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四哥多要一點酒喝才好。
他伸著懶腰坐起來,想起昨天夜裡的那位姑娘,好像在哪裡見過?想不起來,可能是美人兒都長得標誌眼熟?看看自鳴鐘上的時間,一聲長嘯,神清氣爽。
起來洗漱穿衣,見到三位哥哥進來,開心地打招呼:“三哥、九哥、十三哥,……十三哥,你也蓄胡須了?”
九郡王摸著他濃密黑亮的發,好奇地問:“你以為你十三哥還是二十歲啊?十九弟啊,這頭發真好,這是真頭發?哥哥聽說西洋人都喜歡戴假發?這是真的?”
瀟灑摸著九哥越發亮堂的光腦殼,關心地問:“九哥的腦袋好亮,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九郡王有點著急。
“真的?真的腦袋好像沒有頭皮哦?”瀟灑一眨眼,聲音越發溫柔。
九郡王咬後槽牙,自己先笑了,忒無奈。
“你要懟他,這是找被懟。”三郡王拍手大笑。
十三郡王按著十九弟坐下來幫他梳頭,口中樂道:“十九弟,你彆聽你九哥的。他是聽說西洋男人現在都羨慕大清發型,說是發際線後移嚴重,不用戴假發遮掩。生悶氣。”
九郡王苦惱:“皇上天天使喚哥哥們,他自己熬夜,我們也要熬夜。這頭發一把一把地掉,再過幾年編小辮子也編不起來了。”
瀟灑微笑:“九哥,想休息就跑啊。”
“跑哪裡去?”三郡王歎道:“哥哥們都這麼大歲數了,折騰不起了。趁著還能動彈,多攢一點功勞,將來要孩子們好過一點兒。”
大清的王位,除了鐵帽子親王,都是世降的。目的是防止明朝皇親國戚人口繁衍,比賽著生兒女獲封王位,花費國庫一半的問題。
大清的皇家人、宗室人,是能辦差的。這是好處。但到底一代代的,和皇家血緣遠了,才華不是特彆出眾的,要辦差的機會幾乎沒有。
瀟灑眉心微皺:“哥哥們,宗室弟子不能做生意,不許與民爭利,不能出京城,一代代的爵位降低下去,吃喝成問題。可有想辦法?”
十三郡王道:“在想辦法。至少要他們將來吃喝不成問題。”
“也彆愁。我們能管到孫子一輩,就滿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九郡王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搖啊搖,倒是想得開。
瀟灑點頭:“若有一天,國庫連基本的‘鐵莊稼’俸祿也發不出來了,……人人都要開始擔心了,哥哥們不要愁。”
咳咳咳,三郡王釋然道:“差不多100年吧,到時候,不知道哪代子孫,和我們無關了。十九弟,三哥問你一個事情。你認為三哥要寫一部《金瓶梅》那樣的著作,該怎麼寫?”
“口說心曲,最好寫。三哥,《金瓶梅》用詞太直白,你可以加上朦朧的詩情畫意,幽默風趣。《金瓶梅》的主角是商家,你寫王公貴族……三哥,一般人都向往美好的事和物,不想直麵醜惡,也可能真實生活太苦,沒有美好可看,隻能在書本裡尋找。三哥,”瀟灑的眉眼間帶上一抹慈悲之意,“三哥,你何不給予人一點心靈蘊藉,笑看生活?”
三郡王愣怔,神魂出竅一般。
九郡王椅子搖不動了。
十三郡王給弟弟編好辮子,係上一個鏤空雕花的金葫蘆,笑容爽朗:“三哥,你看五哥家裡,以前的哈,就能寫滿滿的一本書。”
三郡王和九郡王一起噴笑出來。
“這個好。人都好奇皇家的生活,三哥你寫了一定大賣。”九郡王絲毫不在意那是親五哥。
“我擔心,汗阿瑪和皇上都不答應……”三郡王還沒回神,自言自語一般。
瀟灑照照鏡子,開心道:“謝謝十三哥。三哥,這個簡單,模糊朝代和官職,用神話故事的方式來寫,就行了。”
“著!”三郡王一拍大腿,雙眼放光。
九郡王眼見三哥真有動筆的勇氣,提建議道:“三哥,《金瓶梅》寫的都是寡婦,你寫少男少女,省去很多老夫子們的口水。”
“對啊!”三郡王這下激動的身體都抖起來,腦袋裡蹦出來很多很多情節,要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動筆:“弟弟們,謝謝你們的建議。三哥要回家去,汗阿瑪和皇上問起來,你們就說三哥回家閉門寫書去了。”
說著話,三郡王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弟弟們你看我,我看你,瀟灑迷糊:“九哥、十三哥、三哥寫書,將來子孫們能當錢花嗎?”
