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了鏡子的無頭女屍從鏡子後麵薅出一顆頭。
一顆血淋淋的頭。
把頭放到脖子上調整了幾下角度後嚴絲合縫地吻合上了,女人就著洗漱台的水將臉上的血汙洗淨,接著轉過頭來,對著薑鬱幾人抬起手,微笑道:“嗨,晚上好呀。”
薑鬱和池嘉:……
“哦!怎麼做到的,你看到了嗎?小鬱!她把斷掉的頭安回脖子上了吔。”白黏黏驚奇地說。
洗掉血跡的臉顯露出清秀的五官,薑鬱失禮地用手指著她,口齒不清道:“你你你……你不是陳麗紅嗎?”
不會有錯的,眼前這個女人的臉和陰廟裡那座高大的石像達到近乎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被這東西追殺了一個晚上,薑鬱覺得自己絕對不會認錯。
“不是,你認錯人了,我叫徐翠雲,不是什麼陳麗紅。”女人眨了眨眼睛,臉上流露出介於成熟和青澀少女的情態,“我根本不認識你說的人。”
這個自稱徐翠雲的女人走到薑鬱麵前,薑鬱能聞到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和陰廟正殿裡濃重的檀香味如出一轍。
“你叫什麼名字呀?”徐翠雲問。
不過她不是在和薑鬱說話,而是問薑鬱旁邊的池嘉。
她的臉湊得離池嘉很近,迎麵的檀香味撲來,池嘉忍不住皺著鼻子,偏過頭乾嘔了一聲。
徐翠雲見狀不滿地雙手叉腰,前傾的身子也直起來:“真沒禮貌,對著我這樣漂亮的臉也會想吐?”
池嘉捂住口鼻,無聲地往薑鬱的方向靠了靠。
“原來是有女朋友了啊,”徐翠雲揚著下巴,從頭到尾掃了薑鬱一眼,撇了撇嘴,“洗澡的時候我看見了,你身材不錯,腿挺長的。”
薑鬱:“謝謝?”
怪不得洗澡的時候總感覺被人盯著,原來就是鏡子後麵的頭。
“不客氣。”徐翠雲高傲地說。
徐翠雲的五官雖然不是特彆漂亮的大美女級彆,但拚湊在一起給人一種特彆微妙的妖冶,很吸引人。
不過這個名字。
徐翠雲?
感覺是爺爺奶奶那輩人才會起的名字,有點年代感在裡麵。
“你為什麼會在308的地板下麵躺著啊?你的頭又怎麼會在鏡子後麵?”薑鬱沒想到徐翠雲不但不是個bug,還有清醒的神誌,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交流一番。
徐翠雲先是沉默,接著伸手摸了一下薑鬱鬢角,這才笑著說:“原來是外鄉人,怪不得不清楚,不過膽子還夠大的,都看我這個樣子了還敢搭話。”
薑鬱不理解,對方怎麼在摸了下她的鬢角後就能判斷她是外鄉人,月潭村的村民和外鄉人的鬢角相比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嗎?
趁著薑鬱思索的這段時間,徐翠雲不聲不響地走到窗邊,把窗戶推開,望著星光和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月潭,笑著說:“老樣子啊。”
說完這句話後,她爬到窗戶邊沿上,跳了下去。
“喂!!”薑鬱和池嘉趕緊追到窗戶旁,往下看。
隻見徐翠雲的屍體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死了?”池嘉大氣不敢出。
這是什麼魔幻劇情?剛剛才把頭給接回去,現在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我看未必。”身首分離都能若無其事地撬開地板拿回頭顱,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強。
果不其然,幾秒後,徐翠雲若無其事地站起身,穿著那身沾滿鮮血的裙子離開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白黏黏感歎道,“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沒有死。”
池嘉和薑鬱默默盯著徐翠雲的背影,直到她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接著,薑鬱毫無征兆地伸手摸了下池嘉的鬢角。
池嘉:“……怎麼了?”
