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儘管陸乘舲很用心地在準備了,年三十這天,謝安瀾下榻的宅邸還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人氣。

“沒事,安靜點也好。”謝安瀾站在廊下,伸手接了片雪花,吹落,一點都不在意。

沒有誰規定過年就要熱熱鬨鬨的,現在這樣也好。

“委屈殿下了。”陸乘舲看著那被吹落出去的雪花,垂了垂眼。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是男子的緣故,不太會操持家務,若是換個女子來,王爺這個年或許就不會過成這般光景了。

謝安瀾拉起他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裡暖著,“我有什麼好委屈的,該是我委屈了你才是,跟了我沒享一天福,第一個年就過成這樣。”

陸乘舲搖了搖頭,“乘舲是男子不在乎那些繁冗縟節。”

謝安瀾笑了,“那不就是了,你也是男子我也是男子,我兩誰也不講究,與其在這兒自艾自怨,不如……”

陸乘舲挑了挑眼尾,“不如什麼?”

“不如趁初一他們都在忙,我帶你去過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

“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陸乘舲聲音輕了輕,像雪花一樣撩著人心。

謝安瀾伸出一隻手來,勾了勾他的鼻梁,笑道,“想不想去?”

“想。”陸乘舲那雙如貯滿了清泉的眼眸輕輕眨了眨,旋即點下頭來。

得到答複,謝安瀾拉著陸乘舲到了後廚,指使開廚房裡的下人手,放開他的手,主動替他搬來了一張椅子,讓他乖乖坐好。

自己挽起寬厚的袖子,準備開乾。

“殿下……這是準備做什麼?”陸乘舲坐在椅子上,看著謝安瀾挽起衣袖,像個廚人一樣站在案板前,拿著菜刀在比劃著什麼。

謝安瀾笑了下,“我想親手給你做道年夜菜,你乖乖坐好,等著我做給你吃就行。”

陸乘舲坐在椅子上,攤開手,自顧自的用食指在手心畫了兩個相依相偎的小人,“原來王爺所說的二人世界是這樣的世界啊。”

謝安瀾對著案板上的肉比劃好一陣子,聽到陸乘舲如此一說,笑著解釋道,“是啊,你看這廚房裡沒有彆人隻有你和我,像不像個小世界。”

“嗯。”陸乘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得輕輕點了點頭。

“以後你若是喜歡,我們就經常背著初一他們出來偷偷過,怎樣?”謝安瀾亂七八糟的切了幾塊肉,洗好鍋,來到灶台下,準備生火。

可謝安瀾兩輩子加起來也沒用過土灶,很是廢了一番功夫才生起火來。

堂堂親王,從小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彆說下廚,連後廚都不曾踏進過幾次的人,如今伏在灶台下,笨拙地為他洗手做羹。

陸乘舲不知怎麼得,突然就覺得這樣的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待謝安瀾從灶台下,再抬起頭來時,手上,臉上都沾了不少鍋灰,順便還帶起一股濃濃的煙味。

“咳咳咳,可算是生起了。”謝安瀾被濃煙嗆得眼淚都要下來了,用手背揉了揉,這一揉到好,眼皮也黑了。

陸乘舲沒忍出輕笑了聲,“王爺還好吧,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好。”謝安瀾擺擺手,打了盆重新清潔乾淨手和臉,又回到灶台上,開始他艱難的做菜之旅。

好在一陣手忙腳亂後,鍋裡總算是飄出了肉香味。

謝安瀾滿意地笑了笑,找了個瓷白的碟子,將鍋裡燜煮得色澤鮮亮的紅燒肉給盛了起來,端在了陸乘舲麵前。

滿是期盼道,“你嘗嘗。”

“辛苦殿下了。”陸乘舲用潔白的衣袖替謝安瀾擦拭乾淨他臉上的汙漬後,這才執筷,嘗了嘗。

“怎麼樣。”謝安瀾見陸乘舲試了試後,愣住久久不說話,有些急了。

“不行,你就吐出來,彆咽下去,結果不重要,過程才是重要的。”謝安瀾有些慌了,他兩輩子也被怎麼做過飯,好不容易心血來潮一回,不會嚇到陸乘舲吧。

就在謝安瀾急得都要去拍陸乘舲後背時,陸乘舲這才緩緩道,“好吃。”

謝安瀾哭笑不得,倒了一杯清水與他漱口,“都這樣了,你就彆勉強自己違心誇我了。”

“沒有違心,是真的好吃,方才我隻是被殿下的手藝給驚到了。”陸乘舲不接謝安瀾手中的茶杯,而是親手給他夾了一塊肉,送他嘴邊,“殿下若是不相信,自己嘗嘗便是。”

謝安瀾將信將疑的吞下。

色澤紅亮的紅燒肉入口微甜,輕輕一抿即化,口感濃鬱,肥而不膩。

謝安瀾眼前一亮,“果真不錯。”

竟然沒有失敗。

不得不說運氣使然。

“殿下這道菜很不錯,混合了糖霜,老少皆宜,乘舲很好奇,還有什麼是殿下不會的。”陸乘舲承認他方才感到有些挫敗了。

殿下好像無論什麼都比旁人要做得好,心思縝密,能想旁人所不想,出其不意又往往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能與殿下為之對比的好像隻有錢這一項了。

但其實身為王爺的殿下是不差錢。

且不說陛下隨手賞賜一筆就是幾萬兩,再說王爺自己本身也不差,馬鞍、糖霜這些等等都能獲利極大,再加上這做菜的本事,以後怎麼也不會是個缺錢的。

殿下若是自己有了錢,是不是就不再會需要他了?