“屁股坐一天,苦思冥想,累趴下。不用說子孫後代了,就是三哥自己,不辦差,光憑郡王俸祿,也養不活一家子。等三哥寫書寫出來名頭,不知道什麼年月。”
十三郡王樂嗬嗬的。“不知道三哥能堅持多久?不過三哥家裡的兩個侄子都還好,辦差用心,將來自己養活一大家子不成問題。”
這樣瀟灑就放心了。
瀟灑自己用著清淡的早膳,九郡王和十三郡王,翻看著十九弟從西洋帶來的書籍。
後宮裡,十八貝子給母親密太嬪請安,愁著臉問道:“額涅,您知道汪貴人是什麼樣的人嗎?兒子不知道十九弟為什麼不想成家,很是擔心。”
密太嬪,曾經的王貴人,聽了這話一愣。
好一會兒,她緩緩開口:“不一樣的人。額涅這一生,一直期待更高的位分,等著你們兄弟長大……。汪貴人,不在意這些。”
“可能,有些女子,不靠嫁人生孩子去活得好,……不需要養兒防老……”頓了頓,她的臉上有一抹笑:“你十九弟的心思,你猜不透的。你隻管支持就好。”
十八貝子迷糊:“額涅?人怎麼能沒有子孫那?”
“你不懂。也不要去懂。”時至今日,兒子們都長大出息了,自己也升了位分了,地位不同,心態不同。密太嬪再回憶曾經心裡最嫉妒的女子,已經可以有一點點釋然,一點點理解,隻勸說兒子。
“你十六哥運氣好,過繼給莊親王做了鐵帽子親王,你和你十五哥都不要對比。你隻管好好養著身體,我們有幾分本事,自己清楚。你十九哥的高度,你永遠夠不到,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想他。”
“額涅,十五哥遠著十六哥,是嫉妒嗎?”
“是吧。他不明白,人和人不同,每個人的活法不同。額涅活到現在才明白。額涅沒有家世,沒有聰明,能生下你們,身體健健康康的看著你們兄弟長大,就是大福氣不是?要感恩,珍惜。不過,”密太嬪苦笑:“你十五哥現在的歲數,估計說再多,他也不明白。”
十八貝子也不明白,但他很孝順。
“額涅放心,有機會兒子會勸說十五哥的。兒子告訴十九哥,支持他的一切決定。”
“乖。……額涅收到你汗阿瑪要回來的消息,做了幾件道袍,你拿給你十九哥。”
“額涅,您自己拿啊?”十八阿哥迷糊,母親這麼大歲數了,不需要避嫌了。
“你拿吧。你十九哥救了你一命,額涅一直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道謝的……”密太嬪還是不舒坦的,可能等到她升到正妃位,才能有勇氣直麵汪貴人的兒子。“你幫額涅拿去就是了,……額涅要去給皇太後請安了。”
十八阿哥一聽,忙答應著:“額涅您去請安,兒子拿著,去給母妃請安,就去找十九哥。”
密太嬪笑容溫柔,因為兒子這份本分的心。
“時間不早了,快去吧。”
“哎。額涅,兒子告退。”
密太嬪三個兒子,都不養在自己跟前,感情確實不深。但她畢竟是生母,兒子被養母們教養的好,都孝順著她,她一個小小的縣令的女兒,有今天的造化,……曾經她很不甘心,很嫉妒,如今,她很知足。
去給皇太後請安的路上,遇到惠太妃。密太嬪和以往一般行禮,惠太妃熱情地拉著她的手,一路上親熱地說著衣食的小話。
曾經,她連給四大妃請安,都沒有資格的。倒是如今……密太嬪心思動了動,趕緊告誡自己不能小人一般得誌猖狂,萬一給兒子們拖後腿那:太上皇和皇上的眼睛,都亮著那。
清溪書屋裡,太上皇望著窗外的花草樹木,湖光山色,頗有感慨:“這一路走來,朕瞅著,黃河兩岸,山東一些地方的普通百姓家裡,都是堅實的泥胚房或者磚瓦房,百姓吃食也豐富了,這樣很好,這是朝廷的功勞。隻是環境的事情,朝廷要注意,青山綠水,才是流傳千古的,人造的物事,能少一點就少一點兒。”
“汗阿瑪教導的是,兒臣一直關注這個方麵。”皇上扶著太上皇躺到躺椅上,端一杯茶給太上皇,肅容恭敬地答應著,“這些年,外地建造了不少新房子,房子越建造越高,五六層的上不見太陽,下不踩地兒,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兒臣就發了聖旨,北京城,乃至整個直隸地區,全大清,不允許建造高於五層的房子。”
“這樣很對。”太上皇一想起歐洲這些年的思緒變化,心裡就堵得慌。京城天子腳下,是好地方。但不能要人都朝京城圍堵。貨幣要流動,人才也要適當流動……。”
“朕知道,人的生活好了,想法也變了,但是,越是有了大機器,越是要敬畏天地,《大清律》這兩年,修訂的怎麼樣了?”
