到唐佳的微信。
【程小姐,今天下午方便過來嗎?】
她簡單回複一個了ok。
迷蒙的眼睛眯了眯,她退出微信,看到短信和紅點。
是城市高溫預警的短信。
她又想起白新。
到現在她和白新也沒有加過微信,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發短信聯係了。
反而讓她看到對話框,有一種特彆的感覺。
這兩天白新沒有找她,應該是還好吧?或許已經不需要她也可以好好的。
再說了如果有什麼,唐佳也會管……
她要是主動發消息詢問,似乎沒有必要。
畢竟她確實想要保持距離。
因此她最後沒有去問白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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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白幸幸出事之後,白新就沒有再和白趙良,周萍見過麵。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了。
今天回白家是因為與程氏的幾個項目都落到她頭上,而這些之前都是周萍和白幸幸在管,但是現在程景那邊指了她,隻要她接手。
周萍接受不了。
周萍說今天若是不回去,要拿她項目組的那些人開刀。
實際上,她也不在乎。
項目組的人就算被周萍開了,她也能給他們找到更好的去處。
她隻是想看看黔驢技窮的人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但是白新犯了一個錯,她忘記了當下的身體狀況,更忘記了距離上次程季青的安撫已經過了三天——
白趙良和周萍坐在沙發上,白新則坐在對麵。
“程景的秘書說了,過兩天的討論會,隻需要你一個人去。你倒是說說你到底在背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短短幾天就讓程景刮目相看?”
周萍雙手抱胸,臉色鐵青,身旁的白趙良表現的沒有那麼明顯,卻也沒有阻止周萍的話。
白新淡淡道:“不是我讓程景刮目相看,是你女兒讓她恨之入骨。白幸幸做的那點事兒,程景還沒有抽出資金,你就應該燒高香了。”
“你!”
“至於你說見不得人的事……你大可以去程季青麵前問問。”白新抬眸,無懼無畏的回應。
周萍恨得咬牙切齒:“你現在了不得,你的野心還有誰看不出來麼?白新,你害了幸幸,現在終於藏不住你的嘴臉了是吧?!以前多麼低眉順眼,現在你是什麼都不裝了!你以為自己很厲害是不是?!白家和程家的項目我和幸幸廢了多少心血!你用點手段說拿走就拿走,你眼裡就算沒有我,你起碼也得有你爸爸吧!”
“我說了,那不是我決定的,是程景。如果你能讓程景收回這個提議,那是你的本事。隻不過現在是程家一定要我來負責……”白新說了一半,忽然小腹與腺體一陣酸脹,她皺了皺眉。
是後遺症的症狀。
她能分辨出來。
隻要現在馬上打兩支抑製劑,也能熬這一關,等到藥效消失,再打兩支,今天就算勉強度過。
她坐在沙發上,看到對麵二人嘴臉,白新這個時候想到的不是抑製劑,而是程季青。
她不知道這時候程季青在哪兒。
她還是拿手機找到程季青的對話框……
“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白趙良,你管不管?!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她進公司!現在倒好樣出一個白眼狼來!”周萍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桌上:“最可恨的是,還毀了我的女兒!我告訴你白新,這件事沒完!白幸幸的事我更不會原諒你!”
白新望著手機上秒回的消息,抬眸,將黑屏的手機握在掌心裡:“我不需要你原諒,而且白幸幸變成這樣,你就沒半點責任?自是你是怎麼教她,她就怎麼做事。”
“好了!”
沉默已久的白趙良終於開口。
“白新,跟程家的事既然程景指了你做,那你就好好做吧,我相信你能做好。”白趙良摁住發作的周萍,再去看白新,語氣如常:“但是Y2的項目你就彆管了,我看你最近也無心在上麵,走了好幾個核心人員的你知道嗎?”
“您忘了讓我最近休息,所以我也沒過問。”白新喝了一口水,將微微攀升的熱度緩解一二。
“這個項目一直是你負責的,準備交接一下,我打算親自來管。”
白趙良說完,身邊的周萍登時怒了。
“白趙良!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趙良蹙眉,眼底浮出一絲嫌棄,和程家那幾個項目雖然重要,可比起他重點投資&#,算得了什麼?
