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新的爭吵是意外,也讓她突然有了放縱的念頭,試試又怎樣呢?
試試自己的想法。
試試白新的念頭。
試試那到底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覺得她們都用那個吻,回應了那個問題,也證明,那不是她的錯覺——起碼在那個時候不是。
但現在的白新,又讓她不確定了,不那麼確定了。
所以下一步她要給白新走。
她等著白新的回答。
繼續,還是到底為止。
洗手間的燈開著,白新能看到精致麵孔上的認真,純粹,赤誠,能燃燒冰山。
突然之間的某種情緒,讓她產生了一絲退意。
幾秒鐘後,程季青的神色鬆動,輕輕笑了下:“那就不聊了。嗯……程景已經走了,我今晚住這兒,你現在是回去還是?”
程季青的品格大抵是白新見過最乾淨的,她的性格裡也有狡黠,聰明的像狐狸,下狠手時的淩厲她也見過。
可大部分時候程季青充滿真誠,像是浮華世界裡一張潔身自好的白紙,讓人感到舒適。
這也是程季青本身的個人魅力。
就像現在,程季青不動神色的將話題轉開,不讓她有一絲為難。紳士,友好。
然而白新卻不覺得這樣多好。
她更喜歡剛才程季青咄咄逼人,不管不顧和她接吻的樣子。
因為現在的程季青,看似友好,實際也是主動疏離的信號。
白新毫不懷疑,今天之後或許程季青又會恢複,甚至除了擁抱之外,她們再也不會有更近一步的關係。
程季青一旦確定什麼,其實是個很果決的人。
從毫不猶豫賣掉股份,冒著大部分人不敢冒的風險,大筆資金投資藍旗就能看得出來。
白新思考不過隻在短短幾秒鐘。
她拉住程季青準備往外走的動作,道:“不想回。”
程季青是看白新的唇有些缺水,想倒杯水給她,聞言一怔,動作頓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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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燈關了,依舊隻有玻璃透進來的淺淡光線。
外麵的雨還在斷斷續續的下,卻不足以遮擋浴室裡的聲音,程季青坐在床邊,覺得自己真的也是衝動的離譜。
怎麼就應下白新跟她一起睡呢?
這可是病房,就算有人再來打擾的可能性不大,但到底還是在外麵。
而且天知道程景明天什麼時候來。
程季青再想到一會兒白新要跟她睡一張床,已經覺得口乾舌燥。
她喝了幾口水,然後便聽到門打開。
程季青往下咽,昏暗光線下,看到白新一步步走過來,她低聲問:“你真睡這兒啊?萬一有人來?”
“剛才你親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萬一有人來?”
“……”
行,被將軍了。
白新身上的裙子是宋呤帶來的,一身裙子,一身是短袖長褲,本來是為了給程季青挑著穿。
現在看來,冥冥中好似就有安排一樣。
白新走到床的另一邊:“不睡麼?”
程季青:“……睡啊。”
白新掀開被子上床,程季青默了默,也從被子進去。
VIP房間的床都有1.35米的寬度,足夠兩個人睡……程季青剛睡下,白新便側身鑽過來,手搭在她的腰上。
白新靠近時,身上仿佛還帶著剛剛淋浴後的水汽。
程季青聞到了潮濕的帶著百合花香的味道。
“你沒用沐浴露?”程季青忽地問了一句。
因為她洗的時候看了醫院準備的沐浴露,茉莉花香,她不太喜歡,所以沒用。
白新身上也沒有那味道。
“嗯,不喜歡。”
白新的下巴被程季青鎖骨擱有些疼,她稍稍抬頭,還是覺得脖子下方那塊最舒服。
她靠過去,程季青淺淺吸口氣:“好吧。”
白新的手臂搭著沒動,但手指卻又一下沒一下,她的指尖留著一點點指甲,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
“你聞到是什麼味道?”
“你的味道。”
“那是什麼味道?”
“香的。”
白新聞言,勾了勾唇,在程季青脖子裡聳了下鼻尖:“你也是。”
程季青往下咽,剛才的話題並沒有繼續,但她是否可以認為白新拉住她的時候,也是一種回應?