“為了適應大清如今的變化,根據十九弟當年的想法,很是修改了一番《大清律》。如今民間訴訟越來越多,倒不是民風不好,而是老百姓都有了一點膽氣,有了委屈不再和以前一樣隱忍。刑部這幾年領著各地方刑獄改革,初見成效。”
“老百姓受了一點委屈,也敢去官府要做主了,這是朝廷做得好。老四做的不錯。”結合一路上所見,太上皇又多了一點點滿意,隻對大清人的行為變化,越發提著心。
太上皇到底是年齡大了,多走了幾步路人顫顫巍巍的,躺到躺椅上就胳膊腿兒都不想動,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很是擔憂大清的未來。
皇上說:“兒臣慚愧。《大清律》新加的四樣律法,都隻是修到一半兒,很多條文,都還沒有決斷。”
“朕猜到了。這律法不是那麼好修的,一半已經很好。”太上皇終是開口:“西洋人的英國革命,你們都了解了。你們有什麼看法?”
八郡王不以為意:“汗阿瑪,兒臣認為,英國的這兩次革命,隻不過是換了一批掌權者。工人們發動革命,卻是……親手殺了真心為他們著想的領袖,可悲可歎。”
二郡王微笑不語,太上皇暗暗地看他一眼:老二如今,越活越通透了。有點看破紅塵的味道。
父子在清溪書屋商議事情。瀟灑去給皇太後請安,皇太後拉著他的手,抹淚絮絮叨叨:“十九,我知道,你娘不是我們,不會要求你娶妻生子,可有孩子,更好不是?孩子生下來不要你帶,我們給帶,你四哥四嫂給養。你要怎麼玩怎麼玩,成不?”
瀟灑知道皇太後的好意,哄著道:“太後娘娘放心,我一定認真考慮。”
“一定要考慮。”榮妃抹淚:“十九,我們都老了,你的哥哥們也老了,活到一百歲也有老的一天,有孩子老了才不孤單。”
“榮太妃,我保證,一定好好考慮。太後娘娘,太妃娘娘,你們好好保養身體。上次阿瑪說,找時間帶著太後娘娘,太妃娘娘們一起出去看看,要好好保養身體哦。”
“好,保養身體。”宜妃爽朗,“沒想到,到老了,能跟著太上皇出門了。”
惠太妃道:“聽說外頭變化大著,我們天天不出門,土包子了。”
皇太後又被牽動心腸:“十九,你看,人老了,想去哪裡,想吃一口什麼東西,都要兒女們操心才行。你阿瑪這出洋出海的,都要你照顧著,他自己哪裡能行?可記得,如今年輕的時候,不能任性。”
“太後娘娘,我一定考慮,一定。”瀟灑嘻嘻笑,“太後娘娘,太妃娘娘們,我從西洋帶來好多好物事,你們看看。”
宮人抬著五個大箱子上來,都是西洋各年齡段女子喜歡的,首飾衣服把玩的物件等等,皇太後和太妃們一時都笑出來,宛若小女孩一般的熱情翻看著,拿在手裡戴在頭上比劃著。
清溪書屋裡,太上皇和兒子們聽說後,都是無奈的笑。五貝勒嬉笑:“汗阿瑪,十九弟帶來這麼多禮物,您沒帶?”
太上皇黑著臉:“你們的母親,喜歡什麼,不會拿銀子自己買?”
兒子們齊齊咳嗽。
就連保守的皇上都表示,這幸虧他們的汗阿瑪是皇上,就這性子,真真是……
瀟灑陪著長輩們樂嗬夠了,帶著五大箱子禮物去給圓明園,給皇後四嫂請安,皇後娘娘親熱地拉著他的手,坐到炕上,笑哈哈的:“剛還在說,十九弟這次帶來什麼禮物?”
瀟灑嘴巴甜甜的,“四嫂,弟弟保證四嫂喜歡。四嫂美美,戴上小皇冠後更美。”
皇後娘娘捂嘴笑:“西洋人的小皇冠?四嫂能戴嗎?”
“能。四嫂的地位比他們的國王還高,怎麼不能戴?四嫂,小侄女那?”
