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肥章合一】(1 / 2)

一時間,整個客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蔣燃站在閣樓上,垂眼看著右蚩,拳頭驀地攥緊,手背青筋暴起,骨節因為用力過猛而泛出灰白色。

“將軍。”無畏見狀不妙,追了出來,見蔣燃此番反應,小聲不解道。

過了片刻,蔣燃才嗯了聲,爾後轉身一邊下樓,一邊漠然道:“右蚩長老,好久不見。”

右蚩笑了聲,沒人知道他在笑什麼,但蔣燃就是心裡不舒服:“你很開心?”

右蚩嗯了聲:“久彆重逢,自然開心。”

蔣燃咬牙切了聲,目光中滿是恨意:“那若是本將軍也把你的人都抓起來,吊在門框上,你還會開心嗎?”

話落之時,黑刀出鞘,凜冽的刀光裹挾著鬼氣,刹那間割斷了右蚩的紅線。

兩名被吊起來守門鬼兵掙脫束縛落在地上,不停咳嗽著,其間連忙滾起跑到了蔣燃身後。

“黎山湯山勢不兩立,不知右蚩長老深夜造訪,所為何事?”蔣燃說著,厲聲道,“而且剛進門,未經通傳便對我湯山屬下動手,幾個意思?”

“沒幾個意思,隻是我說來拜見少主,他們攔著我不讓進,我一怒之下就動了手而已。”右蚩陰惻惻一笑,摘下黑色兜帽。

與此同時,黎山鬼眾周身環繞的鬼氣逐漸消散,數千名精英鬼眾已然將整個客棧圍得水泄不通。

“背信棄義之輩,你也配見少主?”蔣燃啐了下,冷聲道。

“對你來說,我是背信棄義,可對我來說隻是做了我想做的事罷了。謝氏鬼王一族衰落,新一脈的王族誕生乃是大勢所趨,反倒是你們這些腦子死板的人一輩子被所謂的忠義束縛,寧願看著鬼界一代代衰弱,卻依舊盲目護主的人更可笑。”右蚩剛說完,刀光劃破視野,刀鋒直指他的命門。

右蚩垂眼看著蔣燃指向自己的刀尖,突然笑道:“你這麼激動,該不會這一代的鬼界少主真是個廢物吧。”

“你才是廢物!”蔣燃腕部微動,刀尖劃破了右蚩頸側,但未及刀鋒深入,便被另一把刀給克開了。

戕離擋在右蚩身前,一邊戒備蔣燃,一邊皺眉對右蚩小聲道:“你做什麼?”

右蚩愣怔許久,眼中的驚愕變成了陰險,蒼白的指尖擦過頸側傷口,蘸著鮮血送到唇邊,輕輕舔了一下,陰聲道:“沒什麼,隻是沒想到,他會真的對我下手。”

說著,右蚩抬手擋開戕離,擺弄著手中的紅線,再看向蔣燃時,眼中的陰冷又深了幾分:“將軍,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直接開門見山吧,你們早就知道我們今夜會來,也早就知道我們來的目的,我們能安然進入白水鎮,那就證明你並沒有阻止我們的意思,所以,你們今夜所謂的議會,其實就是開給我們看的,不是嗎?”

“能讓你們如此有自信的少主,我倒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右蚩目光微抬,落在二樓緊閉的房門上。

不過,他突然想起件事,忍不住問:“你們湯山鬼域與掩月山素來交好,今日怎麼不見魔君來?”

無畏戒備道:“魔君是魔族之人,今日是我鬼界議會,他來了不才奇怪麼。”

“這位小可愛就是您們鬼界這些年最優秀的後輩了吧。”右蚩剛走到無畏麵前,眼神充滿了針對性,可就在他抬手去碰無畏的時候,蔣燃一把將無畏拉在了身後。

“沒錯,是比本將軍還要優秀之人,所以,彆用你的臟手碰他。”蔣燃警告道。

右蚩笑了聲,一縷殺氣從眉目中掠過:“你還真是寶貝他啊。”

蔣燃並不反駁:“自然,他畢竟不像某人一樣是白眼狼,本將軍自然寶貝他。”

右蚩挑挑眉,並沒在意他的含沙射影,凜目間,客棧之內所有人間燭火完全熄滅,緊接著,所有燈盞全部燃起了幽幽綠火,伴著昏暗到聊勝於無的月光,將整個客棧照的十分陰森。

“右蚩特來拜見少主,少主不出來見一麵嗎?”右蚩看著二樓。

許久沉默後,二樓房門也並沒打開,右蚩失笑:“該不會是怕了,不敢出來吧。”

話沒落,周邊的綠色鬼火之上,朦朦朧朧罩了一層幽藍色的火光,其中所散發出的陰戾之氣至少是右蚩鬼火的數倍之多。

鬼界之人,鬼火強弱便是能力的象征。

鬼火之間的壓製,可以完全看做是能力之間的絕對碾壓。

一時間,戕離和右蚩原本譏嘲的臉色瞬間僵了一下,身後追隨的鬼眾也一時僵滯。

但與此同時,湯山鬼眾一個個全瞪大了眼,些許細微的驚呼聲從四周蔓延開來,其間還夾雜著小聲議論。

“我記得沒錯的話,黎山右蚩的返祖期快十一年了吧,這鬼火能壓製右蚩,所以說,少主的返祖期比十一年還要久?!”

