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感覺自己的三觀都碎了。
扶著鞋子盯著看半天，看不出來道道，就覺得穿著一定舒服得很。拿自己的鞋子，和剛剛同學的鞋子一對比，這一對比才發現差距。誠惶誠恐地扶著他的腳給放好。
可他盯著這老布看半天，實在不明白。
“鞋子我懂了，可，這，老紡織機紡布？”
“這就是老派人的講究。懂？不懂，你知道就成了。”
“哦~~”學長迷糊地點頭，更迷糊了：最講究的人，居然穿著窮人都不穿的，老布做的衣服？還是自己紡的！“……你舅舅家，有老的紡織機啊？”
“有。老派人認為，機器做的布料，好是好，但沒有人味兒，沒有人的靈氣。從來都不喜歡的。吃的，用的，都是老式樣的。打比方，我們家裡吃的柴米油鹽，都是自家自產的，不買外麵的。也不用電鍋燃氣灶，用火灶……你有機會去我家看看，就知道了。”
“哦！哦！”這位學長迷茫地點頭，又一個驚嚇：“我能去你家？”
“能~~~”瀟灑的小胖手拍拍他的肩膀：“彆害怕。你也說了，剛那位同學出身，有點要他自卑，所以他才愛炫耀。一般人不會炫耀這個的，也不會排斥你的。你沒有他們的家世還能進來這裡，就是他們沒有的本事，他們要招攬你還差不多。”
“哦！哦！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學長感覺他智商130的腦袋，也轉不過來上層人的玩法兒。“那，他，自卑？”
“自卑。”
“哦，他真的自卑，我還以為他多牛那。”
“家世方麵他是比你牛一點。畢竟他爸爸能送他來這裡。”
咳咳咳。學長輕輕笑了笑，倒是沒有什麼在意了。
“我沒有他那樣的爸爸，但我憑自己進來了。我和他一樣。我會努力的，學弟，謝謝你的鼓勵。”
瀟灑笑了，一眨眼：“你和他一樣，也不一樣。等你畢業，你要思考怎麼工作，怎麼打理工作中的各種人際關係。而他有他爸爸的照顧，沒畢業房子車子什麼就都有了哦，工作中也會有人護著，可能你辛辛苦苦一個項目做完，功勞是他的哦。”
“……”學長臉紅了。他的智商高，很早就知道很多同齡人不知道的事情，隻是他也是一個孩子，一個更因為太早地懂了越發孤單，越發想要獲得周圍人認同的孩子。他的目光迷茫地看著眼前的湖泊殘荷，遠方的藍天白雲，轉頭望著故意打擊他頑劣的皮孩子，隨即又笑了。
“學弟，大家族的孩子，都和你一樣嗎？”他撓撓頭，溫柔憨厚的笑容中有天才的孤單落寞，有點中產子弟的精明和邏輯思考，也有一點點小少年的純真，天性中的溫柔。“學弟說的這些，我沒有想過，但我大約知道。我爸爸……就是這樣，一輩子沒有升職。”
“但我還是很開心，能進來這裡學習，十九皇子辦的學院，給予匠人們一個最美好時代的十九皇子。……我進來這裡，不管怎麼樣，將來都是一個很高的起點。和他們不能比，但我比之前的同學們都好了很多。我爸爸媽媽也都說，我將來一定比爸爸好。”
瀟灑看他一眼，130的智商啊，真少見。
“大哥哥，你能想通這一點，是最好。我聽司機叔叔說，有一些年輕人畢業後被毒打一番，心理那一關過不了，都去找富婆富翁包養哦。”小孩子的聲音宛若一個小惡魔，告訴你前方有鬼啊，你要害怕啊。
咳咳咳！學長重重地咳嗽幾聲，清秀的臉紅透了，一低頭，鼓起勇氣，望著頑皮的小學弟：“你還小，這些話，你不能學。你的司機叔叔，不應該告訴你。”
“司機叔叔才不會告訴我，都是我聽來的。”
“非禮勿聽。聽也不能聽。”麵容不自覺地嚴格，麵對頑皮精怪的學弟，學長教導學弟的責任感上身，要他忘記了兩個人的家世懸殊。
“好~~~小夫子。”瀟灑爬起來，收拾毯子：“要下課了哦。”
他的話音一落，就聽到下課鈴聲響了，學長站起來，幫他卷好毯子，問他：“你在哪個班級？”
“一年級一班。謝謝大哥哥，我的同學們都來了。”
學長轉身一看，果然有幾個孩子朝這裡跑來，他注意著自己平時沒有注意的細節：這些孩子身上穿的，都是“老布”，沒有品牌，隻有手工刺繡，他笑了笑。
“瀟灑！瀟灑！”陳同學帶頭跑上來，手裡舉著一瓶礦泉水：“睡了一節課，渴了吧？來喝水。這是你的朋友？學長你好，你也來喝水。”
陳同學很會來事兒，給了瀟灑一瓶水，當即從身後同學的手裡拿過來一瓶水，遞給學長。
“謝謝同學。”瀟灑接過來，示意學長接過來，問陳同學：“下節課是什麼？”
“是《詩經》。”
“好。”《詩經》瀟灑有興趣，飛著毯子就要回去上課：“學長再見。”
“學長再見。”幾個孩子一起和他打招呼，一跑一跳地跟著走了。
秋日午後慵懶的太陽光落在他們的身上，學長第一次從他們身上看到，普通孩子身上的天真活潑。
原來，在他麵前的矜持謙虛有禮，都是麵對他。
或者說，是麵對“他們同類”以外的人。
他無聲地笑了笑，舉起手裡的礦泉水瓶看了看，這是學校特有的礦泉水，市麵上類似的水要幾千多一瓶，普通人花錢還買不到。
他在這個學校裡，享受這樣好的資源，今天才真正清醒地認知到，其中的差距。
