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鮮豔的紅, 充斥在眼中。

像是突然打開了某個按鈕, 一場盛大的殺戮猝不及防地展現在他麵前。

“噗嗤——”

刀鋒深入人體的聲音交替著響起,鮮血飛濺而出。一張張麻木痛苦的臉跌落而下, 手持刀刃的病人們,看起來更像是穿著藍白條紋的魔鬼。

“求……”

肥頭圓腦的中年男人滾到了蘇子黎麵前,他竭力張大著嘴, 沉重地喘息著, 像是一條瀕死的魚。深深的刀口沿著他的腹部, 剖開肥厚的油層,油膩膩的內臟從傷口處滑落出來,在地上拖出一條泛著油光的血痕。

他看見蘇子黎, 然後眼睛一亮, 像是看見了求生的希望一樣, 他費力地用胳膊拖動身體,攀爬到他腳邊, 沾滿血液塵土的手抓住了他的褲腳。

“求求你……”他呐喊著, 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憋出來的, 一點點放大,“求你,殺了我。”

“你說什麼?”蘇子黎詫異反問。

“殺了我!”那男子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臉漲地通紅,眼裡一種蘇子黎看不懂的希冀, “殺了我, 殺了我啊!求求你, 快殺了……呃……”

“噗嗤”一聲輕響,最後一個字被他吞入腹中,再也沒能說出來。

一把長長的,差不多有二三十厘米的長刀被一個小女孩舉著,從男子胯,下的位置,狠狠地捅了進去。像是捅糖葫蘆一樣,深深地把他紮了進去。

蘇子黎甚至還從他腹部的傷口裡看見了一節泛著寒光的刀刃,鮮血噴湧出來,將周圍的地麵染成紅色。

生機連同著鮮血從他身體裡流逝,眼見著就快沒氣了。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努力地鼓動著喉嚨,空氣和血沫湧出來,發出了細微的“咯咯”聲。

“嘻嘻。”

小女孩開心地笑了起來,紮起來的羊角辮上,血液一滴滴地掉落到地上。

“爸爸,你怎麼還是不乖呢?”

她低下頭,對著男人露出了燦爛天真的笑容,“我殺你是為了你好,你為什麼還想著跑呢?”

男人沒有回答。

他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絕望地死去了。

然後,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現,大量的血液從屍體中噴湧而出,暈染在地麵上後,又快速蒸發。連同那具越來越小的屍體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小女孩轉過頭,像是這才發現蘇子黎他們似的,她驚喜地朝他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蘇醫生,賀醫生,你們也來遊街嗎?”

不等他們回答,她又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唉,可惜你們不能參與進來,不然就更加熱鬨啦。”

說話的時候,她頭臉上沾到的血跡,正在緩緩散逸成血霧。

她在血色的霧氣裡微笑。

天真無邪。

上身的衛衣上還畫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小鴨子。

天真和魔鬼的對比,涇渭分明地出現在她身上,鮮明地讓人感覺有些窒息。

除了她之外,還有很多其他人。

蘇子黎抬起頭,環視四周,一幕幕瘋狂的場景引入他眼眸。拿刀捅進男人身體的兩個年輕女子,伸手摳出男人眼珠的女人,拿著小刀割下求饒夫妻身上刻下傷痕的女孩,還有站著樓上,把男人一遍又一遍推下樓的女人……

他們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在社會上處於弱勢地位,但在這裡,他們成為了凶狠的行刑人,每一個人下手奪去對方生命的動作都無比的熟稔流暢,像是重複過千百遍一樣。

蘇子黎看著那些四處飄散的血色,咀嚼著在病人們口中出現了數次的,遊街這個詞,他覺得他大概猜到了什麼。

“這是一個輪回。”

他突然對賀鉉道。

小本子沒帶上身上,他隻好將自己的思路都整理出來,將賀鉉當成一個傾述對象,把自己的猜測都給說出來。

賀鉉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他隻是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一字未發,站在他旁邊,聽他說。

“他們是病人,也是受害者。”

“而那些被殺了的人,是曾經的加害者們,是殺了他們的殺人凶手。”

小女孩見他們倆沒回答,早就跑到一邊和自己的小夥伴玩了起來。其他病人也是一樣,丟掉利刃後,他們立刻恢複了正常的模樣,帶著開心的笑容湊在一起聊天玩樂,氣氛融洽地不像是一個醫院,更像是一個公園。

隻是那些沾染在他們身上的血跡,不知道為什麼,消散的速度比地麵上慢了無數倍,地上的那些早就消失地什麼都不剩了,他們身上的血霧還在飄。

這畫麵看起來十分詭異,換了個人進來,恐怕一眼看上去立刻會起上一層雞皮疙瘩。

蘇子黎看著其中那幾張熟悉的臉,忍不住歎息一聲:“在這裡,應該沒有其他方式能夠讓病人入院,隻有他最初的那一批和……死去的玩家。”

他指了指自己。

“我們身為玩家,是這個封閉地方唯一的外來者。如果我們能逃離,那麼我們就能離開這裡;如果我們能解開這個密室的形成,化解源頭的怨念,他們就能自由,所以我們是醫生。”

“因為隻有醫生,才能自由辭職,也隻有醫生,才能治愈病人。”

“我們是他們的希望,但如果我們不幸失敗,那我們也會成為病人。和這裡的病人一起,日複一日地將殺戮反施到那些曾經的殺人凶手身上,直到……逐漸習慣。”

想起那些病人們殺戮時平靜到像是殺了一隻雞一樣的熟練樣子,和那些被殺地已經連慘叫都不怎麼叫的“前加害者們”,蘇子黎也是心中悵然,不知道這種情況對於他們來說,到底是有沒有成功報複。

也許曾經是很舒暢的,出了胸中一口惡氣,用最痛快的方式替自己報仇雪恨。

但是如果這個方式,持續了無數年,記憶連帶著理智都不剩下多少,靈魂已經離去,就剩下一具空殼的身體還執著於殺戮,甚至已經將這個行動變成了習慣,那還剩下什麼意義呢?

他深吸一口氣,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蘇子黎點了點那幾個已經融入其中的前玩家們,道:“在剛才他們動手的時候,我有特地關注過他們。我本以為,他們會表現地更加像局外人一點,但是他們同樣動手了,而且動手的時候比其他人表現地更加狠,戾氣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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