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譬如這一句。
白新隱忍與逼迫到極致,而流下的眼淚已經停下,還未乾涸,孤零零掛在睫毛上。
她在告訴程季青,她曾為了隱瞞,為了保護自身,欺騙程季青。
而今她已背水一戰,不顧一切而來,願她的愛人能看到她的真心與誠意。
“橙橙,對不起。”
白新抬手,發冷的手指從程季青的下巴,緩緩朝上,最後覆蓋程季青半邊臉頰。
“回來我身邊吧。”白新拇指撫著那柔滑的皮膚,柔嫩皮膚的主人沒有抗拒,她依舊小心翼翼,生怕被推開似得。
她的目光像極了教徒,無比虔誠的保證:“以後我會疼你,我把餘生都給你,什麼都給你。”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不要丟下我……”
程季青腦中隻剩下嗡嗡的白噪音。
白新望著她的眼睛,她抓程季青腰間毛巾的動作,透露了她一絲緊張與期盼,她低哄問:“好不好?”
那雙漂亮的眼神,此刻深情到程季青心跳灼灼的地步。
程季青眼底不受控的傳來熱意,她知道,再一步,她的城池便要再度淪陷。
可是她推不開。
瘋了一樣,竟在貪念彼時的示軟。
然後舉步維艱。
連開口都乾澀,她像失聲一樣說不出話來,好似陷入一種深處的迷茫。就像中了微弱的毒藥,身體發麻,意識混沌。
想要理清楚給自己一個答案,可她想不出來。
然而沉默對於白新,便是最好的答案。
她心生雀躍,興奮,情動。
她說:“橙橙,我吻你一下,好嗎?”
直白而露骨的詢問,卻有情真意切的影子。
程季青的喉嚨動了動,垂眸望下去,隻瞧見呼吸起伏的人,正仗著那雙桃花眼撥動驚雷。
她忽地,有些渴了。
程季青,再有一次你還能承受得住嗎?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白新捧著她的臉,緩緩將唇靠近,眼睛自始至終凝著她,勾著她,引著她。
近在咫尺。
再一寸,便能唇齒相融。
“橙橙,白新,你們房間有水壺嗎?”
忽然,敲門聲伴隨路西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程季青從恍惚的情亂中,醒來。
她往後退了一步,捏著白新的肩膀將人稍稍挪開,轉頭不動聲色吞咽了一下,掃過屋內。
然後回答路西:“沒有。”
“那你們出來拿,我房間有兩個。估計放錯了。”
“好,馬上來。”
微醺的氣氛隨著打斷,如煙雲散開,剩下的香甜與酒分子浮於肉眼難見的空氣中。
程季青注視白新,片刻,看著那淺淡的淚痕,說:“去洗個臉吧,一會兒叫人看見。”
…
程季青拿著水壺重新進門,剛才在門口導演問了麥和攝像頭的事,她隻說二人有些事交流。
因為是午休時間,導演沒說什麼。
門打開,便聽到洗手間嘩啦啦的水聲。
程季青站在門口,手摸著腕上的白玉菩提,靜了靜心。
分彆許久,再共處一室,複雜的情緒無人能懂。
更不能有人明白,方才白新那一番言論,讓她的心跳與大腦至此還沒有平緩下來。
兩張單人床。
她走到行李箱,蹲下身,從裡麵拿出必需品,放到靠門的那張床。
手機在床上嗡嗡震動,她手臂一伸,拿起來。
微信消息。
周晴:【橙兒,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最近的熱搜都好黑啊。】
程季青坐到床上:【很難說,倒是連累你和藍藍老師,不好意思啊。】
那段投稿的信息裡,明裡暗裡說李雲藍和周晴都在被資本‘挾持’,所以跟她互動。
雖然大部分的人不會相信,但總歸提到名字,不是什麼正麵的消息。