——他離開學校，再也喝不到這樣的水。他們離開學校，還是喝著這樣的水。
而他以前，差點迷失在裡麵，以為他們是一樣的了。
搖搖頭，他擰可瓶蓋，輕輕喝一口，一轉頭，看到一個來尋找自己的同學，一臉擔憂地望著他，他們都是一樣的人，在這裡報團取暖。他笑道：“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你真沒事？你……？”都是極其聰明的人，這位同學一眼看出來，他變了。
“我沒事。”我隻是，遇到了一個貴人，點醒了我。他笑著，拉著同學的手，大步朝他們的教學院走去。
瀟灑除了有興趣的課程，還是喜歡逃課去曬太陽，睡大覺。他滿學院逛著，找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師兄住的院子……發現如今都是古董了，曆史遺跡了，不給住人了。這不是浪費嗎？
還打理的這樣乾淨，布置裝飾都沒有變化。
他有空就跑來這裡的池塘邊睡覺覺。
每次於校長聽到消息，就氣喘籲籲地跑來抓他：“瀟灑啊，乖，不能在這裡睡覺覺，去伯伯的辦公室睡。要尊重十九皇子，不要打擾十九皇子休息。”
瀟灑就喜歡這裡的環境，趴著大柳樹懶著不動彈：“於伯伯，你現在就是在打擾我休息。”
“伯伯打擾你休息，好，伯伯和你道歉。可我們不能打擾十九皇子休息哦。來來，起來，學院裡的那個小池塘不好？於伯伯還聽說，前幾天你還幫助了一個學長。瀟灑乖孩子，要和同學們，學長們多處處。”
瀟灑：“……”
瀟灑用親身經曆證明“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乖乖地轉移到之前的小池塘邊，睡覺覺。
之前偶遇的學長，一有空來找他，說要給他補課。
同學們也都圍過來，和他一起睡覺覺。
得嘞，他睡覺的地方開始遍布學校的各個地方，灶台邊、屋頂上、柳樹上……
大小同學都圍著他跑……
於校長瞅著熊孩子引發的“不正之風”，倚老賣老地氣怒道：“汪副校長，你不管管？”
“他還小那，再給他玩幾年。”汪副校長疼外甥。
“他都六歲了還小？天賦高，要趕緊培養起來，不能浪費這幾年的黃金年齡段！”
“不浪費。你看他和那些學長們討論功課，不是挺好的？你要他天天蹲教室裡學習，他一準鬨起來。”
“哎，我也知道，我們現在對於天才們的教育方式，還不夠完善。行吧行吧，你看著他點兒，不要他爬樹爬屋頂，他的那顆腦袋珍貴著，可不能磕著碰著。不行不行，我還是要去看看。”
於校長又出去抓人了。他拿熊孩子們沒有辦法，偏偏他拿每一個天才都是寶貝疙瘩，打不得罵不得的，又不知道怎麼和他們交流教導，輕不得重不得的，真是人累心也累。
瀟灑每次看於伯伯氣怒大吼的模樣，都樂嗬嗬地笑。
天才們的智商太高，遠遠地脫離世俗，又生活在世俗中，難免在心理方麵產生巨大的落差。可他們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規劃的未來，有自己認可的人和事……對世俗裡所謂的成功的定義，完全不屑一顧。要教育，很容易也很難。
瀟灑在學院裡混得風生水起，招收不少小弟小妹們，開始快樂的逃學生涯，仗著長大一點點了，在燕京城裡鑽各個角落胡同。時不時地帶著朋友們來家裡玩耍，玩得一家所有男女老少都跟孩子似得瘋狂。
可想而知，不少家長們都來找他的家長告狀。
金海無奈；“兒子，妹妹們是要被保護的，將來選做媳婦的。不能帶出去混著玩。”
汪孝宸也無奈：“兒子，不能天天睡大覺了哦。你姥爺姥姥上次又念叨你的書法，趕緊的，練習起來，琴棋書畫，樣樣通才是好寶寶。來，媽媽陪著你一起練習。”
瀟灑不聽不聽，嘴巴一癟，泫然欲涕。
他爸爸心軟了：“現在還不到十歲，爸爸再給你玩兩年。”
他媽媽抬手就擰耳朵：“快來陪媽媽練習。上次媽媽回家，你姥爺姥姥訓了媽媽一頓，說媽媽沒有做好榜樣，都是你小子惹的。”
正要假哭，突然被擰著耳朵歪著腦袋的瀟灑：“……”
發現爸爸一副愛莫能助的同情模樣，瀟灑齜牙咧嘴地喊：“媽媽，輕點輕點，您親生的。”
汪孝宸擰著他的元寶小耳朵拖著走，聞言，樂了：“媽媽記得是親生的，放心。不打你屁股。”
瀟灑：“……”
要不說這是親媽那？親媽要擰耳朵，要歪著腦袋選好角度給擰耳朵；親媽要打屁股要撅著屁股給打。親媽要陪練，那絕對的要做一個貼心小棉襖啊。
瀟灑可算體會到，虎媽貓爸的滋味兒。
陳老的大壽宴會，瀟灑收拾一番，帶著禮物去參加，受到陳家人的熱情歡迎，他見到了陳同學的媽媽，居然是他的許家姨姨。瀟灑撲到姨姨的懷裡，甜甜地喊：“姨姨好，姨姨美啊。”
陳夫人一愣，胳膊好似有自主意識一般一把抱著他，哭笑不得：“謝謝瀟灑，姨姨一見到你啊，就喜歡，可見這是緣份。”
“姨姨，瀟灑也和姨姨‘一見如故’。”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出來，陳老道：“你這小子，多大的歲數就知道‘一見如故’？來來來，我來抱抱，哎呀，今兒來吃壽宴，肚子帶了嗎？”
