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個叫做羅伊的青年走進房間之後發生的一切, 厄蒂特都不可得知了, 並且她也沒有什麼心情知道,布魯斯被綁架這件事讓她感覺到憂心忡忡。小姑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謹慎的檢查了一遍房間裡的監控器, 然後才在心底叫出了黑液的名字。
——收到。
他懶洋洋地說, 然後從厄蒂特的肌膚下滲透出來,在房間中顯出了形狀。
但就在黑液化成藤蔓爬上小姑娘的身體的時候, 窗戶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碰撞聲,響動驚起了厄蒂特, 她立刻終止了過程, 果斷站起來走向窗戶, 一把拉開了窗簾,看向了窗沿, 看清了不速之客的模樣。
那裡正立著一隻烏鴉,歪著腦袋,一雙黑眼在漆黑的夜裡帶著一圈金屬的光芒。它的翅膀泛黑到發藍,隱隱約約有一圈液體在上麵縈繞著,厄蒂特從它非人的臉上能看到突出的邪惡感,小姑娘心底一動,有種猜測。
她一把推開了窗戶,這隻烏鴉跳進了房間裡, 撲騰翅膀飛到小姑娘的肩膀上, 張開嘴卻發出的是人類的聲音:“厄爾, 計劃有變。”
“康斯坦丁……”厄蒂特喃喃自語, “真的是你。”
約翰·康斯坦丁,一個不走尋常路的驅魔人,玩世不恭卻又恣意,他是黑暗正義聯盟的領袖,掌控著能夠克製絕大多數惡魔的超自然力量。他比魔鬼更加巧舌如簧,哄騙了天使和惡魔,讓他們供他驅使利用。
偶爾,厄蒂特覺得他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她聽說過很多次康斯坦丁的同伴死於各種人為或自然的事故,無一例外一切的起因都是康斯坦丁造成的,所以他的同伴很少,總是獨來獨往,而且滿嘴謊言。
但在和他短暫的搭檔過程中,她發現這個男人偏愛立在牆角邊抽煙,在煙霧繚繞中模糊了整張麵孔,竟讓厄蒂特心底對他有了幾分憐憫,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一種縈繞不去的孤獨感和詛咒之力。
這是和小姑娘搭檔最久的男人,隻是後來他不告而彆。如果厄蒂特的心有那麼一刻作為一個女孩子那樣悸動過的話,那一定給了康斯坦丁,這個金發雜亂,笑容略淡帶著冷漠,偶爾流露出溫柔的男人。
康斯坦丁強大到可怕,這是小姑娘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夠利用自己的惡念來傳遞消息。厄蒂特在寄生形態的時候看到過這隻烏鴉,它是康斯坦丁的第二特征,居然也能供他驅使。
“是我,蜜糖,”烏鴉發出嘎嘎的聲音,撲騰了一下翅膀,“你還記得我們約定好的十六歲的黑暗洗禮嗎?”
厄蒂特點了點頭。那是兩個月後。康斯坦丁是鮮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人之一,因為他對黑暗之力了解的比她多上許多,所以當他提出一種解放黑液的可能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就相信了他。
黑液並不是自願和她融合,當時喪鐘背叛刺客聯盟,和小姑娘的祖父雷肖·奧古在拉撒路泉水戰鬥,驚醒了池水裡的古老生物,它就是後來的黑液。
黑液似乎是為了封印池水裡的某樣東西才會待在那裡的,而被推過去的小姑娘偶然進入了它的核心,和它達成了契約,阻止了它的狂化並且將它帶走。這麼多年過去了,黑液偶爾會表現的憂心忡忡,好在康斯坦丁的剝離計劃安撫了它。
儘管聲波和火焰能夠讓黑液暫時離開她的身體,但契約將她們緊緊地連接在一起,黑液根本不可能離厄蒂特太遠,更彆提回歸本源了。
“我需要快點回到拉撒路泉水裡去。”黑液曾經對她這樣說過,“有些不安分的東西會出來的,在它們呼喚你之前,我必須回去。”
從厄蒂特的角度來看,她對整件事沒有特彆的感受。黑液的確是寄生體,它在不斷吞噬小姑娘的生命力,如果不是因為她體質特殊,早就因此送命,更彆提黑液總是表現的壓抑,而且試圖將她往黑暗的方向引導。
如果不是小卡,這位上帝的熾天使,告訴過她黑液是地獄之門的關鍵一環,她甚至會懷疑黑液的來源是邪惡的惡魔。
——喂,你知道我聽得到你的想法嗎?你這個笨蛋。
黑液不爽地說,厄蒂特輕笑了一聲,沒有接嘴,隻是安撫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暗黑的痕跡一閃而過,像是被安撫到了似的,不再出現。
烏鴉人性化地歎了口氣,在原地跳來跳去,它仰著頭看了一會兒小姑娘,然後才說:“那把匕首還保管著嗎?”
厄蒂特再次點頭,塔利亞的那把匕首她看管的很好。
“……那就好,隻有這東西才能殺死你和它。”
小姑娘淡定地默許了他的話,表情也沒變,就連黑液都保持默不作聲,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從她和黑液寄生在一起之後,她就成了行走的定時炸.彈,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厄蒂特早就做好死亡的準備,因為宿主死亡的那一刻黑液也會脫離她的身體,實在不行,在拉撒路泉水前自殺可能不失為上策。
“提前了,兩天後我會來接你,關於黑暗洗禮,我們等不到月圓之夜了。”康斯坦丁操控的烏鴉說,溫柔地用翅膀拂過小姑娘的臉頰,“你已經聽到它們的聲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