“徐翠雲摸了下這裡就能判斷出我是不是外鄉人,我想摸摸你的和我的有沒有區彆。”薑鬱咕噥著。
“快摸摸我,摸摸我的鬢角。”白黏黏覺得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你有什麼鬢角,你就有個小腦袋瓜。”薑鬱無語地戳了他一下。
“哼,等著吧,等我靈力攢夠了化成人形,不管是耳朵也好,鬢角也好,我都會有的。”白黏黏不服氣地說。
薑鬱不在意:“哦。”
白黏黏:“哼。”
“你摸我的也對比不出區彆來,你應該摸月潭村村民的才行。”被薑鬱這麼一說,池嘉也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鬢角。
“問題是沒有哪個月潭村的人願意讓我摸。”薑鬱苦惱地說。
哦對了,不是還有薑星星嗎?
算了,不行,他是紙紮的,原本的肉身都已經壞死了。
“還要繼續討論嗎?我困了,想睡覺了。”白黏黏靠在薑鬱的肩膀上,悶悶地說。
薑鬱看了眼臉上滿是倦意的池嘉,對他說:“現在房間裡應該沒危險了,快去睡覺吧。”
“床單被弄臟了,上麵沾了血跡。”池嘉麵如菜色。
“看來隻能給前台打電話讓人來換了。”薑鬱看了眼浴室,“順便讓人來打掃一下裡麵的鏡子碎片。”
剛撥通電話時,前台男的語氣還很不耐煩,等說明了情況後他立馬換了口氣:“無頭女屍從308的地板下麵鑽出來了?”
薑鬱淡定道:“對,還順便打碎了303浴室的鏡子,帶走了她的頭,麻煩你來處理一下。”
“不好意思,我馬上過來。”前台男立馬道歉,“請問那個女人現在還在房間裡嗎?”
“已經跳樓走了。”
前台男遲疑了片刻,但也沒有太吃驚,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好,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後,薑鬱歎道:“這簡直是魔幻現實主義。”
放在普通的景區,普通的酒店裡,前台要是接到這樣的電話,早都被嚇死了吧,或者直接認為是顧客打電話來惡作劇。
幾分鐘後,前台男拿著打掃工具來到303,“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有這麼不好的住宿體驗。”
薑鬱驚了。
先前前台男都是坐在桌前給他們辦理入住手續,從來沒有站起來過,所以薑鬱一直看到的都是他的上半身,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前台男全身。
儘管穿著厚厚的睡衣,也還是遮不住那高高腫起的肚子,不是普通的中年男人啤酒肚。
在四肢和臉都略水腫的情況下,前台男現在的樣子很像是懷孕。
他在打掃鏡子碎片時,因為覺得累而伸手扶腰的動作也很像孕婦的慣性動作。
薑鬱嘗試著和他搭話,儘量說得委婉:“你是身體不舒服嗎?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胖子都這樣。”前台男胡亂搪塞著。
這看起來可不像胖了。
薑鬱看他不願意說,也沒有刻意追著問,轉而道:“308地板下那具無頭女屍是怎麼回事?她是個什麼身份啊?我看她的臉怎麼和陰廟裡的石像一樣?”
前台男把鏡子的碎片掃進簸箕裡,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說:“小妹妹,這些事還是少問吧,了解多了對你沒好處。”
薑鬱發現了,隻要是涉及到村子裡的詭異事件,這些原住民都選擇閉口不談。
“行唄,不說就不說。”薑鬱聳肩,“不過,我怎麼沒在旅館裡看見除了你以外的工作人員?打掃房間這種小事都要讓你做嗎?”
說到這裡,前台男的火氣就上來了,“還不是我老婆安排的!說什麼旅館的生意不景氣,兩個人就能打理好,招小工來還要單獨開一份工資,摳門的要死。”
原來前台男的工作不單是前台,他算是這家旅館的老板之一。
薑鬱不動聲色地繼續問:“怎麼沒看到老板娘呢?”
