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聽到謝安瀾的條件,謝觀潮微微怔了怔,蹙了蹙眉。

若不是那塊荒地確確實實寸草不生,他都要以為那是塊寶地了。

“七弟,你可想好,那地不值錢。”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他可以換個條件。

謝安瀾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不用了,五哥,我現在又不缺錢,也不缺彆的,就想要那塊地。”

“額……”

謝觀潮被謝安瀾的話說得一噎。

明明半年前,七弟還是個需要他們這些兄弟接濟的窮賭鬼,這才過去半年,錢也有了,王妃也有了,什麼都不缺了。

跟他一比,反觀他們變得跟個窮光蛋似的。

頓時,嘴裡的貢品佳肴就變得如同蠟嚼。

他這嚼著東西,心思神遊,也沒發覺過了多少時間,直到身邊的王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驚覺過來。

發現其他幾位兄弟,正一臉驚詫地看著他,他這才咳嗽一聲,“那行,就依七弟所言,那地就送與七弟了,回頭我讓王妃把地契送你府上,七弟莫要反悔就好。”

謝安瀾似笑非笑地挑起好看得鳳眸,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五哥不後悔就好。”

後悔?

謝觀潮搖了搖頭,一塊寸草不生的荒地,能換一個掙錢的買賣,他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後悔。

“那就如此說定了。”

謝觀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鬨騰了,端起酒杯,對著謝安瀾隔空敬了一下,一仰頭,一飲而儘。

謝安瀾也笑笑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垂著眸子,眼底浮現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

“殿下……”

謝安瀾正待在飲一口的時候,旁邊的陸乘舲開口了。

“吃些菜墊墊肚再飲酒,空腹不好。”

陸乘舲已經將矮桌上帶殼的帶刺的東西都給剝好了,整潔漂亮的擺放在白瓷盤內,推到了他的麵前。

謝安瀾眉心微蹙,向他身後的秋棠掃了一眼,眼底帶著一絲責備。

“不怪她,是我自己要做的。”陸乘舲抬眸看了看他的眼神,低頭解釋道。

謝安瀾沒有說話,拿出一旁用來淨手的絹布,細細替他擦拭掉手上的油漬。

當著眾多人的麵,陸乘舲麵露羞赧,指尖微微瑟縮了一下。

手腕處卻被謝安瀾握得死死得,無奈隻得由他去了。

等他們這邊完事,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把目光定格在他們身上。

陸乘舲,“……”

“七弟婿,七弟待你可真好。”北濟王妃,也就是謝觀潮的王妃,見陸乘舲的目光與她對上,端莊地道了句。

隻是那語氣總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那可不,七弟婿那可是七弟現在放在心尖上的人,可不得寵著點。”康靖王妃把玩著手指上的寇丹,紅唇輕笑。

難得從她嘴裡聽到一句好話,幾位嫂嫂正待要附和她,就聽她下一句,無意識地嘟囔了一聲,“再過個幾年可就不一定了,外頭的那些狐媚子啊,勾一勾就把那心給勾跑了。”

眾人,“……”

“三嫂,你是在抱怨三哥麼?”謝安瀾眯了眯眼,實在是沒想通,他三哥挺精明一人,怎麼娶了個管不住嘴的媳婦。

“啊?”康靖王妃聽到謝安瀾喚她,頓了頓,有些遲疑道,“我剛才有說什麼嗎?”

“沒有。”謝雲淵立馬失口否認,看著她手上那豔紅的寇丹,還違心地誇道,“你今天的寇丹做的很好看,但也不要忘了用膳。”

說著還舉箸挾了些桌上的糕點,喂到她嘴裡。

康靖王妃順從地咬了口,末了又蹙起秀眉,邊吃邊說,“真難吃,二嫂就是這樣摳搜,什麼好食材到了宮裡都讓她給踐踏了。”

眾人,“……”

謝安瀾昂首向上位上的皇後看去。

皇後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垂首看著宮人添菜,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一點都看不出生氣的跡象。

“勉強吃些吧,回府我讓人再給你重新備一份。”謝雲淵寵溺地喂道。

“我不要。”康靖王妃拒絕了,又嘟囔著說了一句什麼,謝安瀾他們隔得遠沒有聽到。

最後隻見謝雲淵低聲下氣的哄著她吃東西,身上哪裡還有方才教訓謝觀潮的架子。

陸乘舲挑了挑眉,總算是明白三嫂為何能那麼張揚了,都是寵出來的啊!