“四嫂原來有這麼高的地位?”皇後娘娘樂得合不攏嘴,說起來女兒,更是開懷:“你小侄女在女子學院,一心要好好學習,我勸說她今天不要去,她說‘十九叔這幾天一定忙著給長輩們請安,我等幾天再去找十九叔。’”
“小侄女就是聰明。”瀟灑吃著四嫂特意給他做的開水滾羊頭肉。皇後娘娘試著戴上小皇冠,宮人們給拍照錄像,樂得皇後娘娘好似小姑娘一般。瀟灑看著也高興,提議道:“四嫂,四哥不是喜歡扮演?四嫂和四哥一起穿,一起拍照錄像。”
“可彆提你四哥的小愛好了,”皇後娘娘替皇上羞得慌,“明明就四力半,非要穿上勇士的衣服裝打獵高手。還穿著法蘭西國王的芭蕾舞衣服,戴著大假發……你小侄女也跟著學,還拍照畫畫的拿去學院裡顯擺,來自山東大家的同學們都說,山東的設計大家都比不上你四哥的才華……”
瀟灑聽的開心,眉眼彎彎:“四嫂,小侄女以四哥自豪,這是好事。說明小侄女和四哥感情好,還繼承了四哥的才華。我在民間聽人說,四哥設計的碗碟瓷器等等,都要讀書人讚不絕口,高價都買不到。四嫂,四哥在朝廷上嚴厲,才華品德方麵宣傳不足,不為人知,這多遺憾?”
瀟灑對四嫂一眨眼。
皇後娘娘麵露驚喜,一眨眼,笑道:“昨晚上你四哥說,太上皇和十九弟回來了,他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可見這果然是親兄弟,十九弟不光要你四哥好好休息,還要他出風頭。”
“哪裡哪裡。”瀟灑矜持且謙虛:“四嫂,這都是弟弟應該的。四哥忙著國家大事,四嫂打理家務辛苦,這些小事就是弟弟給想著了。”
眉飛色舞的,頑皮精靈。皇後娘娘樂不可支,眼前是她第一次見到十九弟的時光,如今十九弟長大了,世事變化,十九弟一點沒變。
皇後娘娘眉眼慈愛,笑道:“好~~~十九弟想著了,四嫂高興。可是四嫂不知道怎麼謝謝十九弟呀,十九弟想要什麼?儘管和四嫂說,隻要四嫂能辦到的。”
瀟灑樂了:“四嫂一定能辦到。四嫂和四哥說,弟弟要四哥每天早睡早起,睡足八個小時。”
“噗嗤”皇後娘娘噴笑,一屋子的宮人們都捂嘴笑個不停。
要說皇上和皇後對瀟灑的感情,那是真好。對於皇後娘娘來說,當年兒子剛去世,傷心欲絕,當十九弟是兒子養。
如今還是。
晚上皇上回來圓明園的長春仙居宮,皇後娘娘來照顧他用晚食,散步的時候將話兒轉述了,皇上無奈:“他就頑皮。”
“皇上,您也真的不能這樣勞累了。”皇後娘娘抹淚:“下午我去給皇額涅請安,皇額涅拉著我的手哭了一場。十九弟眼看著是不想要娶福晉了,也不想生小娃娃了。將來老了可怎麼辦?您是他四哥,他和您親近著,您不多護著他幾年,誰護著他?”
“我們都老了,我們都有兒有女,他沒有。將來這些孩子們,也都有自己的家。皇上,不是我沒有兒子,在這裡說胡話。皇上,我們都仰仗著您啊……”
一番話,說的皇上跟著流淚。
將來,他的兒子們,和他們的十九叔感情再好,能多好?兒子們有了自己的小家,都會顧著自己的小家了。萬一哪個兒子混賬,惹十九弟生氣,他若不在了,誰還能護著十九弟?
還有自己最疼的女兒,將來不管是哪個哥哥弟弟繼位,能對她好嗎?
“皇後放心,朕一定好好保養自己。多陪著你們一天是一天。”
“這才是正理。皇上身體好,比什麼都好。”皇後娘娘含淚笑著,“十九弟念著皇上,說皇上這幾年管著大臣們嚴厲,要從其他方麵鬆一鬆。皇上有設計才華,書法好,疼兒女,多多宣傳,這也是大好事情不是?我是婦道人家不懂,但好就是好,不分正事雅事。現在那成化雞缸杯那麼出名,也是一項給後人的好處不是?”
皇上眉眼冷峻:“在朕看來,這都是小道。要老百姓吃飽穿暖,子女讀書,才是大事。好吧,好吧,皇後彆哭了。”皇上妥協,“朕知道你們的心意,你們操辦就是。”
“哎。皇上放心給我們操辦,我們一定打理好了。”皇後娘娘高興地答應著,“明兒我就去找十九弟,要三丫頭和她十九叔一起,跟著學學。”
“她要是能學到十九弟一點本事,將來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我們操心了。”皇上搖頭失笑,對十九弟的未來,並不像母親和妻子一般擔心。
——玄靈道長和瀟然道長就是例子。
不過由此,皇上又想到,十九弟是不是該收個徒弟?
不要生孩子,這一身武功總要有傳人不是?
