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點著透亮燭火的書房裡,不知不覺間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不易讓人察覺的。

此事時間還尚早,書房門外還能隱隱約約聽見下人們來去匆匆的腳步聲。

兩人不知待了多久,最後陸乘舲是跌跌撞撞走出的書房,頭上的青絲有些許淩亂,麵頰潮紅,豔紅的唇上沾著點水漬。

謝安瀾半攤在椅子上,目光有些許渙散。

隻要一想到陸乘舲那麼清潤的一個人,方才半跪在自己麵前,揚頭看著自己。

他的耳尖就忍不住透紅到發燙起來,連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

這跟他想象的陸乘舲有些出入啊。

他一直以為陸乘舲在這方麵應該是挺含蓄的,所以總是喜歡言語戲弄他,看他表情變幻來給自己找些樂趣。

但他沒想過……

他其實一點不都含蓄!

謝安瀾稍稍歸攏思緒,忽然想起陸乘舲方才離開的方向,眉心一皺,稍稍整理了一下,就追著出去了。

陸乘舲一路腳步虛浮地來到廚房。

這種事,他也不好讓下人打水來給他洗漱。

此時廚房裡的下人們正在忙碌的準備晚膳,見陸乘舲進來,都紛紛行禮。

他擺了擺手,自己打了一盆清水,到廚房的角落,一點一點的清洗起來。

從發絲到眉睫再到臉頰,每一個地方似乎都沁著一股灼熱,用冰涼的井水鎮了鎮,才有所有緩解。

最後他握著手帕的手來到唇邊,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停頓了一下,舔了舔唇,將上麵沾染的水漬,全都吞進了腹中。

雖然羞赧,但他莫名地還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王妃,可有什麼吩咐。”

他這一係列的動作雖然背對著下人,可下人們卻嚇得不輕,不知要不要上前幫忙。

“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清洗一番後,陸乘舲呼吸逐漸放平緩,人也恢複正常了。

眾位下人聽他這樣一說,逐漸放心了,各自下去忙自己的去了。

陸乘舲也準備離開廚房了,忽然他的眼睛停頓在,兩個丫鬟從一個屋子裡抬出一桶冰來。

錯愕地停下步子,轉而向她們問道,“這冰是從哪裡來的?”

朝露聽見陸乘舲的聲音,忙從那間緊閉著的屋子裡出來,向他解釋道,“是王爺用芒硝製出來的。”

陸乘舲眯起了眸子,“你知曉製作的法子?”

朝露點了點頭,帶著他進屋,對著那擺滿木桶,堆滿芒硝的地方,一一與他講解起來。

陸乘舲抿緊了唇線,長長的眼睫下眸光晦暗,神情略略有些陰暗。

“王妃?”朝露見他神色不好,說話的語氣都弱了弱。

“嗯?”陸乘舲回神,應了一聲。

“沒……沒事吧。”朝露有些顫顫巍巍地看向他,她還是第一見陸乘舲神情也有如此陰鬱的時候。

“沒事。”陸乘舲呼出了一口濁氣,看起來已經恢複了正常。

謝安瀾趕過來的時候,就正好看見陸乘舲與朝露兩人有說有笑的從製冰的那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錯了。”謝安瀾牽過他的手,想也沒想的率先認錯。

陸乘舲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抬眸對上那雙收斂起光芒的鳳眸,平淡地說,“殿下何錯之有,是我會錯了意,做出了錯誤的舉措,還打擾了殿下。”

說著陸乘舲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睫,像個沒事人似的。

兩人一同走在回正廳的回廊上,誰都沒有說話,看起來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越是平靜,謝安瀾心中就越是不安,覺得周圍的氛圍都有點兒暴雨前寧靜的意味。

待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時,謝安瀾終究忍不住了,把人按在牆麵上,抬起鳳眸,語氣無措地問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陸乘舲微微有些錯愕地看向他,耳背有些發熱,輕輕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沒有。”

是他先不由分說將人按在椅子上不能動彈的,先動手的人也是他,他為什麼要生氣。

再說中午謝安瀾也隻是對他說了一句,晚上到他書房去的話,也沒有說什麼露.骨的話,是他自己會錯的意,他有什麼資格生氣。

再一想到殿下昨夜本就被他折騰得不輕,又兩天一夜未睡,他方才還……

就有種羞愧得無地自容的想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靜默無言的。

“那你為什麼……”謝安瀾感受到陸乘舲口中的氣息,微微一愣,剩下的話卻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兩人此刻臉貼得十分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陸乘舲見謝安瀾盯著他的唇,不再言語了,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微微偏了偏頭。

卻被謝安瀾扼住下頜。

一點點地湊近他的唇。

“彆……”

陸乘舲稍稍推了推他,臉紅都快滴血了,早知道如此,他方才就不該任性。

“無妨。”謝安瀾的唇瓣落在他燙紅的唇上,用隻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輕柔語調道,“我不介意,嘗嘗我自己的……”