瀟灑在壽星公·陳老麵前抱歉行禮，搖頭晃腦地來一段京劇唱誦：“童顏鶴發壽星體；鬆姿百態古稀年；祝陳爺爺大壽，仙鶴不老~~~瀟灑今天帶來肚子，要吃陳爺爺的四條街~~”
喜得陳老摟著他，樂得合不攏嘴。
“好！好！管你吃。哈哈哈。”
胖小子瀟灑長得金童一般，越長越和曆史上的那個人模樣一樣，還生在金家，不說模樣，關鍵氣度天賦都是那樣的相似，這不得不要所有人起來心思。
越是上層的人越是信命運玄學，誰也不知道人類有沒有轉世，但誰都期望人類有轉世，尤其是老年人。畢竟，當年的十九皇子要人記得的不光是他的諸多神奇，他活到了140歲，光是歲數，就要人老羨慕了。
瀟灑跟著陳同學一起吃喝玩樂，陳家的大雞腿燒的彆有滋味兒，很香。宅子是古色古香的三進四合院，家裡風水八卦等等極其講究，當然，裡麵裝修的也是豪華。兒童房裡麵，簡直是男孩女孩們的極儘夢想。
瀟灑瞅著一群小哥哥小弟弟在滿是車車、玩具火器的屋子裡混戰，瞅著小姐姐小妹妹們在粉色的夢幻屋裡，頭戴花環滿臉小公主的夢幻之色，笑了笑。
陳同學拉著瀟灑，悄悄說：“瀟灑，這些都是玩具。我這次受傷，叔叔送我一個禮物，十輛小跑車，待會兒我們去跑。”
“好哦。”
小跑車是在成人超跑的基礎上研發的，專門給孩子開的跑車，類似碰碰車，但動力機的什麼都有，上麵還裝有□□，裡麵是演習用的子彈。
一群孩子分成兩夥，瀟灑指揮著他們開始玩軍隊演習。
等到宴席開了，一個個都餓的肚子咕咕叫，甩開腮幫子放開肚皮，那是真能吃。喜得陳家人上下走路都生風。
這場宴席，算是華國政治形勢的一個轉折點。瀟灑的出現，陳老對他的態度，一群孩子圍在他身邊的心服口服，無不要參加宴席的人看在眼裡，琢磨在心裡。
瀟灑吃著香噴噴的大雞腿，對這些人的心思完全不管。宴席結束，他晚上回家，在爸爸的書房裡見到王老，王老抱著他問：“瀟灑啊，將來要做什麼？”
瀟灑抬頭挺胸言詞鏗鏘有力：“要做最英俊風流的小紈絝。”
“咳咳咳，我們要有點兒理想。”
“這就是大理想。”
“工作那？工作要做，人不能沒有工作。”王老不放棄。
“做紈絝就是工作。”
“你小子。”王老抬手擰住他的元寶小耳朵，“這段時間記得不要亂跑，出門必須帶著保鏢。”
“知道~知道~”瀟灑歪著腦袋，乖乖的模樣。王老又心軟了，鬆手哄著道：“這隻是暫時的，不要害怕。過了這段時間，想去哪裡玩都成。”
“王爺爺放心。”瀟灑抱著王老，哄著道：“王爺爺也不要怕哦。”要王老哭笑不得，抱著孩子，就覺得心裡頭暖烘烘的，最後一絲擔憂和猶豫也消去了。
華國開始整頓官場，整頓商界的不正之風，彆的不說，這些人的錢都在外頭不用交稅的海島國上，家人戶籍也有部分早出來華夏國了。本來政府要抄家能抄到一塊錢就不錯了。
更不要說抓人了。
可是王老動真格的，出動軍隊威逼瑞士銀行和各個海島國，不交出來賬本就打仗。這些小國家哪裡敢硬抗？
誰要整容跑路的，改換身份證跑路的，要你跑？就憑華夏國目前的實力，雖然不如以前的二分之一地球國了。但科技發達，指紋眼膜都有，除非你不用任何電子產品，否則真要動真格的抓人，你跑哪裡去？
跑到火星也照抓！
抓了這些賬目，國庫有了錢，不光不用加稅，還可以大幅度地給予普通民眾福利。
抓了這些人，上層動蕩之下小幅度換血，給了中層一些機會，也要底層看到希望，算是小小地打破階級固化。
如此這般，國人歡呼雀躍，民心大振。瀟灑卻是沉默。
人們對王老頂禮膜拜，人們給自己又造了一個神。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神話，神界也沒有神話。世界上的資源是一個蛋糕，一個固定大小的蛋糕，如此這般操辦，不過是人力強行的劫富濟貧，再行資源分配罷了。再過百年，這片土地上的文化屬性決定了，再次達到貧富差距的頂峰，再次階級固化……
瀟灑承認，某一方麵，他其實是客觀的理智的生靈。
夜色濃重。瀟灑望著爸爸燈光下忙碌的背影，爸爸每天忙到吃飯喝水都沒有時間，鬢角生出了白發，要他心裡酸酸澀澀的難受。
金海打完電話一轉頭，看見小兒子，關心地問：“怎麼還不去睡覺？”
瀟灑靜默。他的眼前，是當年四哥·雍正皇帝退位後的歎息。可即使明知道這般徒勞，還是要堅持，還是要去做。
“快去睡覺。明天要去上學，可沒有懶覺睡。”金海拉著小兒子的胳膊去臥室，嘮叨著：“不要女傭照顧，還不喜歡穿睡衣，慣的你。”
瀟灑耍賴地拖著爸爸的胳膊，撒嬌：“爸爸慣的。”
“好，爸爸慣的。快睡覺。”
瀟灑躺到床上，蓋好被子，打個哈欠：“爸爸也早點睡覺，爸爸晚安。”
小孩子睡眠好，這還過了睡覺的點，閉眼就睡得小豬崽一般。金海給他關好窗戶，調低房間裡燈光的亮度，正好睡眠。輕手輕腳地出來房間，關上門。
兒子太聰明，也是煩惱啊。金海在心裡輕輕地歎息。
整個世界在走上正軌，大小戰事都停了開始談判。瀟灑歡歡樂樂的學習生涯在繼續，卻也是真的遇到好幾次下毒刺殺的。幸虧他機靈。他大哥就有一次出車禍，腿骨折躺在醫院裡。