皇上第三天和太上皇請安的時候,說起來,哪知道太上皇嫌棄地搖頭:“他自己是師兄養大的,性子和他師父一樣懶散的。”
皇上:“……那要不,將來十九弟真不要孩子,兒臣過繼一個子嗣?兒臣認為,還是最好有自己的孩子。”
發現太上皇還是不說話,皇上忍不住又說道:“汗阿瑪,這幾年,兒子也感覺到了,十九弟……是十九弟,幫助兒子和兄弟們家裡有了更多的孩子,兒子這幾年白天夜裡地熬著,身體還能堅持下來,也是汗阿瑪和十九弟一直以來的關心……汗阿瑪,兒臣想知道,十九弟到底會不會娶福晉?昨天皇後和兒子說起來,皇後哭,兒子也哭。兒子快五十了,百年後,萬一子孫不孝,對十九弟不恭敬,兒臣如何心安?”
“……百年後的事情,誰知道?和有沒有孩子無關。”太上皇很感動,但說法很無情:“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豈不知老百姓家裡,子孫們為了一間茅草屋,為了一顆香椿樹,就能爭來爭去的,不管老父母的死活?汗阿瑪很幸運,遇到你們兄弟孝順。這孝順啊,是要感恩的,不是應該的。……這個世界,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
太上皇一番話,要皇上悲痛難言。
他在治理黃河的時候,從玄靈道長那裡,初次得知帝王之術。其實哪裡是帝王之術,不過是人間清醒罷了。
以前的他,就是一個書呆子,認死理,乾死活。連三哥的清醒都沒有。
皇上沉默。
太上皇對他的心思明鏡,微笑道:“人啊,世世代代的,重複一樣的故事,一樣的悲苦、錯誤。隻是個人的運氣,有時候,誰也說不定。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個人若能早點開悟,會少走一些彎路,即使必須走彎路,過的艱難,也能過的開心一點,通透一點,沒白活一輩子。這樣就很好。”
皇上點頭:“兒臣謝汗阿瑪教誨。”
宮人送上來茶點,皇上照顧太上皇用茶,到底還是不死心:“那汗阿瑪,兒臣要幾個孩子,都和十九弟一起學習?也是兒臣的私心,他們跟著十九弟學習,但凡能多學會一點,一輩子也受用了,哪個女兒將來沒有孩子,嫁人不順;哪個兒子遭遇不順……都知道怎麼過日子。”
太上皇無奈,反過來想,這也是四兒子的一個優點。
“他們樂意,這些日子,叫他們跟著小十九就是。”
“兒臣謝汗阿瑪。”
大臣們皇叔們王公貴族們昨天上午醒來,得知可以休息兩天,都覺得太上皇回來就是好啊,老天爺保佑太上皇長命百歲,都開開心心的。
看在皇上的眼裡:朕暫且哄著老父親和十九弟開心,以後收拾你們。
太上皇和兒子們商議大事,和皇太後、太妃們說說話,和老臣們敘敘舊……出去看看北京城周圍的變化,日子也是逍遙的。
瀟灑這幾天,和哥哥弟弟們、小夥伴們,來找他的侄子侄孫們一起吃喝玩樂,用他的話說:“我們來認認真真地學習,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紈絝。”
孩子們跟著他們的十九叔,天天滿四九城地轉移,上九流下九流,三百六十行的,都知道知道,人間真相,都了解了解。做事情的方法,膽識,都試著學習學習。
大小孩子們鼓起勇氣,多去給他們的父親請安,反正是做兒女的,父親哪怕嫌棄煩了,又能怎麼滴?還能打板子不成?該去請教就去。
皇上很是欣慰,孩子們都不怕他了,關鍵:民間人都在誇他的書法和設計才華,說他是難得的,既有天賦,又有能力的好皇帝。讀書人也捏著鼻子承認他的好兒,不再天天罵他刻薄。
太上皇也很是欣慰,兒子們和孫子孫女們都開始培養感情了。
大臣們很開心,總算有時間自己聽聽小曲,含飴弄孫,休息休息了。
…………
所有人都很開心,有十九爺在,這四九城的天,就是亮堂的歡樂的。
瀟灑也很開心,他幫忙查出來庫銀子失盜的案子,真是那位夜裡來訪的姑娘偷的,很是驚奇。
兩個人在郊外交手,山清水秀的,秋色怡人,對麵的美人兒更是賞心悅目,瀟灑誇獎道:“姑娘,好功夫。”
姑娘語氣涼涼:“好功夫有用嗎?十九爺,您都不記得我了?”
瀟灑:“還請姑娘指點一二,我們何時何地相識。”
“‘三隻手’的師妹。我們在‘三隻手’家裡見過。”
瀟灑眼睛一亮。
這些年,他忙著各種事情。小夥伴張朝棟,忙著他的科學研究,恨不得24小時泡在實驗室裡,兩個人見麵的次數很少。“三隻手”那裡,瀟灑隻偶爾去去,這位美人兒真見過,他不應該忘記的?