或許白新還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程季青捫心自問,那她自己分清楚了嗎?
空間裡突然靜謐,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被子微動時布料發出的摩擦聲。
白新身體動了動,將程季青抱的更緊。
“程季青。”
“你說。”
“我擔心了。”
程季青聽著那聲音輕輕的,外頭的雨不下了,滴答滴答,她差一點以為那是雪融化的聲音。
她眼底露出笑,溫聲道:“我知道。”
“知道?”
“猜的。”
程季青清了下不適的嗓子,說:“白小姐,擔心的時候就說擔心的話,罵人是不對啊。你聽聽你那些話說的,說完是你好受還是我好受?”
沒有人這樣‘教訓’過她。
因為她也不從來不在彆人麵前這麼‘放肆’。
白新道:“哦。”
這回答並不漠然,拖了點音調,很輕微,有妥協的分量在裡頭。
又是短暫沉默,除了逐漸升高的熱度,便是更緊促的呼吸。
白新側身,因此身體稍稍擦著她的手臂,觸感驚人,呼吸雖不在左邊腺體,卻足夠挑動她的神經。
“睡覺吧。”
白新暗啞道,若不是程季青的聲音聽著有些疲倦,她一點也不想放過。
程季青沉下一口氣:“晚安。”
“晚安。”
…
能睡著就怪了,時間已經淩晨三點。
白新腳後跟稍稍踢開被子,將腳伸出來,這才稍稍涼快。
身上的裙子是帶彈性的布料,米白色,貼身穿很舒服很透氣,但是白新還是熱的厲害。
她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隻覺得方才讓程季青睡覺這個決定,是個敗筆。
但是她又不太忍心把人弄醒。
她再怎麼樣,也有一點心,程季青到底是經曆了一場火災,還是在有ptsd的情況下……
她膝蓋交錯,咬著唇,隔了會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去看程季青的側臉。
這樣的光線勉強能看清那極致的流暢度。
她抬手指腹輕輕落在程季青的嘴上,乾燥的,鼻息的熱氣打在她手指上,她想起今晚的那個吻。
稍稍抬起頭,湊過去,在程季青唇上碰了一下。
然後……她感覺到那呼吸停頓。
白新動作頓住,她知道,程季青醒了。
她重新靠回程季青的肩膀。
程季青沒睜眼,她其實沒睡,一個正常&#ha,在清醒狀態下,身邊同時睡著讓你心跳加速&#ga——
如果這樣她還能睡著,那不叫大條,叫性,無能。
很明顯,今晚不止是她在克製,白新也在。
或許是因為晚上那場半說破的爭吵,讓她們之間反而沒有那麼容易放肆……她是這麼猜的。
但是忍耐是一場非常痛苦的精神折磨。
外麵突然吵雜,是雨聲。
下了一夜,現下越來越大,頗有聲勢浩大的意思。
“程景早上要來接你。”
白新打破了沉默。
程季青睜開眼,嗓音沙沙的:“嗯,估計會很早。”
她其實定了個六點的鬨鐘,怕到時候白新來不及起床,她聽見白新在她耳邊說:“程季青,我們跑吧。”
外麵的雨像是滴答一夜後,終於衝出牢籠,變成瓢潑大雨。
程季青坐在副駕駛,白新開的車,往南陽城區去。
在這個淩晨四點的北城,一切還在半睡半醒中,整座城市昏昏沉沉,蒙著灰暗的紗。
大雨漸凶,敲擊在車窗玻璃上。
白色汽車裡開了音樂電台,聲音放的很大,也抵不過大雨的聲響。
程季青靜不下來,白新也靜不下來,因此一路無話。
快要到小區時,暴雨徹底來了。
白新將車停在路邊,雨刷器也停下來,天色昏昏,暴雨遮擋了一切,仿佛無人之境。
程季青側過眸子,看到白新解開安全扣,然後,朝她跨過來。
電台裡,一首歌剛剛結束,另一首的前調剛剛開始——
‘esun\''sdown…………’
‘我或許快失去理智了,夕陽西沉時才醒來,到達巔峰,然後等待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