“三嫂,也是個福氣好的。”

北濟王妃幽幽看了眼謝觀潮,嘴裡說著好話,可那酸水都要冒出天際了。

偏偏謝觀潮就像是沒有聽見似的,還沉浸在與謝安瀾的交易中。

淮南王妃笑笑,看著自家的兩個孩兒,不接茬。

長樂王妃低頭慢條斯理地著吃東西,根本不參與他們,全程打醬油。

最小的廣陵王妃老老實實坐在謝穹溪懷裡,一口又一小口的被喂吃東西,她腮幫子鼓鼓的,嚼東西很是可愛,導致謝穹溪隻顧著看她,對其他人,不屑於一顧。

“真是個奇葩的大家庭啊。”

謝安瀾的眼神在眾人懷裡轉了一圈,徐徐收回視線,對著陸乘舲輕輕笑了笑。

一頓家宴沒多久進入到了尾聲。

瓊華閣那悠悠揚揚的琴聲漸漸落幕了,眾人吃好喝好,收拾了一番,都起身向謝蒼溟告辭。

謝蒼溟今天難得高興,多喝了兩杯,腳步有些虛浮,被皇後給勸著回去休息了。

幾人就一前一後地出了宮。

宮門外,六位王爺的馬車並排停在一起,有內侍看守著,這會見幾位王爺相繼出來,忙躬身上前來攙扶。

可幾位王爺都沒搭理這些內侍,齊齊停下腳步,等了等在後麵的謝安瀾。

謝安瀾和陸乘舲兩人喝得都不多,兩人難得如此輕鬆的進宮一趟,正食指相扣的漫步走在這夜下的宮廊間,欣賞著這浩瀚無垠的宮牆。

幾位王爺見謝安瀾他們走近,眼看就要上馬車離開了,最終還是謝雲淵率先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僵局。

“咳咳,七弟。”謝雲淵叫住謝安瀾。

“三哥有事?”

謝安瀾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幾位哥哥的不同尋常,隻裝作不知罷了,這會被喚住,也順勢停下。

“沒事。”謝雲淵先讓內侍把康靖王妃給攙扶進馬車,這才扯了扯不自然的嘴角,略微有些尷尬地說,“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三哥的封地也挺遼闊的,若是你有看上的地,儘管開口。”

他這話一出口,其他幾位王爺也跟著附和。

謝廣池弱弱道,“對,七弟我們的封地都挺廣闊的,你若有看上的千萬彆客氣。”

謝霄潭眼神有些飄忽,“大哥哪兒還有不少空著的。”

謝穹溪抱著已經睡過去的廣陵王妃,嗓音輕柔道,“廣陵送你都行。”

唯獨已經得了好處的謝觀潮沒吭聲。

謝安瀾哭笑不得,但一次性麵對四位哥哥,他也不好一口應下,模模糊糊道,“幾位哥哥待我回去琢磨琢磨,再給答複?”

“行,慢慢來,不著急。”謝雲淵得了謝安瀾的準話,鬆了口氣,做哥哥的向弟弟討要好處,還真有些……難以啟齒。

其他幾位王爺也是如此,見謝安瀾答應,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主要是他們都比謝安瀾大,怎麼開口都有些欺負人的感覺,就老五那個沒臉沒皮的說得出口。

“那幾位哥哥,七弟就先行告退了。”謝安瀾明白了幾位哥哥的意思後,心中也沒有拒絕。

他的那個計劃,靠他一人也成不了事,稱這個時機,把幾位哥哥拉上船也不錯。

“路上慢些。”幾位哥哥點了點頭,朝給他趕馬車的內侍交代了幾句,個個目送他們離去後,才踏上自家的馬車。

“殿下,要不要醒醒酒。”

上了馬車,馬車上備了些醒酒之物,陸乘舲一一遞到謝安瀾麵前問道。

“不用。”謝安瀾搖了搖頭,他除了開頭喝了幾杯,到後麵基本上就沒怎麼碰過酒杯了。

見謝安瀾拒絕,陸乘舲也不強求。

兩人靜默了會,陸乘舲才繞有興趣地問了一句,“殿下準備將那塊的生意交於北濟王?”

