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一更】(1 / 2)

濃重的意難平,充斥著鐘未淩整個夢境。

他想要醒來,但精神卻完全不受自己控製,直到一聲溫柔焦急的聲音流過耳畔。

“阿淩,阿淩乖,沒事的,那隻是夢,有我在。”

刹那間,渾身緊繃的枷鎖瞬間鬆開,鐘未淩長呼了一口氣,眼皮緩緩睜開。

屋內燈火已經複燃,他躺在謝之欽懷裡,一睜眼便看見謝之欽緊張的樣子。

見鐘未淩醒來,謝之欽心口一鬆:“阿淩,你嚇死我了。”

剛才鐘未淩一直抓著他的手,嘴唇一直緊緊咬著,眼見就要出血,謝之欽知道他是做了噩夢,試圖進入他的夢境,看看他到底夢見了什麼,可不知為何,他的靈力對鐘未淩無用。

感覺這個夢境好像在很遙遠的地方,靈力根本無法觸及。

“無礙,隻是做了個夢。”說話間,鐘未淩雙眼有那麼片刻的失神。

是夢嗎?

應該是,但跟之前做的夢不一樣,這個好真實。

就好像他真的曾經經曆過一樣。

可這難道不該是原主的記憶嗎?為何會頻繁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是巧合,還是在暗示什麼?

謝之欽溫柔幫他擦著汗,心疼道:“沒事就好。”回想起鐘未淩膠著的樣子,謝之欽忍不住問,“阿淩,你到底夢見什麼了?”

該不會是夢見鬼了吧……

鐘未淩靠在謝之欽懷裡,伸手環住他的腰,將夢境描述了一番後,皺眉:“夢境出離的真實。”

謝之欽沉默片刻,沉聲道:“這不就是十七年前,你、”謝之欽垂眸看了鐘未淩一眼,還是改了口,“原來的魔君在與仙門結盟之後,去姑山救被挾持家眷的事麼?”

鐘未淩神色更差了:“你是說,這些事確實發生過?”

謝之欽嗯了聲:“原主也確實如你所言,是在那個時候破嬰出竅失敗,自此修為停滯,再無長進。”

鐘未淩咬咬牙,並沒打算瞞謝之欽:“如果我說,我夢裡不是破嬰出竅失敗,而是原主在出竅完成的前一刻,強行打斷,用自爆產生的靈力擊退那些死侍呢?”

原主一個魔嬰大圓滿,以一打五不是問題,可當時來了十名死侍,他又受了傷,就算當時進階完成,入了出竅之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因為那十名死侍加在一起,戰力直逼離識期,他依舊不是對手。

最後的結果,也不過隻是被俘虜。

但是,放棄進階,逆向自爆卻能在第一時間將所有靈力激發,攻擊力基本可以達到合體境界。

夢裡的鐘未淩,寧願自爆,也不願意被俘。

而且:“自爆之後,死侍帶著人離開,緊接著我眼前出現了一行字。”鐘未淩將夢裡的文字複述完,謝之欽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兩人一時間陷入良久沉默。

雖然沒有交流,但兩人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原文的主角到底是誰。

鐘未淩看過的原文,邃明是主角,可故事卻是從十七年前的仙魔大戰之後才開始寫的。但自己夢中的故事,卻發生在仙魔大戰之前,而且,從那些話的內容來判斷,自己貌似才是主要角色。

不過,除了這個問題,謝之欽還想到了另一個,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阿淩,你確定你是從外麵的世界來的嗎?”

鐘未淩臉皮一顫,旋即失笑:“自然。”

語氣並不堅定。

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夢了,前兩次他勉強可以認為隻是原主記憶重現,可這次夢境的強烈真實感,還有夢中出現的文字,讓他已經沒有底氣再篤定自己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了。

謝之欽嗯了聲,摸了摸鐘未淩的頭,雖然他心中並不認同鐘未淩的回答,但他暫時也不想去反駁,因為無所謂。

他從哪裡來,真實身份又是誰,都無所謂。

但鐘未淩對這件事,還是很在意:“謝之欽,”他沉默一會兒後,還是決定問一句,“先前在姑山,我偷聽了於饒和樊蕪心的對話,好像很久之前的原主和這幾年的不太一樣,對嗎?”

謝之欽抱緊他:“不是不太一樣,是很不一樣。之前的鐘未淩隻是掩月山的一個山主,為人高傲,嘴巴比師兄都毒,就跟阿淩你現在一樣。”謝之欽溫聲一笑,繼續道,“雖然不喜歡以德服人,但喜歡以理服人。行事乖戾蠻橫,卻又讓人莫名挑不出毛病。隻是,這人特彆喜歡鄙視人,哪怕是一座山,若是令他不爽,也得鄙視幾句才可。據說他十六歲時,為了覺醒血脈,孤身闖死境,在裡麵整整待了一個月,人雖然是走著出來的,出來後第一件事,不是慶幸自己劫後餘生,而是扭頭衝死境入口呸了聲,罵了句窮鄉僻壤破地方,然後……”

謝之欽突然停頓,鐘未淩催促道:“然後怎麼了?”

