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側頭咳嗽起來。
原來不隻是病了能影響嗓子,意念過於燥時,也會讓嗓子不適。
一頓飯吃了半小時。
好似都刻意放慢了速度,為著能多待一會兒。
程季青感覺到白新的某種不安,她想要多陪陪白新,如果白新喜歡,她可以滿足白新的愉悅——當然,她也很愉悅。
如果白新想要,她也可以一遍遍的告訴白新,她喜歡,她需要,她想念。
二人差不多時間要出門。
程季青換衣服快,便坐在床邊等。
“還有一周就要殺青了,月底你能空幾天出來麼?”程季青問。
“嗯,可以。”
那就行了。
程季青低頭去看北嶼鎮的票,說:“聖誕節好不好?”
白新修長的天鵝頸微微側偏,去扣盤扣。
一件帶盤扣的修身絲絨長裙,穿在白新身上,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聽你的,我時間空出來。”
昨晚一番折騰,她知道程季青一直在安撫她,也的確將她的情緒壓下來。
離生日還有二十幾天,她準備好了,在那一天告訴程季青一切。
白新站在鏡子前,去拉腰間的拉鏈,程季青坐在床上看了片刻,站起身,從抽屜裡拿了一個長方形的藍皮盒子出來。
白新從鏡子裡看去:“什麼?”
程季青走到她身後,雙手朝前環住白新,將盒子打開。
一支百合花的銀簪靜靜躺在裡頭。
她說:“原本想生日給你,但是你要了彆的禮物,那就先送了。”
白新垂著眸子,指腹落在百合花的簪頭上:“會盤發嗎?你幫我?”
程季青說好。
白新黑茶色的卷發又長長了些,她溫柔攏起來,梳到後方,用簪子將長發卷起,再插,入那濃密的頭發裡。
銀簪入發,美人如玉。
“新新,你怕彆人看我,又怎麼知道我不怕彆人看你呢?”程季青耐心的說:“所以你不必把我鎖起來,我的眼裡也隻有你。”
白新要安全感,她用全力給就是了。
白新的心都在顫。
她轉過身,低頭將臉埋在程季青的脖子裡。
在這個冬季的豔陽天裡。
聲色似隔著霧沒入程季青的耳膜。
“那你來愛我吧,程季青。”
程季青抱著白新,沒有思考:“我在愛你啊。”
-
眨眼,《貓與薄荷》進入尾聲。
劇本的最後一場戲,在殺青的這一天。
這場戲,正是當初童言希沒有寫的那個結局。
電話裡,學生悔恨的說,她的接近是有目的,可學生在接觸老師後,便再也沒有想起過那個白月光。她的整整一本日記,都是對老師的愛意。
她無法離開老師,她早就愛上老師。
老師搖搖頭,哭著掛斷電話,還是上了車。
最後一場,正是車站的戲。
學生趕來時,最後一輛車,已經開走。
學生知道,老師離開了。
她孤零零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感受著人來人往。
不知過了多久,她失魂落魄轉身,然後看到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
到此,故事結束。
沒有說明是HE,但留下來便是給了某種希望。
沒有《上岸》的結局淒涼。
程季青當時看到結局的時候,問童言希,那到底老師有沒有原諒呢?
童言希反問她:“你覺得呢?”
她想了想,說:“也許不會。”
童言希說:“確實不會,可是她愛她。這世上人人都是貓,人人也都是薄荷,老師一直充當著薄荷的角色,但她實際上也是貓。如果她足夠需要,她便會留下。”
“可是隔閡會成為一根刺。”
“所以足夠愛才能消弭一切,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再下車。”
童言希說,愛是這世上最神奇的東西。
所以,智者不入愛河。
永遠是未摔跤的人最好的座右銘。
結束時,演員和劇組的工作人員不少人都紅了眼睛。
程季青也很感慨,她對《貓與薄荷》心懷感謝,也滿心感動。
這是她在ABO世界,第一部戲。
她在這裡認識了幾個朋友,包括童言希,李雲藍,還有周晴。
“啊,我舍不得我的前妻。”周晴拿著花給了程季青一個擁抱:“真希望下一部戲還能遇見你。”
周晴對程季青是光明正大?0;喜愛,平時的橙汁都是單獨給程季青點,吃飯的時候,還會特彆幫程季青要一小碟辣椒醬。
像個大前輩,有時候又像小朋友,跟她鬥嘴取樂。
程季青說:“我也希望。”
李雲藍在旁邊,麵色柔和,剛才哭戲的原因,眼眶還帶著紅潤,她遺憾道:“等過完年我們好好聚一場,我這幾天連著通告,實在沒有時間。”
幾人說好。
程季青說:“年初吧,大家最近要好好保重啊,希望再見時都好好的。”
“橙橙,多聯係啊。”李雲藍說:“我有預感,你一定會紅的。”
周晴說:“是啊,所以彆斷了聯係,要是斷了,我就說你忘恩負義。再曝光你,給你造謠。”
程季青:“……周老師,你和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真的很相似。”
“哪裡相似。”
“幼稚。”
幾人哈哈大笑。
周晴道:“你們知道我最可惜的是什麼嗎?是童導不讓我留下看你們那場戲。我好心痛啊。”
程季青:“……”
程季青尋思,可彆說那場戲了,就因為那場戲,哄了不知道幾天。
白新到現在還會在她腰上執著,每次都得抓兩次。
隔了會兒童言希過來說話,場麵一時更熱鬨。
因為大家在收東西,幾人往旁邊走。
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機器,不知誰忽然撞了一下,機器砸下來……
-
醫院裡充滿消毒水的味道。
白新彼時正在和唐佳從檢查室出來,還未走到護士站,便聽到幾聲議論。
“我的天,《貓與薄荷》出事故了。”
“咋了?”