寒假考試第一，跟著爸爸去火星玩樂一趟，見到來自西清國的，家族嫡係的一群人，四哥的後人，四哥的轉世，猛地撲上去。
“哥哥好啊。”
“小子聰明。按照輩分，是該叫哥哥。”年輕的西清國王穿著普通人的服飾，除了氣質和那張冷麵，真看不出來是國王。他抱住這個小胖墩，身體被撞的一晃，心裡莫名的感覺到無限的喜歡和親近。“早就聽你爸爸說起你，今天難得見麵，哥哥要去和蒙古國王談話，要不要去？也是一個哥哥哦。你一定喜歡。”目光裡有著期待。
難道是十三哥？能要四哥轉世還護著的，也就十三哥了。瀟灑眼睛發亮：“要去。”
蒙古國大王子果然是十三哥的轉世。
還有一個叫“宇宙浪人”的十四哥的轉世。
瀟灑撲在十三哥和十四哥的懷裡，恍惚間，是他第一次見到哥哥們的時候，無儘的時光之河都遠去，一點都沒變。
“水星的美食哦，吃過嗎？”“宇宙浪人”手裡拿著一個七彩蘑菇一樣的物事，極儘顯擺。
“要。爸爸說，是草莓味道的。”瀟灑伸手接過來，朝嘴巴裡塞。
蒙古國王子的笑容豪邁大氣，笑著摸摸他的毛腦袋道：“可見這是一個小吃貨。上次聽你奶奶提起來你，什麼時候去蒙古玩？”
這七彩蘑菇一樣的水果，果然是草莓味道的，甜甜的、酸酸的，還肉肉的Q彈。瀟灑鼓著腮幫子吃完了一個，點頭道：“明年春天去，給奶奶過大壽。”
西清國王道：“你奶奶的大壽時間，我可能也要去蒙古，到時候我們在蒙古碰麵。”
瀟灑對如今的西清國好奇：“我要去西清。”
“暫時不能去。你爸爸還在被監督中，不方便走動，尤其不能來西清，家人也不能。”
瀟灑：“……”
不管怎麼說，見到哥哥們要他很是開心。今天他們兩方會麵，是要商議，宇宙空間垃圾回收的合作計劃。
隨著人類對宇宙的開發，宇宙中的人造垃圾越來越多，多到人類的飛船都要開不動了。如今回收垃圾的技藝成熟了，處理垃圾的技藝也成熟了，一旦人類定居火星，這垃圾處理就是無限循環的大生意，幾個大國都要搶先一步。
瀟灑聽著他們的談話，吃著火星美食，很幸福的小樣兒。
就是，晚上回來自家的院子，他爸爸感歎地說：“西清國，和蒙古國的關係這樣好，華夏國這個老大哥，要警惕啊。”
瀟灑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個小鬼臉給爸爸。
金海從牢裡出來了，但道德層麵的口水仗還沒停。他需要證明，他沒有崇洋媚外不是賣國賊一類的，最近幾年都不能出國，尤其不能去西清。……瀟灑不知道怎麼說？華夏國內哪個大佬家裡沒有子侄移民西清和蒙古？
不說本就是一個國家的血緣關係，三個國家間合作又鬨騰的千絲萬縷的關係，單說家族利益本身，這是最簡單的，分散危險，不將“家族的人才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上智與下愚不移，新時代新模式？瀟灑的眼前又是佛祖的那句“看破不說破……”，沉默。
瀟灑在火星上這些日子，見到十多個哥哥們姐姐們，太高興了有沒有。還有姨姨們、叔叔們……許嘉俊叔叔也來了。
瀟灑站在空間站的高台上，對著宇宙大喊：“幸福的瀟灑！”
整個宇宙都在回音。
*
瀟灑十五歲了，全球金融危機基本結束，西清國和蒙古國因為本身受到影響最小，經濟恢複的最快、民眾生活平穩幸福指數爆滿。華夏國在王老一群人的努力下，經濟也是逐步恢複，九億百姓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和之前的六億同胞們漸漸融合，生活和工作都是一家親。
伴隨著節製生育，就業率的增加，房價平穩，物價平穩……老百姓都說，以前啊，有十九皇子在的時候，俺們老百姓就是這樣的好日子。乾隆爺要折騰，都不敢的哦。乾隆爺也怕我們的十九皇子。
民間老百姓自發的，越來越多地拜祭他們的十九皇子，還有寺廟！瀟灑十八歲了，長成玉樹臨風、忒帥氣的大家公子，大學畢業開始讀研究生課程了，對這幾百年的曆史都了然於心。
瀟灑沒想到，民間老百姓還記得他，還給他建了寺廟，小小的驚訝。
小係統驚呼：“怎麼會不記得你？沒有你，在曆史轉折的關鍵時刻，大清一朝會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
“什麼模樣？又沒有統一地球。”瀟灑對於大清的分裂而不是繼續擴張，是有遺憾的。
小係統：“！！”小係統清清嗓子，鄭重聲明：“不知者無畏。你覺得大清占據一半的地球，隻能是‘不錯’，豈不知原本的發展軌跡，華夏國隻有現在的二分之一的國土麵積，原來的大清氣運很差，民生貧困，科技也不發達，被西方國家按著在地上摩擦，連小日本都來打殺。”
“……？”瀟灑眉心一皺：“氣運一事，本就是不好說。西方既然注定要崛起，被我打亂了，將來會怎麼樣？”
“天道自有安排。西清國有大清國過去的資源，注定了興起。蒙古國因為你的原因，如今和俄羅斯平起平坐，但因為農奴製度還沒有完全瓦解，解決問題需要時間。而俄羅斯科技人才多，也在慢慢興起。歐洲如今還是西方老牌勢力，不高不低。……”