周晴:【連累什麼?一點事沒有。我已經發微博懟回去了,沒事,我就是問問你,反正你自己想想得罪了誰,以後離這種人遠點就是,這種事你剛進娛樂圈可能不懂,以後就知道了。】
程季青心中一暖。
【好,謝了。】
周晴:【客氣什麼呀,藍藍比我發的還早,但是她經濟公司管得嚴一點不能多說什麼。童導是第一個懟的。彆人都不了解你,但日久見人心,等戲播出來這些人就知道你的實力了。】
周晴:【你好好演戲,打爛她們的臉。】
程季青見狀笑了笑,回複說好。
又簡短聊了兩句。
她再去微博消息。
如周晴所說,童言希和李雲藍也都發了微博。
童言希:‘奉勸有的人,管好自己的事和嘴。’
李雲藍沒有說什麼,但發了一張《貓與薄荷》的電影海報。
周晴:‘@程季青baby互動。’
baby,不就是‘被逼’麼?難為周老師諧音梗都用上了。
程季青看的嘴角彎起來,這世上的冷漠隨處可見,而這世上的溫暖抹殺一切。
幾個微博都在熱搜上。
微博私信已經沒法看了,徹底炸裂。
在童言希幾人底下一一回複。
短暫思忖後,自己發了一條回應。
程季青:‘多說無益,演員還是用作品說話吧。’
原本是想澄清的,但發現解釋的問題有點多。這種‘飛來橫禍’沒有必要去解釋。
而且有的事她自己說了,外人也未必會信,反而可能嘩眾取寵。
發完,沒再看手機。
程季青再蹲下去整理箱子裡的東西。
洗手間這時傳來響動。
白新從裡頭走出來,不是洗澡。
卸了妝,沒了胭脂與口紅,那張臉恢複了素白。沒那般妖氣,卻又是另一種驚豔的美。
程季青垂下視線,說:“你讓XM那邊處理一下你的消息,網上很亂,彆讓他們找到什麼。還有……不舒服早點說。”
“你不趕我走了?”
白新尾音勾起來,方才被打斷的不滿情緒,在這句話裡消融。
程季青拿了毛巾出來,放到平整的單人床上,溫聲:“說了你也不聽。”
白新往前走了兩步,雪白的小腿還有兩滴沒有擦乾的水漬,吹的有些涼,她彎腰抹去:“不是不聽,我要是走了,哪有這麼多機會見你?”
程季青動作一頓。
被珍視看重的感覺,誰能不喜歡呢。
“程季青。”
程季青抬眸。
白新主動說:“剛才我說的是氣話。”
程季青立時便明白,指秦語芙表白那句。
誰又不是氣話呢。
之前和秦語芙說話不避白新。既有坦然,也有刻意。
她與秦語芙之間乾乾淨淨,何必顧忌什麼?這是坦然。
白新介意她與秦語芙接近,她是知道的。這是刻意。
說到底,真要計較,她的心思也並不完全乾淨。
為著什麼……隻有她心裡清楚。
也是因為清楚,她頗覺自己有裝腔作勢之貌。
程季青靜了片刻,終歸是說:“我也是。”
她和秦語芙的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為貓的關係,變得熟悉,偶爾關切,鼓勵,她承認秦語芙很好。但也隻是朋友關係。
她從未想過更多。
聽到那表白,她隻有詫異,因為在原文中,秦語芙是有官配的。隻是女主戲份的關係,官配在中後期才出來。
似乎是姓唐,更多的也不知情。
白新聞言,視線在兩張床上來回掃了眼。
“一人一張?”
程季青回神:“……不然呢?你睡裡麵那張。”
白新默了默:“哦。”
一副聽從安排的樣子。
程季青見人應完,也彎下身去開箱子了,便沒再說什麼。
很快,她拿起準備好的洗漱用品往洗手間去。
門打開,有微弱的香。
下一秒,視線卡在半空。
浴門玻璃上方的衣架子上,掛著一條粉色短褲,剛洗完,布料一滴透明水漬正晃晃悠悠的,快要滴下來。
程季青腦子裡,非常迷亂的想到白新剛才那句——甚至……在你麵前,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