“誰管她的,天天死在外麵打麻將,什麼事都不管,就讓我守在旅館裡。”前台男低聲咒罵著。
這可有意思了,旅館的老板和老板娘的關係和普通夫妻關係裡兩者扮演的角色發生了調換。
除了聽到前台男對老婆的抱怨,沒能再提取出有效的信息。
鑒於308的地板需要找人來修理,池嘉的房間便換到了雙人房的307。
等燈關上,白黏黏呼呼大睡後,薑鬱因為反複琢磨著今天的遭遇好久都沒睡著。她索性翻出卡牌收集冊,使用【暗眼】和【內耳】監視著前台男,想看看能不能從他這裡套到情報。
【暗眼】和【內耳】順著走廊和樓梯來到前台處,看到前台男正在收拾剛剛吃掉的方便麵。
收拾完桌麵的垃圾後,他臉色不悅地使用座機撥通一個熟悉的電話,“喂?劉媛媛你還曉得回家不?”
為了能聽到電話另一頭的女人說什麼,【內耳】索性附到電話的聽筒上方便偷聽。
電話的另一頭非常吵鬨,被叫做劉媛媛的人回:“回家?回來做什麼?看你大著肚子在我麵前發牢騷嗎?”
“我我——”前台男半天沒蹦出一句話。
“我什麼我?”劉媛媛笑,“我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嗎?”
前台男摸著自己的肚子,喪氣道:“我現在都這樣了,你嘴上能不能積點德?更何況徐翠雲也被你殺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劉媛媛:“我不想怎麼樣,我就想在外麵呆著,看見你就煩。”
“她活了。”前台男拋下這句話後靜靜等著對方怎麼接。
電話另一頭突然安靜下來,看來是劉媛媛拿著手機離開了麻將桌:“活了?”
“從308的地板下麵鑽了出來,還去303找回了自己的頭。”
“那住在這兩間房的客人不得嚇死?”
前台男回:“好像也沒有,客人都表現得挺淡定的,還是外鄉人呢,心理素質夠硬。”
“那確實,”劉媛媛笑了一聲,隨即又嚴肅道:“不過算算時間徐翠雲也該複活了,不然周六就是祭典,要是沒有感應者,這次的祭品就沒著落了。”
兩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雙雙安靜了好一會兒。
還是前台男先問:“你覺得這次會選中誰?”
“鬼知道,愛選中誰選中誰,橫豎就是死。”劉媛媛的聲音並不像她說的話那般不在乎,摻雜了不明顯的驚慌,“你倒是好,要是徐翠雲在周六前不勾搭上彆的男人,那你肚子裡的東西就是下一任的感應者,你也就是新一任的母體,百分百逃脫了成為祭品的命運,恭喜啊。”
前台男氣急:“媽的,說的前幾任母體的下場都有多好似的。”
“至少比祭品要好吧?就這樣,掛了,被選中的人還說不定是我呢,我要趁著這兩天多打幾把麻將。”劉媛媛說完,先他一步掛了電話。
“艸!”前台男啪的一聲把聽筒摔到座機上,裡麵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薑鬱懷疑,他選擇用座機給劉媛媛打電話而不是用手機,有一個原因就是覺得這樣摔聽筒很解氣。
不過這十來分鐘偷聽到的對話還真是信息量爆炸,薑鬱在腦海裡捋了捋,確認了如下幾件事:
1.月潭村在這周六要舉行祭典,而且祭典中會選出一個祭品。至於要祭拜的東西是什麼,薑鬱懷疑跟陳麗紅有關。
2.徐翠雲是本次祭典的感應者,擔任著選出祭品的關鍵任務。
3.和徐翠雲好過的男人會懷孕,在祭典前最後一個懷孕的男人會生出下一個感應者,而該男人被稱作母體。至於母體會麵臨什麼樣的命運屬於未知狀態,祭品會麵臨什麼樣的命運也是未知狀態。
雖然獲得了很多情報,但疑點也很多。
比如失蹤的楊睿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比如村裡人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要祭拜陳麗紅,先前薑星星說的那個傳說明顯是村裡人亂編來應付遊客的。
再比如,為什麼徐翠雲的長相和陳麗紅一樣?偏偏她還強調自己和陳麗紅是兩個人?
薑鬱輾轉反側了很久,一直到天都蒙蒙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完了完了,明天早上起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