小係統的話，要瀟灑再次陷入思考。
他伸手，看著自己的右手，終於明確一件事：他改變了無數無數人，幾代人，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命運。
佛祖說“看破不說破……”可能，也有道理吧。隻是他，隻是他自己，他是瀟灑，不是“佛”。
瀟灑想通了，不再煩惱，找一個舒服的姿勢，要睡覺。
小係統：“……”
金秋夜晚的月牙兒彎彎，高掛九天，繁星一閃一閃。清風精靈一般，透過半開的窗戶吹動白色的紗幔，飄飄揚揚，吹在床上的少年人的俊臉上，微合的眼睫毛長而卷翹勾人魂魄，白淨清雋的眉眼間，是湖泊是森林是月光，是人間最美的夢想。
小係統不明白，長成這樣的人，麵對世間的百般誘惑怎麼能，心大如此那？
小係統的聲音悠悠的，宛若一道秋天的小溪流叮咚。
“這個世界，因為你當年帶領的技藝大發展，不光影響在東方，西方也因此提前一步開始他們的工業革命。而大清，因為你的關係，自然是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氣運。技藝大發展，飛速發展，人隻六億……那個時候，可以說家家戶戶住彆墅開豪車，其他地方的人都想移民來大清，西方人在大清三代人的奮鬥，為的不過是大清的戶籍，大清國最窮的小子，對於周邊國家的女孩子來說，也是夢寐以求的婚嫁對象……”
“那個時候的大清姑娘，是多少其他國家的貴族重金想要迎娶的對象？那是一個人人充滿夢想的時代，奔跑，飛天，和天上的嫦娥仙子一起歌唱跳舞……”
小係統說著說著，聲音越發低沉，好似生怕打擾他的美夢：“你身在其中，覺得同胞們過那樣的日子是最應該的，豈不知，這應該，是最不應該的。
那個時候的大清人，是最幸福的最開心的。儘情來去人世間，暢遊五大洲七大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愛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在深山老林裡彈琴說唱，在大山裡的小部落裡談一場戀愛，……走到哪裡都不愁吃喝，都有人無償給予飯菜，人人都不以功名利祿為目標，人人都是哲學家，人人都是勇敢的夢想家。……所有人都幸福，幸福的宛若傻瓜，街頭的乞丐都是每天笑哈哈的，日子充滿希望。”
瀟灑裹著被子不動彈，迷糊的真要睡著了。
小係統歎息：“衣食足而知榮辱。而有希望的日子，每個人都是明亮的大氣的。至今想來，那是一段，怎麼樣蒸蒸日上的日子啊，做夢一樣。很多人之前不是忘記了，而是不敢去回憶，生怕回憶了，眼前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
十八歲的生日夜晚，在眾人的起哄下，喝醉的瀟灑，回去房間後正要睡覺，六哥追來。
瀟灑瞧著六哥手裡的“小套套”，臉皮抽抽。
“六哥，男子漢才不用這個。防止你的子孫都被偷了。”
“這是最新款。裡麵帶有速凍材質，保證你一出貨，子孫們都死亡。不怕不怕。”
“六哥，那我也不要，六哥你自己留著。”
“六哥和你六嫂不避孕了，有孩子就生。這些都給你用。弟弟乖，六哥知道戴這個不舒服，但這是必須的。我們是紳士，紳士怎麼能意外有孩子那？這是不負責，對自己對對方都不負責。”
“……六哥，您回去找六嫂，弟弟要睡了。”
瀟灑打個哈欠，將六哥推出門，自己脫光光泡到溫熱的浴湯裡，渾身犯懶，閉眼就要睡著。
虛化的透視鏡出現，醉眼朦朧中，小海鳥的鳥頭出現在鏡子裡。
“唧唧，瀟灑，他們要圍攻我的大海了，你快來。”
瀟灑一個激靈，醒了困。
小海鳥那邊的情況可能很是急切，一句話結束就離開了。狐狸精的毛毛臉出現：“大王，我們除了留守看家的，都來幫忙了。可他們跟瘋了一樣，打定主意要在大海上占據地盤，十大強者都來了，西方靈山的和尚們也來了。”
瀟灑：“你們都退回去青峰山守著，我馬上趕去大海。”
狐狸精一個激靈：“大王放心，我們馬上退回去。”
亂世中的三界，強者們在天上地下的陸地上爭鬥完畢，就是要進入大海了。瀟灑已經想到，首先是保住青峰山，要自己沒有後顧之憂，他快速地化出fen身，扛著劍，來到大海上。
海麵上戰鬥正在進行，海風海浪的咆哮，加上各色法寶，各種生靈的龐大身體，天地都不見，亂成一團。
小海鳥領著海洋生靈占據地利，打的倒也不吃虧。
可是這些陸地強者，真的是瘋了，這是打定了主意，要進入大海了？
瀟灑掄起木劍，跳進去戰場。
陸地上的強者大罵：“瀟灑你居然幫助海裡的。”
西方靈山的和尚們打著佛號：“阿彌陀佛。原來施主和海裡有緣分。”
瀟灑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站在小海鳥這一方。
