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高樓,秋風帶起泳池霧氣,燈關了大半,四周朦朧宛如一層曖昧的砂紙。
程季青話還未落下前,白新便已經受不住要往下軟。
戴著白玉菩提的手錯開敞開的大衣,將裡頭那柔細的後腰攬住,冷質的佛珠隔著薄薄一層旗袍布料,涼意竟令懷中人背脊一緊。
她聽到白新吐氣不勻說:“程季青,你可真會欺負人……”
在她受不住的時候,讓她自己來。
白新本就嫣紅的臉頰熱度微微攀高,饒是她,想到在程季青麵前……也會有羞怯的時候。
“你可以不聽。”程季青的語氣聽起來很淡,情緒不明。
她並未真的想過白新真會做,這種事她說的時候耳尖也紅的厲害,她就是聽著白新剛才那句——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跡,不管多重……隻要你能消氣。
覺得白新這話荒唐。
想要稍微反擊,僅此而已。
白新聞到程季青身上溢出的信息素,桃花酒的味道纏人的緊,像鎖鏈正卷動著她的雙手,難以動彈,難以抗拒。
她咬了咬唇,忍著嗓子裡聲音,手往旗袍叉口。
她願意聽,可程季青忍得住麼?
白新能感覺到隨著她每一次出聲,程季青的氣息就更厚重。
那就一起痛苦。
或者一起快樂。
白新的胳膊高低挪動,程季青青筋畢露,額頭的汗一層層落下。白新實在站不住了,即便程季青抱著她,也不行了。
“放我、到椅子……”
程季青聽到風吹來,聽見潮濕的霧氣打在耳膜裡,聽見Omega奪命的要求。
程季青覺得自己瘋了,因為她不由自主在照做。
人性,是很難經住引誘的,興奮作用下,骨子裡的瘋狂與劣性難以抵抗。
她步子往旁挪動,避開地上破碎的玻璃片,彎腰將人抱到躺椅上。
俯身的動作,她還未鬆開白新的後腰,白新也還在繼續。
四目相對。
百合香的信息素完全將她包裹住,像繭,牢牢牽製著她。
程季青望進那雙氤氳的桃花眼,蒙著水色,顫顫巍巍的抖動。
高跟鞋落地,發出‘噠’的響動,擊碎了些許深夜的空氣。
程季青的小腿被白新的粉色腳趾貼上……
程季青深諳地眯了下眼,目光依舊在白新臉龐——粉白的唇瓣在牙齒下,磨的分外殷紅……她從唇再去到白新的眼睛,她聽見歎息。
目光垂移,雪白牙齒鬆開。
紅唇微啟。
聲色破碎。
程季青雙眸霎時洶湧如江海,深不可測,下一瞬,她將白新從底下扯起來!
白新低呼一聲,程季青扣住白新的下巴,俯身低頭,蓋上去。
一觸即發。
興致強烈到無人可擋。
桃花酒與百合香的信息素,鋪天蓋地溢出來,程季青又凶又狠,感覺到口腔一絲血腥,也不知是誰的破了。
隻這一次,她沒顧忌。
也是如此,白新再次知道,不生氣時的程季青是怎樣的溫柔。
但這樣失控的人,她也很喜歡。
因為這時候,程季青是為她,在衝動。
信息素太濃烈,露天的地方並不適合,但她們連停下來進房的耐心都仿佛沒有了。
程季青扯掉白新的大衣,丟到地上,帶著人往泳池倒。
水花四濺。
突然的落水,白新的身體先往下沉了沉,因為失力吞了幾口溫水,腰間一緊,被同樣下沉的程季青撈過去繼續。
-
夜深露重,高樓之上,藍色的泳池裡兩道陰影疊加。
白新靠在泳池玻璃邊緣,旗袍領口破碎,掌心在水下的玻璃上,微微仰頭呼吸。
程季青在身後,撥開水下的發絲,靠近她的脖子……
白新從始至終隻能任由著。
信息素在水中藏匿,整個水池都是甜膩的滋味兒,頂樓套房,她們身處泳池最邊緣,稍一垂頭,高樓之下,便是萬丈深淵。
於是,或生或死。
生也極樂。
死也極樂。
荒唐沉淪時,程季青的唇落在白新的耳邊,氣息浮沉:“還敢麼?”