“不知道,但是少主不是返祖體質麼,返祖期也能這麼長嗎?”

“沒聽無畏小將軍之前說麼,少主的體質雖然是返祖體質,可血脈之力也產生了變異。”

“我一直以為那是忽悠我們的,原來是真的嗎?”

蔣燃瞪了那幾名小聲嘀咕的鬼兵一眼,拉著無畏站在樓梯口,恭敬躬下了身。

隻見原本幽暗的樓梯上突然生出兩簇藍色鬼火,火光之中,一道黑影若隱若現,隨之而來的,是一團流動的鬼霧。

鬼是精神體的實體化,其周身散發的鬼霧,並非單純的鬼氣,而是一種能承載精神體在異空間進行轉移的物質。

可以簡單理解為,鬼霧所在之處,其實都存在一個與現實時空平行,但時間流速不同的異空間。

本來,閣樓上的鬼眾是準備簇擁著他們家少主下來的,可是,鑒於蔣燃之前的叮囑——少主今日心情不佳,不想死就離他遠點,大家隻敢在樓上看著。

客棧之內,幽藍色的鬼火大盛。

原本隱藏在鬼霧中的黑影完全露了出來,一身黑衣,黑色般若麵,手中拿著一把看起來極其普通但卻充滿了殺伐氣的劍。

蔣燃恭敬道:“少主。”

謝之欽冷冷嗯了聲,看著驚愕看向自己的右蚩和戕離,陰聲道:“你們不是想見我麼,現在見到了,所以,是自己滾,還是我幫你們滾?”

按照蔣燃的說法,眼前這些人,便是殺他父母的仇人,謝之欽也確實恨他們,但卻並非因為殺雙親之仇。

雙親確實是至親之人,可是,並非謝之欽涼薄,而是所謂的雙親在他的記憶裡,其實隻是一個代名詞。

修真界的人,對於血脈很看重,但對於親情,尤其是未曾見過麵,早無羈絆的親情,其實並沒有很大的觸動,因為修真追求的是長生不老,追求的是飛升大道,天資高的能活數百年,甚至千年,可天資低的,不過花甲興許便已經奄奄一息。

仙門之人跟鬼界這種一直是世襲製度的家族統治不同,仙門分立而治,每個人從小立誌守護天下蒼生,可卻並不執著於生死,哪怕父母死了,兄弟死了,也隻是道而已。

他恨,他生氣,隻是因為……

阿淩一個人在客棧!聞長思也在客棧!聞長思做夢都想將阿淩據為己有,此刻自己本應該呆在客棧,守著阿淩,可是自己現在卻在這裡?!

卻在這裡跟一幫不知道哪裡來,連麵都沒見過的鬼玩對立!

耍他嗎?

右蚩皮笑肉不笑道:“少主果然是年少輕狂麼,滾這個字,第一次見麵便用在對方身上,是不是不太禮貌?”

說著,右蚩默念法決,試圖窺探謝之欽周身鬼氣的強度,以之來估算他的返祖期,可是……

戕離用傳音陣小聲問他:“他返祖期多少?”

右蚩通過傳音陣回複:“看不清。”

戕離一時不解:“什麼看不清?”

右蚩有點煩躁:“我是說他的鬼氣我根本看不清!”

鬼氣難辨的情況,隻有兩種,一是這人過於弱小,二是,這人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差彆至少是三倍之多。

謝之欽的鬼火能壓製他的鬼火,自然不可能是第一種,可若是第二種情況的話,這未免也太離譜了,要知道四百年前那個返祖期最長的鬼王也不過隻是自己實力的三倍而已……右蚩不自覺的攥緊紅線,戒備看著謝之欽。

謝之欽接著他的話,陰狠道:“禮貌?你們半夜來我這裡,還綁我的人,你們知道什麼是禮貌嗎?”

謝之欽頓了頓,往門口看了眼,嗤笑:“還帶了這麼多人,殺氣騰騰,難不成真如蔣將軍所言,你是來殺我滅口,順便將湯山今日所有聚集在這裡的鬼將也殺掉,然後完成你統一鬼界的第一步計劃的嗎?”

右蚩和戕離見狀不對,不敢貿然出手,也不敢再如先前那樣放肆。

戕離麵無表情的改口道:“我想少主是誤會了,我與右蚩這次來,隻是來調查死境大開一事而已,至於為何深夜拜訪貴地,不過是想問問我黎山七長老的去向。”

七長老和玉,自從鐘未淩在鬼界進階那日去了湯山之後,至今沒有回去。

當日,雖然是鐘未淩把和玉打了一頓,然後讓鬼兵送去了無畏那裡,可是謝之欽醒來發現鐘未淩不見之後,便匆忙去掩月山認錯去了,並不知道什麼和玉。

謝之欽皺眉問蔣燃:“和玉在你這兒?”

蔣燃猶猶豫豫不吭聲。

戕離以為他是心虛,麵無表情道:“蔣將軍此番反應,想必定然是知道我七長老的下落了,還請快快將其交出。”

謝之欽並沒搭理戕離,隻是看著蔣燃,不解道:“到底怎麼回事?”

蔣燃支吾半天,最終道:“和玉確實在我這裡,但不能放。”

戕離聞言,道:“和玉是我黎山之人,上次去你們湯山不過是為了你們震塌我瞭望塔之事索賠,他到底犯了什麼罪,犯得著扣押他這麼久,還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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