“什麼時候勢力劃分按照陸地海洋了？要打就打，何必廢話？”
三王子大怒：“瀟灑，我們要進入海洋，你也要攔？”
“海洋裡的生靈不答應，我就不答應。”瀟灑一劍揮出去，死傷一片，要偷襲鯊魚精的人類強者掉到鯊魚嘴裡，所有強者驚住，他俊俏的麵容平靜，懶洋洋的目光無波無瀾，無情。
大戰起，雙方都死傷過半，打了上千年打的天地倒轉。一直觀望的、和其他種族關係最好的四海龍族紛紛露麵，站到大海這一邊。
勝負出來。
瀟灑傷重，卻不就此結束。
他渾身血淋淋的站在最前方，指揮龍族大軍：“殺上去！”
“殺上去！”吼聲響徹天地。龍族大軍本來以為，他們出現趕走這夥對手就是了，沒想到要打殺，都熱血上頭，仗著皮厚血厚直直衝上來。
三王子倉皇逃跑，淒厲地大喊：“瀟灑，你要趕儘殺絕？”
“笑話！就能你們對大海趕儘殺絕！龍族們動手不要留情，依照他們的繁衍能力，不足千年再次卷土重來，大海拿什麼打？”
“嗷！”提起其他種族最要龍族痛恨的繁衍能力，龍族大軍不再留手，光是他們小山一般的身體壓下去，就是死亡一片。
東海老龍王站在瀟灑的身邊，顫顫巍巍地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藥丸子，長到腳麵的龍須甩動，低聲說道：“我們這麼打一次，這是結了死仇了。”
瀟灑吞下龍族的寶貝藥丸子，胸口好受一點，抬手擦擦臉上的血汙，望著殘肢斷臂的屍體血氣鋪滿的天地，漫不經心地笑。
“老龍，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老龍王嘿嘿笑：“瀟灑啊，三界，總歸需要一個主啊。”
瀟灑拄著劍站著，腿上傷的嚴重，乾脆扯一片雲團坐了下來。
他沒有回答，目光依舊望著麵前被各種血液鋪滿的大海，小海鳥救治受傷的海洋生靈忙碌的樣子。
曾經，瀟灑剛從大山裡出來，年輕長得好，卻沒有手藝，更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很是遭遇一番欺淩。粗活重活他力氣大，給口吃的就做了。可他哪裡受得住那些要包養的臟言臟語？一時沒忍住打了一個貴族被抓進大牢，幸虧他機靈提前和大老爺的一個侍妾聯手，從大老爺家的地牢裡逃出來，倉皇中不要命地逃命，逃到了大海。
海上有三界強者們遊樂的金色大船，瀟灑抹黑了臉扮醜一番，傻乎乎地上了船，在一個大船上的夥房裡燒火洗菜，他做事勤快嘴巴甜，工頭對他還算公正，工錢高，吃喝也好，偶爾有賞賜下來，就是一筆收入。如此歡喜地乾了一年本來以為自己能攢夠銀子回家娶媳婦了，哪知道，兩個強者打架，大船翻了，他們這些做工的小妖精都掉到海裡，不說銀子丟了，小命都要被炮灰了。
是小海鳥救了他。
也是小海鳥帶著他，進入真正的修行世界。
強者們攻打大海，目的是征服大海，圈海做財產奴役海中生靈。
瀟灑如何能答應？
四海龍族一改之前八麵玲瓏互不得罪的態度，站在他這一方，是為了要他站出來，成立新的天庭。他知道，但他需要思考。
這場戰事，要三界各方勢力，後繼無人元氣大傷。包括人間五大宗門的各方勢力，送出來戰爭賠禮，都閉了山門，休養生息。
海洋裡也是。
隻是海洋作為戰勝的一方，在敵方傷亡到近乎全滅的情況下，有戰爭賠款加持，儘管自身體積過大不好修煉，又繁衍慢，倒也沒有落在後頭。
青峰山受到猛烈攻擊，但有瀟灑留下的陣法，青峰山全力禦敵的情況下，倒也沒有大損失，反而是最快恢複的地方。
青峰山成為三界的聖地。老一代的強者們有的去世，有的隱退，……新一代的強者們興起。每一個強者的崛起，都要來青峰山挑戰，隻有有勇氣挑戰了青峰山，才是被生靈們認可的強者。
瀟灑在自己洞穴裡伸個懶腰，隻想問：這說法從何而起？
等他堪堪恢複傷勢，穿越時空回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原來這裡的三分之一fen身，精力和身體都不夠好，平時勉強撐著，卻是在一個宇宙飛行中，被一塊宇宙垃圾砸中，俗稱“車禍”了，躺在醫院半年了。
瀟灑摸摸自己被砸中的腦袋，纏著紗布康複中的腦袋，滿臉的生無可戀：被垃圾砸中，砸到醫院裡，這簡直……
知道是fen身趁機光明正大地睡覺休養，可這樣的方式……太丟人了有沒有。
他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身上藍條紋的病號服，醫院裡白白的牆壁和裝修，融合記憶後，得知過去三年了，躺在醫院的半年每次抽血化驗都多虧了小係統，真心道謝：“謝謝係統高人。”
小係統很是高冷：“不謝。你奶奶要給你訂婚衝喜，在選孫媳婦兒。”
當頭一擊，瀟灑目瞪口呆。
他傻乎乎地轉頭，望著那扇八層樓上半開的窗戶，早晨的太陽光形成一道光帶，璀璨的亮度要空氣中的塵埃都清晰可見。瀟灑看了一會兒，聽著“唧唧”的鳥叫聲，琢磨著，待會兒用跳樓威脅親愛的奶奶，成功率有多高？