他仔細打量了,還是迷糊:“真的不記得何時見過姑娘,隻覺得,有點麵熟。”
這姑娘氣紅了臉,瞋他一眼:“我們見麵的時候,十九爺九歲,我四歲。”
瀟灑:“……”
“果然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瀟灑自覺,他很有風度的。
可是姑娘不領情,麵容冷的似冰:“三年前,我們又見過一麵。”
瀟灑:“……”
他絞儘腦汁地想,終於想起來,右手的扇子一排左手心:當時這位姑娘蒙著麵紗,他趕時間趕路,沒有揭開看看。
瀟灑抱拳行禮道:“失敬失敬。原來是‘三隻手’叔叔的小師妹。”瞧著姑娘好似不樂意這樣的關係,拉回來正題:“……請問姑娘何時歸還庫銀?”
“我早歸還了。是戶部有人故意不上報,想要貪汙的。”姑娘白著眼嘲諷道:“皇上登基後,殺了那麼多貪汙的官員,抄家流放的,豈不知,貪婪,是人的本性之一。哪裡是能禁止的了的?”
瀟灑展開他的檀香木扇,搖一搖,微微一笑:“姑娘聰慧。”
“你!”姑娘愣住了,也結巴了,氣惱道:“你不是應該說‘隻是人間事,本就是如此。不能禁止,但是若什麼也不做,豈不是更糟糕?’這樣的話嗎?”
“姑娘,”瀟灑搖著扇子,一搖一搖的,端的風流多情,骨秀神清,風采照人。他頓了頓,發覺小姑娘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身上,越發顯擺起來:“姑娘,好兒郎,從不和女子談道理。”
姑娘:“!!”
“你也看不起女子?”
“何出此言?”
“你說‘好兒郎,從不和女子談道理。’”姑娘氣勢洶洶的。
“據說‘三隻手’叔叔的師父,釀的美酒桃花醉很是有名……”
“給你!”小姑娘從腰上解下來一個皮囊,扔過來,瀟灑伸手借助,打開一聞,眯著眼睛享受道:“好酒好酒。”
“你快說。”
“莫急莫急。”瀟灑喝著美酒,賞著美人,看著美景,甚是逍遙。斜靠在一顆樹上坐著,長腿伸著,優哉遊哉的。
姑娘臉紅,色厲內茬地喊:“十九爺,您原來是個無賴。”
瀟灑笑道:“姑娘,承蒙錯愛。我身邊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正好在找媳婦兒,人品好,家庭好,姑娘,喜歡嗎?”
小姑娘怒火中燒,紅著臉吼道:“瀟灑臭道士!我喜歡你,但你不要持寵而嬌!你可以不喜歡我,可以拒絕我,你憑什麼給我做媒?”說著話,熱淚滾滾的,舉著劍就衝了上來。
瀟灑正喝酒,舉著皮囊閃身避開,誠心誠意地解釋:“小姑娘,你喜歡我什麼?”
“我喜歡你個頭,我恨死你了!”姑娘殺氣騰騰的,舉著劍猛刺。
瀟灑一邊躲,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姑娘,我那人選,雖然臉上有道疤,也是長得俊俏的,文韜武略很好的。尤其對女兒家溫柔體貼,且保證一心一意不納侍妾,多好的良配?”
“我要殺了你!”小姑娘嘶吼著,手上的招式都沒有了章法。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哦。”瀟灑一個閃身,小姑娘沒看到他怎麼動手的,自己就站在地上不能動彈了,還維持一個舉著劍的姿勢!
“臭道士,臭無賴,你快放了我。”小姑娘罵著,眼淚花花的,“你快放了我,我討厭你,我恨你!”