謝之欽莞爾寵溺道:“然後就直挺挺倒地上了,人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虛脫了。”

鐘未淩:“……”

這情況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謝之欽簡單又補充了幾句,話鋒一轉:“可自從十七年前,仙魔大戰正膠著之時,魔君的性情一下子就變了,變成了跟先前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

後續的形容,謝之欽說的很委婉,但縱然如此,還是把鐘未淩惡心到了。

性情大變後的魔君,十分不要臉,見個男人就要勾搭一下。

“之前的魔君雖也喜好男風,可卻從不做那種有傷風化之事,甚至被下屬爬床,也隻是冷眼給人披上衣服,自己走。”謝之欽口中這個下屬,鐘未淩大概知道,應該就是樊蕪心了。

除此之外,這十七年的魔君還添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毛病,例如不愛洗澡,日常打罵仆人,甚至因為很小的事,遷怒眾長老,一直在眾人的底線上蹦迪。

聽完,鐘未淩真心覺得,那些長老能憋到今天還沒造反,當真是忠心。

“你可知,他性情大變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鐘未淩問。

謝之欽搖頭:“不清楚,我當時負責的關卡與其相距甚遠,這也是事後師兄告訴我的。但是,師兄說他性情大變的那晚,發生了一場奇怪的地動,震感十分強烈,但很快便停止了。後來調查原因,也沒查到任何線索。”

鐘未淩追問:“那後來,除了魔君性情大變,還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謝之欽想了想,道:“我不暴躁了,算嗎?”

鐘未淩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謝之欽解釋道:“我在雲都生活了三十五年,在遇上你之前,隻下過兩次山,第一次是十四歲出門曆練,第二次是仙魔大戰。”

原本鐘未淩並沒在意過這一點,但謝之欽這麼一提,他也覺得奇怪。

雲都教養弟子,一向注重實戰,一般情況下,每隔幾年就會組織一次曆練,由風跡或者沈棠帶頭,出去見見世麵。

可若非仙魔大戰,謝之欽隻出過一次門,而且鐘未淩記得沒錯的話,還是自己一個人出的門。

鐘未淩好奇:“你那麼小,便一個人出去,風跡放心?”

謝之欽認真道:“這便是奇怪之處。”

“我在雲都多年,師兄其實一直不讓我下山,因為我平時隻要一見血,心緒便會變得暴戾,甚至會出現痛恨這個世界的心理,更嚴重時,還會想殺人。”謝之欽這些話著實讓鐘未淩吃了一驚。

因為怎麼看謝之欽都覺得他當年應該是連螞蟻都不舍得踩死的那種。

“據說鬼族天生暴戾,是不是你體內的鬼界血脈之力作祟?”鐘未淩好奇問。

謝之欽道:“我也曾這麼想過,但不對。”

鬼界之力雖然確實暴戾蠻橫,但需要情緒先起來,然後才會被激發。

可問題就在於,明明很小的事情,就像當初沈棠一不小心打碎了他捏的泥娃娃,他竟然起了殺心。

“我感覺我的情緒好像根本不受我自己控製,我偷偷去問其他的弟子,有沒有相同情況,可隻有我一人如此。”謝之欽單純道,“所以後來我日常念清心經和各種經文,開始養花草,養小兔子和小魚。”

“但是這種情況從我十四歲開始,便越來越少,直到仙魔大戰結束後,這種異樣完全消失了。不過,也正是因為我情緒總是莫名失控,師兄才不讓我下山,恐我惹出亂子。”謝之欽道,“後來十四歲那年,我本來並沒有下山的意思,可不知怎的,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跟師兄稟報過了,而且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師兄竟然同意讓我自己去。”

鐘未淩聞言,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太妙的想法。

之前謝之欽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話本世界,而且規則完整,世界運轉順利,那最受束縛的其實不是龍套,而是主要角色。

如果自己夢中那些字是真的,如果十七年前的故事裡,魔君才是主角,那謝之欽應該也是主要角色之一。

但從他的情緒反應上來看,貌似並不是什麼正麵角色。

隻是,謝之欽雖然不是覺醒狀態,但他貌似有自己的意識,且大多數時間都可以不受控製,而且遇上奇怪的情緒爆發,也能自己隨時回過神,進行壓製。

鐘未淩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謝之欽,謝之欽隻是羞澀一笑,然後一臉期待表揚的看著鐘未淩:“我能察覺異樣,並且及時收手,所以我還是狠厲害的對不對?”

鐘未淩瞬間被他逗笑了:“謝哥哥,有這麼誇自己的嗎?”

謝之欽耳朵尖紅紅的:“沒有嘛?”

“沒有。”鐘未淩扳著謝之欽的肩,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就喜歡你自誇。”

被親之後,謝之欽臉也紅了,他拉了拉被子,蓋到鐘未淩身上,“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有話我們明日再說,先睡覺,不然對身體不好。”

“睡覺沒意思,謝哥哥,”鐘未淩故意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高傲道,“我想睡你。”

謝之欽眼睛瞪圓:“!”

本來鐘未淩沒打算跟他搞事情,但一見謝之欽這羞澀的跟懷春少女似的反應,他就忍不住。

而且,不知為何,好像自從進階成合體後,自己就有點……燥熱。

原以為是上火了,可晚飯吃了不少敗火的東西,並沒有什麼用。

本來謝之欽爬上床的時候,他就有點忍不住,但當時又著實有些累,便作罷了,可現在,雖然做了噩夢,沒怎麼睡好,可還是休息了一會兒,已經不怎麼累了,也就更饑|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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