以前看不出,難道現在他還看不出這個女兒的野心?
萬一把人逼急了,影響了Y2項目,那才是得不償失!
再要發作,也等資料交接完再說。
“我有我的打算,這兩天你也先彆去公司了,好好呆在家裡,沒事就去特管所跑跑……”
“你的打算?!你的打算就是把我和女兒的心血,隨隨便便丟給她?!”周萍眼眶發紅,是氣是惱也是怨,當初就是白趙良非要把白新帶回來,否則她女兒又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彆說的你好像多關心幸幸!幸幸都變成那樣了,進了特管所啊!你現在偏心白新,把屬於她的東西給白新,要是讓幸幸知道,她得多痛苦?!”
白新冷眼望著。
她哪裡能不知道白趙良的打算,瞧著一副正派坐像,麵色不顯,心裡卻將利益得失算的門兒清。
“夠了!我看小新說的沒錯,幸幸就是被你教壞了!”白趙良也沒了耐心,將周萍張牙舞爪的動作往旁推。
實際並不重,但對於此刻這樣精神的周萍而言,就是一次雙重打擊。
她徹底失了理智:“你混蛋!”
眼看白趙良不理她,周萍的怒火轉而偏向白新,她惡狠狠指著白新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
白新本能察覺到了危險,但是她這時的身體素質跟不上她的反應。
因此當周萍將玻璃杯砸在桌上時,她因為身體發熱發軟,而失去了最好的躲避機會。
割裂的刺痛從手臂傳來。
白新感覺到熱流從皮膚裡鑽出來,她垂眸看去,鮮血從小臂傷口不斷流出來……
幾分鐘後。
客廳裡隻剩下白新和一個替她包紮的阿姨。
白趙良已經將周萍拉到了樓上,門關起來,隱約能聽到一兩句爭吵與哭泣。
“哎喲,小姐一會兒趕緊去醫院看看,這麼多血,傷口可不淺啊。”阿姨簡單用碘伏清理了周圍血跡,但是冒的太快,隻能快速先用紗布裹上。
一邊包裹一邊歎氣。
“留疤可怎麼好?”
“可千萬要去醫院啊。”
白新臉色因為體溫稍有些升高,所以透著幾絲紅潤,但是她的表情很平靜,軟軟的靠在沙發上,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讓人瞧著更是楚楚可憐。
她靜靜的看著垃圾桶裡的血,心想,剛才還在她身體裡,現在就在垃圾桶了。可見人死的時候,那堆骨灰是在垃圾桶還是骨灰盒,都沒什麼區彆。
白新閉了閉眼睛,她的腺體在某種躁動中,但小臂卻泛著刺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哪一種更受罪。
阿姨還在包紮,想要多裹幾層……忽然,門外有人進來:“小姐,外麵來了一個程小姐,說是找您的。”
白新睜開眼,疲軟的從沙發坐起身。
她看到阿姨準備將最後一層裹上,淡聲道:“不用了。”
“這還滲血呢,得多裹……誒,使不得!”
白新起身的動作將阿姨嚇了一跳。
白新站起來,垂眸望了眼手臂,默了默,將裹好的紗布一層層卷開,隨著壓力漸小,血重新從傷口滲出來。
她隻留了最裡麵被血染紅的的兩層。
然後緩步朝門外走。
程季青把車停在門口,跟著白家的人進門,還沒走到玄關大門,門便從裡頭打開。
因為白新說後遺症發作,還是在白家,所以她來的步子很急,驟然停下的時候,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定下神,她先是看到白新那微紅的臉頰,然後是粉白虛弱的唇,接著下一秒目光撞見白新的手臂
程季青眼瞳驟然一縮,兩步上前:“怎麼弄的?!你這……”
話未說完,白新軟軟倒在她肩上,聲色沉悶:“程季青,有人欺負我,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