斷斷續續,嗚嚶的低泣,碎到極致的回應。
“不。”
…
“程季青,我是怕……”
程季青似乎聽到那人說。
隻是聲音太過沙啞,風太碎,她不確定。
長時間的消弭。
她感覺到那人伏在身上,泣不成聲後,擁著她的手指。
她聽見白新顫著聲兒問她。
“橙橙,你能感覺到嗎?”
程季青能。
“橙橙……我的秘密。”
她的指腹碰到一個東西。
與脖子那處一樣的東西,沒有那般明顯,卻依舊熱情跳動,勢不可擋。
她不是第一次碰到。
白新無力,水下容易失衡,她的手緊緊掐著白新的腰,另一隻手不自覺臨摹著,尤其發現白新在因此抖縮。
她始終沒開口,等著白新自己說。
“我的……第二、腺體。”
-
世界沉寂。
不知時日,不知何時。
程季青將人從水裡抱上去,撿了大衣蓋在白新身上,再往浴室走。
水滴了一路,在微弱燈光下似一條璀璨的星路。
懷裡的人已虛的不行,累的不行。
白新的旗袍還在身上,隻是破的沒眼看了,心口被手指輕輕一碰,程季青低頭,警告似的看了眼:“彆動。”
白新抿唇,剛才的親近才過去,程季青臉上卻沒有半點溫柔,委屈與埋怨的情緒突然上來。
“程季青。”
凝著程季青的眼睛幽深,而泛紅。
程季青感知到那目光,沒說話。
把人抱起來,看到白新脖子和腿上的痕跡,情緒也不算很好。
即便一場釋放,也並沒有因為把人磨一頓而感到快意。
相反她更在意白新在泳池的那些話。
第二腺體,她之前碰到過,隻是當時想,每個人身體構造不同,哪裡知道ABO世界還有這
種設定。
沒想過那居然是腺體。
更彆說能知道這是,才會可能存在的特殊體征……
睡在一起這麼久,她卻現在才知道。
白新瞞了這麼久,竟然這麼久。
程季青把人放到洗手台上,盯著人。
“你還委屈了。”她沒好氣道:“瞞的東西這麼多,誰該委屈?”
這語氣,白新眼睫落在眼瞼,淡灰色一層。
她當然知道,所以即便聽到程季青電話裡彆的女人的聲音,她再有怒意,再見到程季青時,她的理也是不足的。
她不在乎彆人。
但在程季青這裡,她承認自己有錯在先,也願意低頭道歉。
能言善道,牙尖嘴利的白小姐,也有吃癟說不出話,安靜聽訓的時候。
程季青垂眸。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你還會告訴我嗎?”
“會。”白新說:“我會。”
程季青聽得語氣裡未有猶豫,心緩幾分。
她們身上都是泳池的水漬,正要抬手去拿毛巾,肩膀一緊。
白新感覺那雙手要鬆開,用力抓住,聊勝於無的力氣。
她說打算告訴程季青並非說說而已,隻是這時候她沒有辦法冒著徹底失去程季青的危險,全盤托出——她會慢慢告訴程季青。
濕噠噠的碎發,招惹那驚豔的眉眼。
平添一點虛浮的美,她輕聲說。
“迄今為止,3S的omega極其罕見,暴露身份我就會變成這個城市的異類,也許會成為獵奇的對象……就像以前的3S一樣。我要保護自己,我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橙橙,我害怕,我其實什麼都害怕。但是對不起,我應該信你……”
聽到那句‘我其實什麼都害怕’時,程季青忽地心口疼。
“我現在是信你的,隻信你。”
白新雙手去捧起程季青的臉頰:“原諒我好不好?不生氣了好不好?”
