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薑鬱名字時,黃書的臉上閃過不自然的僵硬,不過還是扯出一抹很勉強的微笑:“好好加油。”
薑鬱把左上方的折角展開,鮮紅的二十五分霸道地闖入視線。
薑鬱:打擾了。
她必須承認,憑原主現在的成績,有很大可能性考不上大學。
在她沉思的間隙,黃書已經接連念了兩個人的名字。薑鬱連忙抬頭進行人臉識彆,隻聽黃書說:“下一位同學,楚夢芊。”
這個名字帶著幾分古典美,沾著幾分冷冽的水靈靈。
顯然黃書也這麼想,“這名字取得真好聽啊。”
薑鬱聽見台下傳出幾聲不懷好意的訕笑,連她的同桌也提了提嘴角,遂假裝無事地恢複冷淡臉。
走上講台領取試卷的是一個胖嘟嘟的女生。她佝僂著背,厚重的劉海近乎遮住她的眼睛,再加上她戴了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簡直給她的表情上了雙重保障措施,根本看不清。
黃書自知說錯了話,試圖扭轉此刻課堂上微妙的氛圍,話鋒一轉道:“考得很不錯,隻比東野聲同學低了兩分,繼續保持。”
楚夢芊應付式地嗯了兩聲,她聽見講台下方不加掩飾的嘲笑,帶刺的目光紮在她遠遠偏離苗條女生標準的身體上,肥肉裡的脂肪擁有了生命,畏畏縮縮地顫栗著。
頭壓得更低,心臟咚咚跳得極快,楚夢芊捏著試卷想快速回到座位。然而在腳跨下講台時,大腦卻被一陣難以抗衡的眩暈襲擊。
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旋轉,她趔趄著摔在地上。
來代課的黃書沒想到第一天就碰到這種事,當下亂了陣腳,緊張地扶起她:“同學,你沒事吧?”
楚夢芊搖搖頭,顧不上磕破的膝蓋,“沒事,可能是沒休息好,頭有點暈。”
“還是去醫務室看看有沒有大問題。”黃書說罷也沒等楚夢芊的回複,自顧自地問:“有沒有同學願意幫忙送她到醫務室裡?”
不問還好,一問就有了某些渾水摸魚的人夾在人堆裡說:“笑死,根本抱不動。”
這句話在薑鬱聽起來沒有任何笑點,甚至還摻雜著過於明顯的惡意,然而下麵的同學似乎被戳到了什麼開關,竟然掀起了一陣不小的聲浪。
楚夢芊的臉愈發慘白,連話都說不清楚:“不用,我不用。”
黃書麵色尷尬,扶著楚夢芊的手要鬆也不是,繼續抓著也不是。他來這所學校實習之前倒是聽過彆人提醒,這所學校的學生大多家庭條件優越,還有不少達官貴人的子女,這些學生往往喜歡抱團,對於學校特招進來的貧困生沒什麼好臉色。
這才第一天,他就體會到了這群學生的惡魔程度。若單是一兩個學生帶頭起哄他還能製止,但現在可以說是整個班百分之□□十的人都在吵。
還是默默當個局外人好。黃書在心裡權衡一番,決定無視剛才發生的鬨劇,正欲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麵話。
此時,薑鬱臉色木然地舉起手:“老師,我陪她去醫務室。”
黃書愣了愣,把說話女生那恬靜溫順的臉和最低分二十五對上號,說:“也行,那麻煩……額……”
“老師,我叫薑鬱。”薑鬱看出他忘了自己的名字。
“那……麻煩薑鬱同學送她去醫務室。”黃書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何有點心虛。
薑鬱扶著楚夢芊出了教室,門都還沒關嚴實,就聽裡麵傳來噓聲和喝倒彩的聲音。
平時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今天大概是因為新來的老師太蠢,試圖和他們建立所謂的“朋友關係”才讓他們試探著在底線附近狂歡。
薑鬱懷疑以前自己上了個假學,這個學校的學生能不能多幾個正常人。
“薑鬱,方向走反了。”一直沉默的楚夢芊突然提醒。
薑鬱如夢初醒般:“哦哦,不好意思。”
她暗道不妙,剛才被這些學生氣得有點上頭,她其實根本不知道醫務室在哪裡。
還好2357及時展開校園地形圖:【醫務室在勤學樓的第二層。】
薑鬱在腦海裡雙手合十:感謝。
勤學樓恰好是對麵的那棟教學樓,距離不算遠,薑鬱和楚夢芊相對無言地走出教學樓,迎麵刮來一陣夾著碎雪的寒風,兩人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
薑鬱把圍巾攏了攏,想捂住耳朵,就聽見楚夢芊的聲音細小地響起:“你知道紙條是我塞的?”
她的聲音在嗚嗚的風聲中那麼小,如果不仔細捕捉根本聽不見。薑鬱轉頭看向她,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在教室時的局促和困窘,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冷漠,似乎是擔心薑鬱聽不見,楚夢芊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知道紙條是我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