“我會的以後再一一展現給你好不好。”陸乘舲說話雖是帶著笑,謝安瀾卻聽出了他的幾分落寞,大著膽子摟住他的脖子。

陸乘舲挨著這般近,陸乘舲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好在,很快外頭就傳開了下人的腳步聲,打破了陸乘舲的羞赧。

“王爺王妃,外頭來了好多馬車,說是從帝都送來的年禮。”

聽到下人的聲音,謝安瀾和陸乘舲兩人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番衣物,打開廚房的門,向前廳而去了。

“是你派人送的?”

“是你派人送的?”

看著停在宅子外麵的好幾輛馬車,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對方問道。

再一聽對方都不知情,兩人均是一頭霧水,總不能福伯他們給準備的吧。

結果還真不是。

是謝蒼溟給送的。

今年守住了沂城,謝安瀾功不可沒,可謝安瀾已經是王爺了,沒有什麼可以賞賜給他的了。

正好謝蒼溟想到謝安瀾的封地還在敵軍手裡,這些年都沒有進貢,於是就把宮中的進貢大半部分都賞賜給了他。

東西太多了,也不能全拉來沂城太消耗人力物力,就先撿了些過年能用上的給謝安瀾送來,剩下的全堆在了他的宸王府。

謝安瀾接了單子掃了兩眼,送來的大多數都是邊境找不著的吃食衣物,放下單子,在幾個馬車間找了找,找到一個用冰塊凍著的木箱子,打開看了看,搬到陸乘舲麵前,這才道了句,“皇兄有心了。”

“是什麼?”陸乘舲有些好奇,為什麼那麼多東西,謝安瀾就偏偏搬了這個箱子。

“你喜愛的鳳梨。”謝安瀾打開木匣子,露出裡麵幾個用冰塊凍著黃橙橙的鳳梨來。

陸乘舲微微詫異。

“是無意間聽初一提到的,難得這次皇兄送了些來,今晚守夜有得消遣了。”謝安瀾笑笑,吩咐下人把鳳梨拿下去化凍。

在邕朝鳳梨這物隻有嶺南一帶有,帝都和沂城是沒有的,而且也不是這兩天的產物,能大冬天吃到的也就隻有皇室了。

因為謝安瀾霸占了半天廚房,又有陛下遣人來送了年禮的緣故,今天的年夜飯直接晚了。

好在都是要守夜的,晚個一時半會也沒什麼。

滿大廳的蠟燭,照耀著中間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沒有絲竹管玄,也沒有歌姬起舞,甚至連伺候的下人都沒兩個,與彆的王孫貴族家的年夜飯比起來差得遠了。

謝安瀾看了眼,大大方方入席,對著大廳裡搖曳的燭火笑道,“燭光晚餐過年也不錯嘛。”

陸乘舲坐在謝安瀾身旁安慰地笑笑。

謝安瀾是真不在乎,沒心沒肺地給陸乘舲夾了一堆菜,“就算隻有我們兩人,也要把這個年過得開心點,你再不吃,初一就要饞死了。”

“我沒有。”被王爺一打趣,站在一旁的陸初一小聲地反駁一句。

的確因為陛下送了不少年禮來的緣故,今天桌上多了許多他以前都未品嘗過的美食,讓他暗暗咽了好幾次口水,可他也沒有饞到王爺說得那個地步。

“沒事,我回頭讓陳桂給你說說味道。”對於陸初一的反駁謝安瀾也不甚在意。

陸初一,“……”

陳桂是謝安瀾的專用試毒人,桌上的每道菜做出來都得由他先行嘗過才會端上桌,所以什麼味道他都知道。

陳桂見王爺點他了,昨天為王爺背黑鍋的怨氣不見了,反而挺直了腰背,像是扳回了一句似的。

被他們一打岔,大廳裡冷清的氣氛沒了,陸乘舲笑笑,將謝安瀾給他夾的菜全部吞入腹中。

一桌子菜,兩人敞開了吃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全都賞給了下麵那些眼巴巴等著的下人們。

這些下人都是生活在這邊境的人,進貢給宮中的貢品他們連見都沒見過,更彆說吃了。

做得時候還是再三請教了陳桂才敢做得。

現下得了賞一個個到謝安瀾和陸乘舲麵前磕頭感謝。

陸乘舲給每個下人都包了一個紅封,雖然相處不久,但他們認真做事的態度他都看在了眼裡。

得了賞賜又得了賞錢的下人們欣喜若狂,這不僅僅是對他們做事的肯定,還是對他們的激勵。

鳳梨不需要像菠蘿一樣需要用鹽水泡,撤了年夜飯後就有下人將削了皮切好的鳳梨端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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