濕熱的掌心,和她現在的心境一樣。
心臟浸沒於水中的溫暖,接觸的那一麵是暖的,暖的她迷離。
白新將對於本身威脅性最大的秘密主動告訴了她,她是感到欣慰的,她其實明白,這對於白新很難。
那樣的性子從心裡低頭,也難。
因此反而沒有之前那麼生氣。
換位思考,如果她經曆過白新那樣的童年,也會謹小慎微。何況是這麼危險的秘密。
她反而更在意之前的事,如果白新是她,她想,白新也會因為其中的隱瞞、不信與顧忌,而傷心。
這些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但是她也的確,不想折磨下去。她想,往後,她也好白新也好,都會記住這一次教訓。
往後,她會告訴白新自己在乎什麼。
往後,白新也該知道,她要的不過是一顆毫無保留的真心。
白新的指尖在用力,不安的,不耐的,隱忍的。
程季青目光吸引過去,落在白新泛青的手臂上,微微一怔。
“怎麼弄的?”
白新緩聲說:“你是也紮破過,是報應。”
程季青擰了下眉,沒說話。
她想起,唐佳前兩天給她打電話,白新身體裡的誘導劑成分已經沒有了,也就是那個藥暫時不需要製作。
她那時候想,白新以後其實也不需要她了。
這樣的認知,在與白新冷戰的這段時間裡,也會讓她黯然失神。
可是白新又說,她想她。
會冒著大雨前來,會低聲下氣的認錯,會毫不保留不管不顧的給她,最後把最致命的秘密坦白。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草木。
對白新,更不是。
程季青心底長歎一口氣。
她伸手輕輕碰了下白新泛紅的腺體,那是臨時標記的痕跡,有些深,暗啞問:“疼麼?”
時隔多日的愛,撫,時隔多日的溫情。
白新貪念的側了側頭,她聽出了程季青的緩和。她知道,程季青接受了她的示好。
她得到近日來,最舒適的一次呼吸。
白新上身微壓,抱著程季青的脖子,將臉埋過去:“還能再受一會兒呢。”
程季青喉嚨發癢,不輕不重的輕嗤一聲,評價道:“詭計多端。”
她頓了頓:“彆以為用這樣就了事了。”
似教訓的語氣裡,又掛著微弱的柔。
白新小口聞著程季青的味道,久違的桃花酒。
“我沒有。”慢吞吞的,小聲的。
她明白,做,愛如果能和好如初,那世上就沒有那麼多離婚的人了。
她想,程季青是看到了她的心。
程季青要的東西,就像這個人一樣,純粹而簡單。
程季青要她的心,她就學著把心給她。
“還要不要?”
程季青聞言,撫著白新濕漉漉的後背,呼吸微緊:“白小姐明天不用上班?”
故意說的。
她的手往後落在白新的後脖頸,輕輕捏動。
白新縮了下,抬頭去吻程季青的耳垂,正好將堪堪墜落的水滴卷走:“小程總,你的omega在發情期,你要讓她出門麼……”
妖精。
程季青身上的浴衣隻是從泳池起來時,虛虛罩身上,她感覺到白新的手。
程季青打了抑製劑的原因,一番折騰,躁動期的最厲害的勁兒已經過去,白新則不然。
一支抑製劑對於白新效果甚微。
接下來的幾天,她會陷入一種反複需求中。
程季青熱度又上來,不鹹不淡笑一聲:“哦,氣了一場,還得我來伺候你。”
白新在程季青耳邊聳了聳:“我伺候你也行……”
說著唇鬆開程季青耳垂,然後是臉頰,再是嘴。
多順服的貓兒。
程季青把白玉菩提取了,放到乾燥的台上,也許這兩日都不會怎麼戴了。
把人抱起來,濕漉漉的往浴室裡去。
什麼伺候,說是最後,也就是勾著她去破戒而已。
一次兩次。
她抱著人,說。
“白新,彆再騙我,記住了。”
…
整整兩日。
不論白天還是黑夜,從浴缸到房間,到沙
發,到陽台,到泳池。
隱秘的白天,露天的黑夜。
無人知曉。
白新這兩日的眼睛總是紅紅的,抽泣的次數奇多,滿麵潮紅,血色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