剩下的話語儘數堵在喉中。

陸乘舲閉上眼,是徹底對他的沒臉沒皮沒轍了。

再一想到他自己在書房的時候,也沒比謝安瀾臉皮薄多少,索性攤手不管了。

反正他們兩個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彆嫌棄誰就是了。

到最後,謝安瀾是抱著陸乘舲回房的,兩人誰都沒用晚膳。

本以為的吵架,就在半推半就間,無聲無息地化解了。

有了製冰的方子,陸乘舲也算是與謝安瀾一樣忙碌起來。

七月初夏,天氣就逐漸灼熱起來,正是賣冰的好時候。

上到王孫貴族,下到商人販足,在這炎炎夏日,誰不想家裡有能讓人涼爽的冰塊。

可這冰實在是太貴了,能夠修得起冰窖的人都不會是普通人,小商人和普通百姓,哪裡敢肖想。

就在整個帝都都被酷夏曬得有些懨懨的時候,在帝都的各個不起眼的角落處,好幾家冰店無聲無息地開了起來。

開業的時候也沒有招呼街坊鄰居,更沒有大張旗鼓地宣揚。

導致開業好幾天過去了,冰店裡的生意還是冷冷清清。

直到某日,街上的行人匆匆路過之時,忽然發現這裡不知什麼時候新開了一家店,抬頭看了看店招。

一個偌大的冰字映入眼簾。

看到這個冰字,此人呢喃了一聲,“莫非這家店是賣冰的?”

隨後又自說自話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有冰賣。”

歎息了一聲,就打算離去。

此時冰店裡的夥計正好看到此人,笑盈盈地從店內迎了出來,“客官,小店出售冰塊,要進來看看嗎?”

“咦?”正要離去這行人,聽到這夥計的話,驚疑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道,“這世間還真有賣冰的店?”

“有的,小店就正是。”那夥計笑盈盈地誘哄道,“客官不妨進來看看,若是我欺騙你,你大可不買就是。”

此人一想,此話有理,與是爽快地跟著這夥計進了店。

剛一踏進店門,那從店裡滲透出來的寒氣,瞬間就把他身上的炎熱給帶走了,全身一個激靈,發出舒服的喟歎。

“還真有冰。”

雖然還沒有看見冰塊,但就憑借這股寒氣,他也萬分確定這家店的存冰量不低。

“客官請隨我來。”陸初一笑了笑,領著這人過了靠門邊的櫃台,揭開包得嚴嚴實實的木桶,露出裡麵寒氣襲人的冰塊來。

看到冰塊,此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麵露羞澀地呐呐問道,“敢問小店家,這冰塊如何出售?”

這冰塊若是放在冬天,分文不值,但在這三伏天裡,那可是價值黃金,他剛才也就是在店門外感歎一聲,並未存購買的心思,如今被這小店家一帶進來,見了貨,不買些似乎不合情理。

就是不知這價格他是否能夠承擔得起,若是承擔不起,他今天大不了就不要這張老臉了。

“一貫錢一桶,蓋不講價。”陸初一大大方方說出價格。

此人正在心中斟酌著待會該用什麼托詞離去,聽到陸初一的報價,舌頭打了卷,“多……多少?”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耳背聽差了。

這木桶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一桶少說也有幾十斤,怎麼可能一貫錢一桶。

陸初一又笑了笑,態度恭敬道,“客官你沒有聽錯,一貫錢一桶,童叟無欺。”

此人即刻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陸初一,這夥計怕不是聽岔了主家的吩咐,弄錯了價格吧。

幾十斤的冰塊,就賣個一貫錢,回去確定不會被主家打死嗎?

杜文僅僅隻是猶豫了片刻,就不再想那些雜七雜八的,這個價格終歸是這個小店家自己說出來的,就算被主家罰了,也怨不得他。

抱著占便宜的負罪感,很是爽快地從懷中掏出一串用麻繩串好的銅錢來,遞交與陸初一,“來一桶。”

“好的客官。”陸初一收下了錢,去櫃台入了賬,這才給他提出一桶未開過封的冰塊來,交代道,“客官,這存冰用的木桶是特製的,用完冰後,可以再拿到小店回收一百文。”

杜文聽到這木桶還能回收一百文,眉心挑了挑,這樣算下來,這桶冰總共才花九百文?

想想都有種做夢的感覺。

再看這小店家態度也好,從進店就對他笑盈盈,還給了他一桶未開封的冰塊,心中終究有些愧疚,“小店家,我是東街三巷杜氏茶肆的杜老板,你若是回去受到主家責罰,可以到茶肆來尋我。”

陸初一一下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也沒解釋,隻點頭應允了,就送他出了門。

杜文提著一桶冰,儘量挑沒有陽光照曬的偏僻巷子走,走了一半路程才猛然想起,他是出來買茶葉啊。

他家茶肆的茶葉就快用儘了,家中妻子還在等他買了茶葉回去招待客人,這會沒買到茶葉回去,該如何與妻子交代呢。

有心想提著冰桶回去退了,但又拉不下來那個臉,最後隻得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提著冰桶回了茶肆。

“回來了?”他的妻子劉氏見他回來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利落地走過來,像往常一樣絮絮叨叨說,“這次你耽擱的時間有些久了,有好幾桌的客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下次你可得麻利點。”

劉氏擦乾淨了手,伸手去接丈夫買回來的茶葉,卻撲了個空,茶葉沒見到,倒看到丈夫提了個桶回來,問道,“茶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