謝安瀾頭靠在馬車上,輕輕合上眼,想了想,又驀然睜開笑了笑,“將馬鞍的生意交與五哥吧。”

反正現在有了糖和水泥兩大金山,馬鞍那點錢的收益,他也看不上了。

“殿下可是要將馬鞍工坊那邊的一應後續都交與北濟王?”陸乘舲記得謝安瀾的策劃書中,就策劃到了馬鞍做完後,後續還會做皮革有關的一應事務。

當時陸乘舲與謝安瀾簽訂的皮子價格及其低,又在草原肆意收購了一番,如今皮子積壓了好些倉庫,夠北濟王用上個三五年了。

一年算下來,怎麼也能掙個七八萬兩,若是北濟王自己善於經營得話,一年上十萬兩也是可以的。

一說起這個,謝安瀾揚了揚鳳眸,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朗聲道,“交,全都交於他,人家給我們送來了一座金山,這點錢我還是舍得的。”

“金山?”縱使知道殿下不會吃虧,但聽到金山兩個字的時候,陸乘舲還是忍不住疑惑了。

難不成那荒地下麵有金礦不成?

“現在還不能肯定,等我派人去查探一番,再給你答複。”謝安瀾唇角微勾,倒也沒有把話說得太死。

當他聽到謝觀潮說他那荒地上長著一種類似銅錢的藤蔓時,他心中就隱隱約約有了猜測,隻是終究沒有親眼看到,也不敢妄下結論。

還是先派人去查探過後,再說比較好。

萬一不是他想的那樣,也不至於讓自己落個尷尬的地步。

至於一個生意,讓了也就讓了。

也當還清了謝觀潮送錢來買水泥的恩情。

陸乘舲又問,“那其他幾位王爺,殿下可有想法。”

謝安瀾暫時還沒有頭緒,“不急。”

“我手裡還有些生意,如果殿下需要的話……”

陸乘舲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謝安瀾就已經堵住了他的唇。

“傻。”謝安瀾咬住他的唇,隻輕聲說了一個字,剩下的意思全都淹沒在了唇齒之間。

*

回了帝都,謝安瀾並沒有就此清閒下來,反而變得更加忙碌了起來。

他讓陸乘舲休息,自己卻把那些事務接了過來,每天忙個不停外,還得擠出時間給王府招人。

除了招一些能寫能算的謀士外,還得招一些暗衛。

他這個宸王已經被不少盯上了,那宸王府在未來很長一段日子裡恐怕都不會平靜。

謝安瀾找謝蒼溟要了幾個暗衛後,還打算自己訓練一批出來。

早做打算,早有準備。

上次讓陸乘舲受了傷,就是吃了沒有準備的虧。

如果那時候就有暗探在,替他擋刀的就不會是陸乘舲了。

再加上他還得籌備琉璃廠的事,還得實行他的那個計劃。

得空還得抽出時間出來找人替謝穹溪做一些女孩子喜歡的玩意。

每天十二個時辰,他都恨不得過成二十四個時辰,因此也沒有注意到陸乘舲不對勁。

“少爺,你吃一口,就吃一口。”

陸初一端著一碗冰糖燕窩粥,跪在陸乘舲身邊,把勺子送到臉色形容枯槁的陸乘舲唇邊,勸慰道。

“初一,我沒胃口。”

陸乘舲蒼白著臉色,看了眼碗裡的東西,胸口處隱隱約約有做嘔的趨勢,實在是難以下咽。

“少爺,你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啊。”陸初一說著小臉上已經掛起了兩道淚痕。

秋棠也是膽戰心驚地捧著一果盤的水果,跪在陸乘舲的另外一條腿旁,“王妃,要不吃個果子試試。”

“奴婢給你剝個荔枝?”秋棠在果盤裡挑了挑,挑出一個果皮顏色飽滿誘人的荔枝來,試探地問道。

陸乘舲看到荔枝,想起他與謝安瀾在馬車上的那個荔枝吻來,勉強點了點頭。

秋棠和陸初一一喜,動作迅速地剝出那顆誘人的荔枝來。

誰知甘甜的荔枝一入口,陸乘舲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蔓延出一絲苦澀,連帶著嘴裡那些甘甜都儘數變苦了。

咽不下去,慌忙吐出。

“都撤了吧,不要浪費。”陸乘舲實在是吃不下,搖了搖頭,徹底打算放棄了。

“少爺,你怎麼了,要不要找個禦醫來看看。”陸初一看著陸乘舲那比回來時還要清瘦得多的下巴,實在是擔心得緊。

陸乘舲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就是心裡有些不舒服,有些事情一時想不開,等我想開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