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 / 2)

傅瑩珠接過藥方,展開,定睛一看。上麵寫的是:

荊芥五錢,防風五錢,蘇葉白芷各三錢,茯苓二錢,神曲二錢,黃連一錢。

看方子,和中醫裡經常用來治療風寒感冒的荊防達表湯非常相似,通常有散寒解表的作用,用於輕症感冒。

可以原主的身子來看,光是散寒解表,可遠遠不夠的。放在現代來看,原主也就是個感冒,可感冒也分輕感冒和重感冒,兩者治療起來,天差地彆。

原主明顯是寒風入體,體內濕氣積鬱,病情明顯日益加重,要用也當用荊防敗毒散,而不是解表湯。

看完青桃遞來的藥方,傅瑩珠按捺住心頭的疑慮,謹慎問道:“可還有彆的方子?”

青桃立刻乖乖奉上另一張方子,待傅瑩珠展開一看,隻見上頭寫著:

荊芥五錢,防風五錢,蘇葉白芷各三錢,茯苓二錢,神曲二錢,黃連二錢。

這不還是荊防達表湯?!除了多加一錢的黃連,用來苦死她之外,並無其他用處!

好家夥好家夥。

傅瑩珠忍不住冷笑出聲。

這兩個方子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加重了黃連的分量。

這是要苦死她呢!

若隻是苦也就罷了,苦口良藥若是能藥到病除,未嘗不是好事,這令人氣憤的是,這方子雖然多讓她受了罪,可壓根就不是對症下藥的方子,治的根本不是她傅瑩珠的病。

所謂對症下藥,正是要驅了她的寒,撫了她的神,定了她的心,方可藥到病除。

可瞧瞧,這都是什麼治病的手段!

庸醫真是要人性命,難怪原主一直臥榻不起。

這庸醫的敷衍,可真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對原主的病半點都不上心的。

傅瑩珠細細抽了一口氣,按壓住胸口翻湧的血氣,果斷對青桃說道:“這藥方以後不必照著煎了。把蘇葉和白芷改成羌活、獨活,各三錢。茯苓減一錢,多加二錢柴胡和桔梗。黃連也不必再放,倒是甘草可以放上幾片,甜甜嘴。”

荊防達表湯和荊防敗毒散用藥上有些微妙的差彆,功效上也各有長處。傅瑩珠改動之後,便能祛濕驅寒,散一散這渾身冷熱難受的潮意。

青桃咬咬唇,本想說一句醫囑,可接觸到傅瑩珠堅定果決的目光,又閉上了嘴巴。

姑娘吃這方子已有好長一陣子,可身子反反複複不見好個徹底。她有時候也覺得,瞎子都比這些庸醫會治病,但她隻是在心裡想一想、怨一怨、罵一罵,她又不是大夫,也看不出個正經門道,怕自己冤枉無辜,哪想到,那些庸醫,還真就是庸醫,一點都沒冤枉他們!

當下也不再猶豫,按照傅瑩珠說的藥方,開始抓藥、煎藥。

傅瑩珠的院子裡,藥是常備的,加上這些時日,青桃總是抓藥煎藥,對於劑量藥名等事務,早已熟爛於心。

她按著傅瑩珠說的,改了方子,放進罐子煎上,一通忙活下來,約莫得一個時辰。

換成彆個丫頭,怕是積怨於心,頗有微言,青桃卻隻感覺心安、踏實。姑娘氣色好了,隻盼著喝了藥,身子快好起來,姑娘好了,她也就有了活下去的盼頭,不至於無處安身,重新流浪。

而傅瑩珠又睡一小宿,再醒來,精神頭好多了。

被青桃叫起來時,已是夜深人靜,逼近淩晨,桌上掌著油燈,一燈如豆,燈光昏黃。

“姑娘,起來喝藥了。”青桃細心,還細細吹過,將藥吹得不冷不熱的,才把傅瑩珠叫起來,正好能喝。

青桃正待拿過勺子給她喂下,傅瑩珠卻自個兒拿過瓷碗,咕咚幾聲,碗內的藥見底,沒了。

青桃咋舌。

雖說她家姑娘平時性子較為活潑,可如此豪放的做派是從來沒有過的。

難不成……

經此一難,被那狼心狗肺的陳氏給氣的?

青桃一想便越覺得傅瑩珠可憐,心底甚至生出幾分淚意,她忍著哭腔,說道:“姑娘趕快好起來,把身子養好了,才能活得長久,爭一口氣,萬萬不能讓陳氏占儘了便宜,委屈都讓姑娘一人受了。”

加了甘草的中藥沒那麼難喝了,傅瑩珠擦了擦唇角,正心滿意足要睡去時,聽見青桃的一番話,頓時一挑眉,很不讚同地搖搖頭。

“姑娘……是不是婢子說錯話了?”青桃悻悻低頭,暗恨自己嘴笨,腦袋也不靈光,還經常亂出主意。

姑娘本來就總是罵她腦子不好使,這下子,肯定更不樂意和她說話了。

不過話說回來,姑娘自個兒的主意也沒好到哪兒去就是了。

她們主仆二人,從來沒有在陳氏手底下討著個好,每次有什麼事情,反倒讓陳氏落得滿身的好名聲,姑娘是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沒處說,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真是想想就氣。

“你倒是沒說錯話,隻是……”傅瑩珠看到小丫頭誠惶誠恐的樣兒,安撫拍了拍她的手,“養病呢,最重要是心胸要寬闊,腦袋要清明,什麼事情該上心,什麼事情該算計,要拎得清,不然一股腦全記心上,容易憂思過重,活不長的。”

“心寬,才能體胖。你姑娘我如今身子骨不好,就更不應該和這些人斤斤計較了。人生在世,首要的事情,就是活著;次要的事情,就是開心的活著。你姑娘我如今病入膏肓,都快自身難保了,哪還管她陳氏鬥不鬥我,父親疼不疼我。”

“往鬼門關走了一遭,什麼事情都看開了。如今我隻想好好養病,旁的人,我是一概不想理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