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阿卡姆瘋人院的傑森並不知道自己風評被害, 他扯過純白的被單擋在自己身前, 擺出寧死不屈的樣子。
傑森:“等等, 你離我遠點!”
他目光警惕,而距離他最近的黑色觸手掉過了頭看向被包裹在黑液中的影子,仿佛在征求許可。最開始傑森以為它是屬於黑影的一部分, 但現在看來, 它們完全是兩部分。
“你可以進房間, 但是你不用插手, 我自己能處理傷口。”
傑森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那裡的血液正在緩慢的滲出來, 但這並不代表他在痊愈, 而是因為他剩餘的血量已經不足以呈現出噴井式景觀。
在暗處的時候,他刻意不看自己的傷口, 因為隻一眼就能讓普通人失去行動能力, 現在他終於能看看自己傷的有多重了。他的肌肉因為吃痛而收縮, 將爆.炸的碎屑咬得更緊, 仿佛一張鋸齒的醜陋的口。
“有碎片掉進去了。”厄蒂特耐心地解釋, 仿佛哄小孩子, “他可以壓縮到分子級彆,能夠自由進出你的皮膚, 幫你把碎渣分解掉,還能止血。”
傑森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字眼:他?
“這東西是活的?”傑森盯著觸手, 忍不住吐槽, “那冒昧問一句, 他喜歡照鏡子嗎?”
下一刻,觸手凝結成一團黑液,一道裂縫在粘膩的液體中間憑空出現,在空中形成一張畸形的臉,在眼部位置隻有兩個純白色的球狀物,而嘴部則裂開,露出帶著倒刺的一排尖牙。
“彆挑戰我的耐心。”黑液低沉地說,吐出蛇一般的舌頭,在傑森的麵前探了探,仿佛下一刻就會一口咬下去,“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們會咬掉你的頭。”
傑森非常識時務地舉起了手:“好的,收到。我知道了,你喜歡照鏡子,而且有記得刷牙,我是最乖的孩子,我保證。”
厄蒂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彆嚇他了,”她有意壓低聲音,讓音色變得和原本有些區彆,“快進去吧。”
“哦,記得彆吃掉他的脾臟。如果實在忍不住,那就儘量留一邊。”她狀若不經意地提醒。
房間中傳來陣陣回響的低笑聲,不出預料應該是黑液發出的聲音:“我儘量,小主人。”
傑森的表情立刻變得有點微妙:“……等一下,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對自己的身體有‘住宅支配權’,我的回答是不同意,你們不能不通過主人的意願就搬走或者損壞‘我的家具’。”
“你沒有聽出來我們是在嚇你的嗎?”厄蒂特疑惑地問,暗地裡卻又有點小開心,“你是我第一個成功嚇到的人,你真愚蠢,我開始喜歡你了。”
傑森:……草。
下一刻,那張臉消失在半空,重新變為觸手,探在傑森受傷的腹部,逐漸鑽了進去,一種異樣的感覺迅速在傑森傷口周圍流竄。
厄蒂特看了一會兒,然後說:“紅頭罩,你在這裡待著,沒人能夠傷害你。如果有人來了,就叫‘百事可樂’,然後我會出現拯救你。”
“就像超人?”
“就像超人。”小姑娘回答。留在這個房間內的一部分黑液可以充當她的眼睛,也可以作為轉送的一個坐標點,她能夠通過融合它們瞬間回到這裡。
“為什麼是百事可樂,”傑森的表情就像受到了冒犯,“就不能是可口可樂嗎?”
“那就可口可樂。”
傑森嘀咕了幾句,大致是在說,兩種可樂之間區彆非常大,真不敢相信有人能這麼隨便的就把它們混為一談。
厄蒂特頗有點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她又沒喝過。傑森額頭冒出了冷汗,這治療過程一定相當痛苦,以至於他突然變得話多了起來,期望能夠轉移注意力。
“我是不會把可樂當做安全詞的。”傑森抱怨,“彆想我叫出這個詞語。”
“隨便你。”厄蒂特說,她想了想,暫時消失在原地,但還沒等傑森疑惑,她的身影就在此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手裡多了一個東西,她朝傑森的腦袋砸了過去。
他下意識一把抓住了它,它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傑森拿到眼前,隻一眼就不可思議道:“尖叫雞?!”
厄蒂特點了點頭。
“你一定是在逗我吧?”傑森捏了一把拔光毛的玩偶尖叫雞,它又發出一聲仿佛拉響警報的尖銳慘叫,他手一抖差點把它丟出去,“你想讓我用這個東西裝死嗎?就是那種躲在被窩裡,但是實際在床下,為了讓他們相信我中彈或者彆的,就摁一摁這隻尖叫雞?!”
在傑森的注視裡,厄蒂特搖了搖頭。
他鬆了口氣,但還沒等他喘過氣來,厄蒂特就說:“它可以叫。”
“我當然知道它可以叫,它如果不能叫它叫什麼尖叫雞啊?——”突然想到了什麼,傑森卡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黑影,“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要拿它來求救?”
這次厄蒂特果斷點了點頭,在她的目光中傑森嘴唇張了又張,半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簡直就像隻破開冰層之後急切渴求氧氣的冬魚,吐出無聲的泡泡,仿佛整個人都變得生無可戀又無可奈何。
最後,傑森隻是發出了一聲歎氣:“天哪,你到底是誰量身定做來懲罰我的?”
小姑娘一言不發。
“算了,我自己可以應付,你就彆操心了,”傑森有點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想乾什麼就去做吧,把阿卡姆瘋人院炸了都沒關係。”
聽到這句話,厄蒂特轉身打算離開這間房間,部分黑液分離了她的身體,用來治療受傷的紅頭罩。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壓抑不住的細微的吃痛的抽氣聲。
小姑娘情不自禁地開始腦補:紅頭罩年齡看上去並不大,十八歲左右,還算是個愛麵子的大男孩,生怕彆人嘲笑他受傷的時候叫痛,以至於忍住偷偷摸摸地抽氣。
於是她滿腔柔情地回頭補充一句:“要是真的忍不住痛的話,就捏一下尖叫雞,多少有點用的。”
“哈哈。”黑液冷笑著說,“彆管他了。”
但厄蒂特忘了自己現在是寄生體狀態,說話的語氣又不由自主地帶上冰冷的氣息,傑森完全沒法說服自己這是一句詭異的關心。
這明明更像是威脅吧?!類似於你再叫幾聲,我會讓你知道尖叫雞是怎麼用活人做成的。
“……”傑森舔了一下嘴唇,“我會好好反省自己的。”
厄蒂特一頭霧水地出了門,來到走廊上,監控攝像頭已經完全被她的魔法控製住了,任何值班的警衛都不會知道這裡多出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