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機車發出嗡鳴一聲, 停在了一家咖啡館之前的時候，厄蒂特果斷從車後座跳了下來, 傑森聳了聳肩，停好了車，然後率先走向了咖啡館的門。門口掛著一串風鈴, 在客人來到的時候, 會發出一陣仿佛被微風吹過的清脆響動，帶著一陣令人沉醉的薰衣草的香氣，小姑娘好奇地左顧右盼。
傑森推開門的時候，多拉住了它一會兒，側身等小姑娘走進去, 然後才掩上了門。在一顆綠意盎然的植物盆栽之後, 聽到風鈴聲響動的紅發的青年也抬起了頭, 看向厄蒂特, 朝她點了點頭打招呼。
厄蒂特記得他, 他叫做羅伊·哈珀，外號軍火庫。
“所以, 你是父親的說客。”厄蒂特說，小姑娘轉過頭看向傑森，他朝她做了個鬼臉，沒有反駁, 儘管他的眉毛皺起, 顯得更加不耐煩, 好像對小姑娘的說辭有些反感。
“彆說的這樣惡心。”傑森咂嘴, 伸手拍了一下羅伊，後者朝他笑了笑，“其實我並沒有因為多了個‘妹妹’就專門來怎麼樣，我隻是偶然來到這裡。”
他不自覺地撇了撇嘴，傑森和迪克他們不一樣，家庭新添了任何成員都不會讓他的心再動搖一次，他早就不會為自己的地位逐步降低感到煩躁了。厄蒂特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比陌生人親近一點的女孩，他不會因為布魯斯為她亮綠燈。
“我相信這一點。”但厄蒂特說，“我在阿卡姆瘋人院見過你。”
“阿卡姆瘋人院……”本來傑森的表情還有點不屑，就像篤定了一個這個小姑娘在撒謊似的，但接著，隨著時間的過去，厄蒂特的視線都沒有變化，他的表情變了，聯想到了什麼，傑森後退一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是吧，你是那天晚上的那個……”
厄蒂特等他說出那個正確答案。
“——那個叫做比利的男孩？你是怎麼偽裝的？”傑森嘖嘖稱奇，上下打量著小姑娘，“你終於讓我刮目相看了，刺客聯盟果然不一樣。”
厄蒂特：“…………”
她伸手打了一下傑森的肩膀。
傑森後退一步輕而易舉地就躲開了小姑娘的襲擊，他心底有點想發笑，走向了羅伊的方向，轉身同時扯了一下小姑娘的校服肩部那一塊的布料，示意她過來，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開玩笑的啊，人生不能太嚴肅嘛。”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帶著一絲察覺不到的落寞，但很快被主人掩蓋了過去。厄蒂特默默地搖了搖頭，在一個家裡人都受過傷的地方成長，就會不可避免地在情感變化的感應方麵變得更加敏感，這不能說是一件好事。
羅伊朝他們招了招手，在他桌子前已經放好了一杯飲料，應該是為傑森準備的。等小姑娘坐到了傑森的同一張沙發上，麵對著羅伊的時候，聽到羅伊問：“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你想喝飲料的話就自己點吧。”
厄蒂特有點意外，羅伊和迪克果然不一樣，如果是迪克的話，這會兒已經自作主張地替厄蒂特準備飲料了，儘管很體貼，但還是有點洞察人心的傲慢隱藏在其中，而羅伊顯然比迪克更加容易讓人親近。
“我們才不是蝙蝠的說客呢！”羅伊說，揉亂了自己半長的紅發，開心地眯著眼睛說，暗藏一絲揶揄，目光又轉向傑森，“你說是不是啊，小傑鳥？”
傑森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厄蒂特一瞬間有點想笑，因為很明顯傑森不止一點的彆扭，而羅伊知道他們來的原因有一部分確實是因為她的父親蝙蝠俠，所以羅伊才會略顯狹促地擠兌傑森，假裝不知道一切。
他們關係真的很好，這讓小姑娘一瞬間甚至有點羨慕了。
“閉嘴，羅伊，你贏了。”傑森隻好說，看向小姑娘，手指在飲料杯壁上碰了碰，冷飲的水珠滑落到他的手指上，“我在那裡待過，就……刺客聯盟分部，乞力馬紮羅那裡，有座貓耳山，你可能不知道吧。反正，刺客聯盟不是你這樣的女孩應該待的地方。”
“哦，我也在那裡待過。”小姑娘說，“從十歲開始，在你說的‘貓耳山’上。”
傑森和她對視，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羅伊一言不發，這不是他能參與的對話。傑森又回憶起了那天他短暫想起的那段回憶，雪山修道院上的藍光，就像支撐著他熬過在刺客聯盟那段時間的星光，當光滅掉，他回到了哥譚，去找另外一顆星。
“刺客聯盟很臟、很黑、很深。”傑森說，“就像哥譚，但哥譚起碼有一顆明星，我知道這樣的話聽起來有點不像我自己了，可是誰說得清呢。”
什麼都說不清的。就像傑森沒想過他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蝙蝠俠的好話，而厄蒂特沒想過自己的父親就是蝙蝠俠，而她的人生一切都是□□控安排的。
他嘲弄地笑了一聲：“……蝙蝠俠，在哥譚起碼有他做刺穿烏雲的亮光。而刺客聯盟，等你回去的時候，那裡什麼都沒有。”
“你對我有些誤解，傑森，”厄蒂特說，小姑娘稚嫩的臉上帶著同齡人罕見的堅定，“在那座山上有座修道院，我在那裡從八歲待到了十三歲，修道院的燈光是藍色的，所以我總想象自己在海洋裡，或者宇宙中，直至踏上血腥歲月。人是渺小的，但如果自己是自己的燈，就能夠支撐下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傑森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一些猜測在他的腦海裡打轉，就像地球繞著太陽旋轉，光和熱讓他有那麼一瞬間變得大腦空白：“……是你啊。”
修道院的燈光……
“彆說了，小傑鳥，”就在傑森要繼續說話的時候，羅伊的手摁在了他的飲料上，突然拉回了整場話題，輕而易舉地就掌控了說話的主權，“厄爾，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傑森突然噤聲，儘管有些煩躁，但依舊什麼也沒說。厄蒂特有點驚訝地看向羅伊，小姑娘還以為著這段友誼中傑森才是強勢的那個，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可以。”
“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彆管他們蝙蝠家的嘰嘰歪歪了，真的很煩，總是自以為是。反正，我喜歡你的性格，千萬彆改啊。”羅伊朝她笑起來了，有點狡黠，“以後管好刺客聯盟啊，它們到處都在做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