門外腳步聲傳來，門開了，他媽媽進來，一身淺藍色的旗袍褲裝，清新的宛若秋天的小精靈。
瀟灑吸吸鼻子，委屈。
汪孝宸見到他傻乎乎的樣子，趕緊上前問道：“瀟灑，哪裡不舒服？和媽媽說，是不是做噩夢了？”
瀟灑一眨眼：“媽媽，您知道我裝的？”
汪孝宸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坐在床邊的小桌邊，打開手上的小食盒一樣樣擺出來，笑道：“知道，我是你親媽，還能不知道你？快起來用早餐。”
瀟灑迷糊著掀被子下床，拖著拖鞋去洗漱間刷牙回來，喪著一張臉坐下來。
“奶奶要給我衝喜，您也不攔著？”
“你被砸進醫院，媽媽都嚇死了，總麼也要媽媽出了這口氣。”
“！！！”瀟灑心裡愧疚，但他絕對不妥協。
“媽媽，爸爸那？”
“你爸爸說，這樣也好。說你要是精神著，估計要去選仙女兒，還是早早地定下來才好。”
“……”
瀟灑吃著媽媽帶著的牛奶包子蘋果派，一點也不想說話。
汪孝宸瞧著兒子焉巴巴的模樣，笑了。
“媽媽也認為，你早點結婚比較好，媽媽好抱孫子。”
“媽媽您變了。上次爸爸催婚五姐姐，您還幫忙說話。”
“你姐姐是女孩子，結婚就要生孩子，那多苦？你是男孩子，你結婚要生孩子，也不是你生。”
“……媽媽，您一定是惡婆婆。兒子不要娶媳婦兒被你摧殘。”
親媽一巴掌呼在他的腦袋上。
瀟灑嘴裡一口包子差點噴出來。
“小汪，你怎麼又打他！”門口傳來於校長的怒吼，但見於校長大步進來，緊張地查看他的腦袋。“沒事吧，痛不痛？你媽媽下次打你，你記得躲開，知道嗎？”
瀟灑：“……”
瀟灑還真的見到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奶奶的眼光嘛，總是好的。
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們叔叔伯伯們都喜歡。
瀟灑也挺喜歡的。
類似欣賞好女孩青春的那種喜歡，至於愛情的那種喜歡，他還沒考慮過。
當然，小姑娘喜歡他，真愛情的那種喜歡，情竇初開，膽子大，經常來學院裡找他。
這一天，他再次收到小姑娘親手做的巧克力。
他在圖書館看書，瞧著小姑娘從門口進來，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花苞頭加稀疏的齊劉海，一身紅白配色的漢服（原諒他認不出來這叫什麼），五官白皙清秀可人，衣裙精致的裁剪和手工更襯托出她曲線玲瓏的迷人身形，和天真爛漫的優雅端莊，脖子上的珍珠項鏈也是點睛之筆。
小姑娘對他綻放了一個笑容，輕鬆地走到他對麵坐下來，拆開手上的巧克力盒子，那份甜美的溫柔溢出來，一瞬間要人感覺她整張臉都是柔光，瀟灑當下就笑了，拿起保溫杯用一口水，用著巧克力，氣氛一下就融洽了起來。
他看書，小姑娘也看書等著他，很有耐心的樣子，越看越要人喜歡。
時間到了，瀟灑帶她去學校的茶館包廂用下午茶，故意逗著她笑，果然，大笑起來的小姑娘更賞心悅目了，花枝招展的好似春天的小柳樹，笑聲清脆若黃鶯出菇，似乎是生氣地瞋你一眼，那笑，那眼，那溫溫柔柔的五官舒展，都要人心神蕩漾。
他不由地微笑出來。
小姑娘突然臉紅，說話就有點小拘謹，要人越看越覺得“哇哇好溫柔”。
悠閒地用著下午茶，聊到小姑娘最喜歡的漢服，她說她後麵想學做漢服，說到興起還張開雙臂蹦躂起來，眼角眉梢都是雀躍，瀟灑越看越覺得“嗯嗯宜室宜家！”
說起來自己的愛好，小姑娘興致勃勃的：“瀟灑你有空去我家玩啊，我還養了兩隻貓，我每次回家，兩隻貓主子一前一後叫的那叫一個嗲啊，好似軟妹妹……我還有好多漢服，我自己設計自己裁縫的。你看我的手藝。”
她伸個袖子到瀟灑的麵前，瀟灑打眼一瞧，細看兩眼，點點頭：“挺好。”
“真的？我沒有自信。我現在就自己做自己穿……我屋裡有一個大衣櫃，一整排的漢服，我當時設計裝修的時候，就特意要求的……”她的麵容有點靦腆有點羞澀，微微低了頭。
瀟灑可以想象，小姑娘溫柔地蹲下撫摸兩隻貓兒，貓兒軟軟地叫喚著的溫暖畫麵。
而她的屋子裡，一開門，一排巨大的衣櫃占了整麵牆，打開，一整排的漢服，麵積不算大，但是很溫馨，和五姐姐的房間差不多，淺色的窗簾，素淨的被褥，幾隻玩偶靠在枕頭上，小小的梳妝櫃，……溫柔善良的小姑娘，總是給人帶來一種“哇哇好好”的感覺，心曠神怡，靠近她就像是靠近溫暖的小太陽，忍不住想多跟這個人待一會。
他笑了笑。真正的溫柔善良可並不是隨便都可以擁有的，極其少見。
他在等著小姑娘開口。
“瀟灑……”小姑娘低著頭，聲音小小的，似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勇氣和力氣，“瀟灑，最近要拍康熙十九皇子的電視劇，你知道嗎？”
“不知道。什麼電視劇？”
小姑娘的腦袋更低了。