“主演好像被救護車送進醫院了。”
白新臉色忽地一白,唐佳也聽到這話,開口道:“你們哪兒看的?”
護士驚住,她們規定是不能隨便玩手機的,但還是抬了抬手機,說:“微博熱搜。”
唐佳過去,接過來。
#《貓與薄荷》發生事故,疑似主演受傷#
她回頭,發現白新沉著臉一邊往電梯走,一邊打電話。
“誒,你彆急。”唐佳叮囑道。
電話似乎接通了。
她聽見白新對話的聲音並不平穩。
“你受傷了?”
唐佳見狀,剛想問哪個醫院,讓人彆急,她開車送,然後看白新接著電話,回頭:“是童言希。”
唐佳心口一緊:“什麼?”
“受傷的人是童言希。”
話音落下,唐佳已經衝到電梯口,手指飛快按下樓的按鍵。
白新走過去,冷不丁嘲一句:“彆急。”
唐佳:“……”
-
“我真沒事,就是當時眼睛暈了,現在一點感覺沒有。”
童言希指了指腦袋:“你們大驚小怪,網上估計又是一堆筆杆子,也行吧,用我健康換一波熱搜宣傳。”
程季青在門口,剛和白新掛了電話,正好聽見裡頭的人說話。
“……”真是心大啊。
她正準備進去,手機震動起來。
秦語芙的微信。
【不是你受傷吧?】
程季青回:【不是,彆的同事。】
秦語芙:【嚇我一跳,不是你就好……】
秦語芙:【這話好像也不對,總之以後小心。】
程季青笑了一聲,回複說:【謝謝關心,你也保重。】
秦語芙前陣子創了自己的技術工作室,現在做的很好,偶爾會發發喵喵的動態。總之再也不會回到以前的可憐人生了。
一個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就能過的順心很多——大部分時候。
秦語芙給她發了兩張喵喵的照片,那隻貓又長大,眼瞳已經是淺藍色,憨態可掬又漂亮極了。
程季青剛想回,手機屏幕被電話占滿。
她看著‘久違’的來電,默了片刻,接通。
“橙橙,你受傷了嗎?”
程季青說:“沒有,不是我。”
那頭默了默:“好,那就好。”
“嗯。”
上次小南洲離開後,她和程景再也沒有聯係過。
現下突然聯係,更是生疏。
像兩個陌生人的氣氛。
又是幾秒,程景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上次你秘書給我打電話,說你不去公司了?”
“已經回去了。”程景說:“還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處理。”
這意思有些奇怪。
程景那頭環境安靜,程季青聽見裡麵輕微的敲門聲。說:“嗯,那就這樣吧。”
“橙橙。”
程季青掛斷的動作一頓。
程景說:“對不起。”
程季青沒有回答,她無法回答,也許程景所有的一切都有苦衷,本身也值得憐憫,可惜她不是原身。
所以對不起對應的那個答案,她沒有辦法回答。
也沒有資格回答。
程景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到桌上。
她背著光,微垂下眼睛,大半張臉埋在陰影裡,片刻,情緒稍緩,冷淡的讓門外的人進來。
劉秘書將一遝工作文件放到桌上,都是程景要簽字查看的。
十幾分鐘將工作的內容說完,劉秘書才道:“程總,白新的事有進展了。”
程景眉間極冷,自從消失幾天後再回來,情緒就沒有好過。
“說。”
也許程季青不會相信,她現在希望白新查不到問題。
如果程季青真的喜歡,她不會去乾涉了,也沒有這個資格……
但前提是,白新沒有問題。
如果會傷害程季青,她如何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是底線。
“白新身邊有個人叫唐佳,在本市最大AO私立醫院工作,運營16樓,在學術界算是小有名氣。我們就是靠她又查到,白新隔三差五都會去那裡做檢查……而且頻率極高。”
劉秘書緩緩道:“於是費了點功夫,找到一個月前一個因為失誤被辭退的護士,從她的口中探查一個驚人的消息——小程總一個月前也常去那裡抽血做檢查。頻率最高時一周兩次,且保持了一段時間。”
“什麼檢查?”
程景皺眉:“她哪裡不舒服?”
問完便想起,如果是因為不舒服抽血,劉秘書第一句就會告訴她。
“您彆急,小程總沒事。有問題的點在血液樣本上,那個護士說,所有vip的血液樣本都是統一送到檢驗室。隻有小程總的抽血樣本……是單獨密封存放在護士長那裡。”
劉秘書道:“她留意過兩次,發現唐佳過後都會親自把樣本帶去實驗室。”
是實驗室,而不是檢測室。
程景雙眸敏銳的透出危險。
劉秘書說:“我是擔心,這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打量著程景的神色,說出心中猜測。
“說不定連小程總都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