瀟灑重新靠在樹上喝著酒,聽著她的罵聲隻笑。
好一會兒,小姑娘罵的詞窮了,自覺被欺負了,氣得“哇哇”地嚎著。
“我為了你苦練琴技,我為了你天天美白護膚自己,你這個沒良心的,你這麼欺負我?哇哇——我為了你裝溫柔小意,為了你闖暢春園,你還嫌棄我彈琴不好聽,哇哇——你個臭男人!你快放開我……”
“姑娘罵的太對了。”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月白錦袍,氣質清清淡淡,氣質如同靜影沉碧的年輕男子,出現在她的麵前。
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小姑娘的罵聲一頓,瞪大了充盈淚水的眼睛,望著他,好一會兒,確認他的眼睛確實沒有焦距,眼盲,知道這是臭道士的一個侄子,一夥的,更氣。
“瀟灑!瀟灑!你敢給我做媒!我要去告訴你師兄,我要去告訴我師父!瀟灑,你快給我解開穴道,我不要胡亂嫁人,瀟灑你個臭道士!臭流氓……”
大侄子溫柔地笑著,一轉身從腰上解下來一個油紙包:“十九叔,燒雞。”
瀟灑接過來,頓時心情飛揚。
“桃花醉,醉仙樓的燒雞,今天口福不淺。”
他吃著燒雞,喝著美酒,身邊大侄子接過來十九叔的扇子,微笑著給輕輕扇風。
天知道,這大秋天,哪裡還需要扇風?小姑娘看不慣,大喊道:“瀟灑,泥金雕花檀香木扇,下頭帶著無暇的漢白玉墜兒,扇麵上董其昌真跡草書,和十九爺您這一身樸素的道袍不搭配。瀟灑,你這樣的人物,欺負眼盲的侄子,也是不搭配。”
瀟灑樂道:“沒想到當年的小姑娘長這麼大了,還長得挺好。知道不能欺負人了。”
“你!你的侄子你要欺負就欺負,管我什麼事!”小姑娘氣得七竅生煙。生怕再多嘴,要這臭道士以為自己喜歡他沒有一點骨氣的。
大侄子,弘暖,溫柔地笑著:“姑娘,我十九叔是一個浪子,浪的沒有頭的浪子,他要是答應你的喜歡,才是對不住你。”
“他就不能為了我回頭嗎?”姑娘真傷心了,“我喜歡他這麼十三年了,我為了能配得上他,什麼都學,我甚至想好了,怎麼去偷一個八旗姑娘的身份,好嫁給他。哇哇——”
瀟灑搖頭歎氣:“大侄子你看,男人啊,都希望彆人的老婆是□□,自己的老婆是貞潔烈女。女人嘛,都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是……”
“是什麼?”小姑娘怒喝一聲:“我就知道,你看不起女子的!你拐著彎地罵。”
弘暖貼心地解釋:“姑娘,後麵的,我十九叔也不知道。”
“你!”小姑娘不哭了,紅著眼睛質問:“你還沒說,為什麼‘好兒郎,從不和女子談道理’?”
弘暖還是微笑:“好兒郎,隻管對女子好就是了。何須講道理?”
“你!瀟灑,你說話!好兒郎不是應該俠肝義膽,為國為民的嗎?”小姑娘脾氣還挺倔。
弘暖臉上的微笑加大:“俠肝義膽,為國為民的男子,姑娘喜歡嗎?”
小姑娘臉上的紅暈到了脖子,加上剛剛那眼淚,此刻臉上花花的,好似小花貓。還是理虧的小花貓。
她不喜歡那些一身正氣的大俠們,她就喜歡瀟灑。
小姑娘沉默下來,樣子很是淒慘。
弘暖體貼地保持安靜。
瀟灑吃完燒雞,收好垃圾到河裡淨了手,再次搖著扇子,眉目多情地笑著:“小姑娘,你不下手,我明兒就給那人介紹其他的美人兒哦。大侄子,我們走。”
“彆走!彆走!”小姑娘嚇的臉發白,求饒道:“瀟灑仙長,你給我解開穴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哦~~~”
“桃花醉三壇,五壇……十壇,我隻有十壇。”
“哦~~~”
“我天天給你去醉仙樓排隊買燒雞。一個月!”
“真乖。”瀟灑手一揮,那小姑娘的穴道解開,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瀟灑臭道士,我恨你!”
瀟灑:“……”
弘暖:“十九叔,您要給她介紹哪一位兒郎?”
“水師裡有一位年輕將軍,當年因為家庭變故性格略偏激,人品是好的,和張朝棟也是好友,喜歡研究技藝,武功也堪堪可以自保,過日子的銀子也有的。隻是他啊,因為那番遭遇,臉上有道疤痕,又一心要找一個心上人,不嫌棄他的,喜歡他的,不看他的身份的,我看了不少姑娘,都不合適。”
“這位姑娘,確實挺合適。隻是……”弘暖歎息:“十九叔,小姑娘喜歡你,你給拉媒保纖的,這不是刺激人家姑娘?”
瀟灑撓撓頭:“這個嘛,確實是你瑪法和你四伯父更好操辦,三年一次指婚,一般都過得挺好,殊為難得。我明兒和你四伯父說一說。”
“十九叔,水師?侄兒聽說,阿爾鬆阿、傅爾丹……他們都想跟著十九叔出海?十九叔,您真要帶著他們出海做海盜嗎?”
“弘暖也想去?”
“侄兒能去?”