對麵的心上人，白淨精致的麵堂，休閒寬鬆的藍格紋高領羊絨薄毛衣，修長的脖頸中間性感突出的喉結，宛若西式晚禮服的領結。高大清瘦的身形明顯的脫衣有肉，通身上下既有浸潤著智慧的文化氣，又有大家公子的貴氣，還有一絲絲紈絝子弟壞男孩的風流氣，那雙眼睛……媚媚的勾人的魂兒……還有……還有……
“還有……就是，那部《相濡以沫》。昨天剛播放到12集，男主角為了追女主跑到大街上，吵架，我……”她說著，聲音更低得不可聞，突然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眼底，手裡的一本書強勢地抬起她的下巴。
她呆呆的，反應過來，臉“刷”地紅透了。
瀟灑身體前傾，伸手，用書本抬起她的腦袋，這才坐正收回來手，瞧著她迷糊的樣子，解釋道：“抬頭大聲地說。”
就見小姑娘猛地起身，捂著臉，跑了。
瀟灑：“……”
瞧著小姑娘的包包還在座位上，無聲地笑了笑。
起身，待要收拾東西，拿著包包給小姑娘送去，不防海濤學長在包廂門口出現了，還帶著另兩個學姐兩個學長。
瀟灑一攤手：“沒有八卦。”
“我們就想知道，你家裡給選的姑娘什麼樣。”海濤學長按著他的肩膀坐回去，調侃道：“瀟灑啊，這麼好的姑娘，你還將人家欺負走了？”
瀟灑一眨眼：“我沒欺負她。我就告訴她‘抬頭大聲地說。’”
“噗嗤”“噗嗤”，學姐學長們都大笑出來。
“瀟灑，人家要和你告白，你要人家大聲地說，哪個女孩能不害羞啊？”
瀟灑微笑坐下來，隨意的坐姿大長腿伸著，懶洋洋的模樣，拿保溫杯裡的茶當酒喝。
眼睛低垂，長長的眼睫毛遮住眼裡的思緒。
要司機給小姑娘送去包包，第二天，小姑娘又來了，這次瞧著信心滿滿的，雖然還是不敢抬頭，但聲音大了一點點。
“瀟灑……我……我……”
秋天的林蔭道下，遠遠的兩個年輕人漫步其間，樹葉眷戀地打著卷兒，不舍得離開樹枝。近看，一個芝蘭玉樹的少年郎，長款駝色的風衣在他身上，越發顯得溫潤如玉。他望著麵前的姑娘，抬手，輕輕地摸摸她的腦袋。
薄唇輕啟，語氣裡帶著笑兒，帶著絲絲要命的寵溺：“好姑娘，我有雄性的本能，我都知道。我很感激，很高興。”
他伸胳膊，虛虛地摟著受到傷害的小姑娘。
“你是一個好姑娘，而我隻是一個紈絝。你要的，是一個傳統文化下的偉丈夫、男子漢。我不能因為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裝不知道。”
稍微停頓了一下，他說：“我是一個自負的人。但是今天我得承認遇見你，是我的幸運，你讓我重新去理解女子的神聖。謝謝！”
說完，他再次輕輕安撫地摸摸姑娘的小腦袋，退後一步，轉身離開。
小姑娘一直低著頭，一動不動，說：“謝謝你，今天戰勝雄性的本能，拒絕了我，也征服了我。”她驀然提高聲音，大喊著：“謝謝你！”
腳步聲越走越遠了。
小姑娘猛地抬頭，隻能看見他的背影。徹骨的絕望要她血液凝固，淚流滿麵。一片樹葉打著旋兒落在他的肩膀上，她多想，自己也是一片落葉。
小姑娘跑回家，撲到床上，大哭一場，打電話給金奶奶：“哇哇……我知道，他不好追，可他拒絕了我，哇……奶奶，我該怎麼辦？我更喜歡他了……”
金奶奶驚呆了。
瀟灑晚上和幾個渣渣同學在酒館裡，喝得爛醉。
管家和司機來接他回家，他進來客廳醉的站不穩倒在沙發上，還口齒清楚的解釋：“爸爸，如果是以前，遇到這樣的好姑娘，我一定想要八抬大轎娶了。”
金海端一杯開水給他，試著誘導他玩真心話大冒險：“以前，是十五六歲？”
“嗯……”想娶兔子妹妹的時候，是十五六歲。瀟灑喝口水，歪著腦袋靠在小枕頭上，迷迷糊糊的。
看得金海滿是擔心。
這可能就是天才們智商太高的煩惱？
太過於聰明，做事業沒有困難。
太過於明白，剛到二十歲就理智得沒有了蓋過荷爾蒙的激情。
隔窗遠望，秋夜的天空高遠深邃，一顆顆星星像被水洗過似的，亮晶晶地點綴夜幕。月光像水銀一般灑下來，將斑斑駁駁的花影樹影印在地上。
二十一歲的瀟灑心想：小姑娘很像兔子妹妹，但我才發現，我在決定出去家鄉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家鄉十五六歲的少年了。
這是一個要他很糊塗的命題。耳邊傳來爸爸的碎碎念：“總要做點事情，明年博士畢業，去考公務員……”瀟灑琢磨著：“或者真可以去做做天帝？”
“瀟灑你說什麼？”金海驚呆了。“兒子啊，現在時代變了，我們不做皇帝啊，你王爺爺說了，要你從政，將來做領袖。”
瀟灑一個激烈，醒了酒：“爸爸，您就把兒子賣了？我不要！”
親爸一瞪眼：“你聽錯了！爸爸還能賣了你？”
瀟灑一瞪眼：“爸爸，我的耳朵好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完結。感覺小天使們一路的支持。
下一本開四爺的清朝文。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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