“當然能。但有一點,海上風浪大,你的聽力太好,需要先學會控製。……據說在夏威夷一帶的漁民部落裡,打漁的人都要先將鼓膜戳破,才好在海上生存,導致他們老了,大多都是聾子。”
“十九叔,侄兒會先學著控製。不管去不去出海。”
“大侄子,你可以偶爾,頑皮一點。”
弘暖微笑,麵上的溫柔,如同秋天裡眷戀樹枝的樹葉:“十九叔,瑪法明年若要南下,侄兒想要跟去。”
“這才乖。十九叔保證你一定會去。”
因為對小夥伴們的愧疚,瀟灑不管他們能不能放下榮華富貴,舒適的生活出海,都給他們一個機會:皇上要派水師再次出海,這才出海,不是去西洋,主要是環遊地球,測繪地球。
任務很艱巨,考慮到大清對海洋的探索已經慢了一步,需要加快步伐,要比西洋人探索的地方更深入。
當然,大清目前的水師實力,戰艦水平,兩次出海的經驗,和西方的密切接觸……已經基本不用擔心海難等等問題。
阿爾鬆阿、崇安、那木濟勒色楞,李鍾旺……等人都要去。傅爾丹也想去,但他不能去,他家裡隻有他一個嫡子,阿瑪退休,他已經繼承爵位,還領著駐京鑲黃旗都統的位子,對比出海,目前他的發展已經是穩妥了。
這些年輕人都是好苗子,太上皇和皇上都很高興,他們主動請纓。
傅爾丹哭著找到瀟灑:“等哪天,我退休了,我們一起出海,一起去玩。”
“好。”瀟灑拍拍他的肩膀,重重承諾。
男兒郎長大了,就要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了,不是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去做什麼。
這次出海的任務,皇孫們也有參加的。具體安排,瀟灑沒有過問。隻是看著侄子們,再過幾年侄孫們都要成家辦差了,迎著太陽,眼睛眯眯地笑。
雍正三年的冬天過去,春節的時候,太上皇領著兒子們去孝陵上香。春天裡,太上皇帶著皇太後太妃們,老臣們……一起乘坐新式火車,去了一趟江南,老頭子老太太的,放鬆放鬆,算是了了太上皇的一樁心事。
瀟灑給狼媽媽、姥爺姥姥、師父上了墳。瀟然道長有事情去了西北大漠,他和姐姐姨姨們說說話,儘量安排好她們的生活,不要被人欺負了。
雍正四年,皇上帶著人去木蘭圍獵,和蒙古王公們聯係感情。太上皇和瀟灑在暢春園休養,得知五公主病重,瀟灑急忙忙地帶著太上皇是喀勒沁,見了五公主最後一麵。
五公主的梓宮運來北京,安葬皇陵。
十公主的身體也不好了,太上皇很是掛心女兒們,瀟灑也掛心,瀟灑乾脆帶著太上皇,挨個姐姐去看看。
雍正五年春,皇太後病重,宜太妃病重。瀟灑和太上皇在喀爾喀,和沙俄繼承人再次談判,緊急坐飛機趕回來,太上皇陪著她們度過最後的時光。
皇太後和宜太妃,是含笑離開的。
兩場喪事,一起操辦。
舉國大喪。
太上皇很傷心,人老了,最怕失去老伴兒。
瀟灑傷心,失去母親的哥哥們更傷心。他打起來精神,儘心儘力地幫著操辦喪事。
喪事辦完後,榮太妃、惠太妃……一個個太妃們,都好似走完了人生的路一般,都身體不好了。
榮太妃說:“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原來啊,就這樣。她們走了,我反而是傷心的。我算是明白了,十九啊,你娘親,當年為什麼不爭也不鬥?何苦那?”
三郡王抱著母親,哭著:“母妃,您要堅持,您要堅持。”
可是榮太妃堅持不下去了。
雍正六年,榮太妃、惠太妃……接連都走了。
惠太妃臨終前,拉著瀟灑的手說:“十九,你娘親,下輩子,還喜歡太上皇嗎?”
瀟灑哭道:“娘親想喜歡,就喜歡。惠太妃,下輩子,嫁給一個娶您做妻子的人。”
惠太妃回光返照的臉上,笑了笑:“好孩子,下輩子,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我不想再呆在宮裡,不能出去一步了。江南真美。”
江南真美,怪不得汪貴人,永遠惦記著。
惠太妃的大草原也很美,她也想永遠惦記著。
兩場喪事辦完,暢春園一下子,空蕩蕩的,沒有人氣了。
太上皇很難過。
很難過。
能和她說說話的老人,基本都走了。
他好似也沒有了生活的樂趣了,暮氣沉沉的。
瀟灑竭儘全力地照顧太上皇,想要他再堅持,再堅持多活兩年。
太上皇曾說:“人有父母,再大也是孩子。人若沒有了父母,再小,也是老了。”
“阿瑪,瀟灑不想老。瀟灑希望自己,永遠都是孩子。”瀟灑抱著父親,哭著說。
“阿瑪的胤禝啊,……”太上皇念著,眼前又是那要他又愛又恨的汪貴人的嬌容,他怎麼舍得離開他們的兒子那?太上皇苦苦地堅持著。
再次煥發了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後麵有後世番外哈。感謝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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