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的讀者7(1 / 2)

這棟樓是流浪貓的庇護所。

從一樓到五樓這段短短的距離,薑鬱已經連著看見了四五隻不同花色的貓咪。

五樓的房間沒有裝門牌號,薑鬱先把靠近樓梯口的第一間房算作501,再順著往後數到第四間。

踏入504房的第一秒,薑鬱就肯定以及確定自己剛才計數的順序是正確的。

從房間的中心延伸到門口。

地上是淩亂的深色手掌印和膝蓋在地板上摩擦形成的長條印子。

手掌的印子非常小,薑鬱能想象出一個半大的嬰孩在地麵上亂爬的場景。

至於為什麼是深色的,應該是嬰孩的手和腿上都沾了血。

池嘉甚至不需要這些線索,他一進屋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脊背上,後頸上,甚至是手臂上的汗毛都通通豎起。

有點涼颼颼的。

不舒服的感覺直接反應到了蒼白的臉色上,薑鬱問:“池嘉,你是不是感應到了不好的東西?”

池嘉點了點頭:“這裡肯定就是504。”

“要不你先到房間外麵站一會兒?”薑鬱擔心他過於逞強會想吐,就像上次在陰廟裡那樣。

池嘉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沒有那麼嚴重,我不會吐的。”

看薑鬱半信半疑,池嘉有意轉移她的注意力便道:“手印怎麼是從房間的正中間開始蔓延開的?”

用蔓延這個詞不太確切,因為這對手印的主人是非常有目的性的,從房間的正中間爬向門口。中間的顏色最深,到門口時,顏色已經淡得差不多了。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薑鬱抬起頭看天花板,“總感覺這個小孩是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

薑鬱剛說完這句話,腳下的地板就開始蠕動起來。

第一反應是地震,等低下頭一看,發現冷硬的水泥地已經變成了柔軟的肉質感,顏色也變成鮮紅色。

“薑鬱你快看!”池嘉示意薑鬱往上看。

這才發現,不僅是地麵,連帶著四麵的牆壁以及天花板都變成了起伏的鮮紅腔壁。

而且在天花板的正中間,有一道隆起的很長的傷口。

已經結了痂,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像凸起的高地,又像某種器官。

嬰孩就是從這道傷口裡掉出來的。

薑鬱蹲下身,輕輕摸了一下這起伏的腔壁,非常柔軟,且溫熱。

整個房間的溫度越來越高,但並不讓人覺得熱,反而覺得如泡在溫水中一般舒適,好想睡覺。

薑鬱回想起來先前蔣芝的經曆。

自己和池嘉現在正經曆著相同的情況。

四麵以及上下側的腔壁都在逐漸逼近,房子的空間開始被擠壓。

薑鬱的大腦叫囂著快點逃跑,但身體卻困倦得連動都不想動。

池嘉看薑鬱的表情茫然,似乎對接近的危險一無所知,喊道:“薑鬱!快走!”

他去拉薑鬱的手但對方不為所動,最後隻能連拽帶抱地把她帶離房間。

等出了房間後,先前的困倦感就消失了。

“薑鬱,你還好嗎?”池嘉微微晃了晃她的身體。

“我沒事。”薑鬱看向504房間,裡麵已經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池嘉把她放下地,問:“剛才是被什麼魘住了嗎?那麼危險的情況都不跑?”

薑鬱愕然地反問:“你沒感覺?”

池嘉莫名:“什麼感覺?”

“就是昏昏欲睡,四肢和大腦都湧現出無儘的困意,舒服得宛如泡在溫水中的感覺。”薑鬱形容道。

池嘉搖頭:“沒感覺到。”

薑鬱開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不錯不錯,看來你對這種精神迷亂係的怪物完全免疫啊。”

被誇獎的池嘉並沒有很高興:“你沒法收服這個怪物嗎?”

“這個東西和亡靈不一樣。”薑鬱撓著頭,“我沒法對它動手。”

不管是左看右看還是上看下看,都沒有顯示攻擊力的數值。

這個房間不屬於可收服的bug。

“這個奇怪的房間倒是其次,現在的關鍵是從這個房間裡出生,渾身帶血的嬰孩去哪裡了?”這個嬰孩應該就是第二個讀者“炎炎四火”。

是由《溫暖的房子》這個故事衍生的怪物。

故事的主人公依舊是小女孩,名字也依舊是小名,叫做“小暖”。

小暖的父母不和,輕則爭吵,重則拳腳相加。剛開始時,小暖還會嘗試和父母溝通,但是得到的結果往往是她也被迫波及其中還受到傷害。

這樣的情況發生數次後,小暖便學會了自我保護。隻要爸爸媽媽發生爭吵,她就會躲進臥室的衣櫃裡,默默地抱住雙腿,直到兩人結束爭吵。

某天,父母又因為雞毛蒜皮的事開始吵架。小暖習慣性地躲進櫃子,可是這次,衣櫃裡裝著的不再是衣服,而是一個房間。

房間裡溫暖而明亮,布局就像童話故事書裡看到過的公主才能住的房間。地上鋪著厚厚的紅絨毯,地暖讓整個房間暖洋洋的,桌上還擺著豐盛的食物。有小暖平時最想吃的巧克力蛋糕還有滿溢著香氣的烤雞。

小暖大快朵頤,把肚子吃得圓滾滾,接著又坐在沙發上無休無止地收看最喜歡看的動畫片。

看累了,覺得寂寞了,房間裡的玩具小熊和小兔子就動起來,變成她的小夥伴,陪她一起玩。

故事在這裡戛然而止都會讓人覺得溫馨治愈,但蔣芝筆下的童話都帶了點現實的暗黑風格。

實際上,在房間裡經曆的美好都是小暖的想象。

真實世界中的小暖已經死了。

她為了躲避爸爸媽媽的爭吵,躲在櫃子裡睡著。

醒來的時候又冷又餓,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門都因為爸爸生媽媽的氣在臨走前加了外鎖而打不開。

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小孩。

小暖在家裡等著爸爸媽媽回來,等啊等,等到吃完了家裡所有能吃的東西,等到餓得頭暈眼花隻能蜷縮在衣櫃裡汲取安全感。

爸爸媽媽還是沒有回家。

最後夢到了溫暖的房子,在甜蜜中死亡。

這個故事有點像另一種意味上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隻不過《賣火柴的小女孩》裡的故事背景距離我們的生活太遙遠,而《溫暖的房子》距離我們更近一些。

“我們回家吧。”薑鬱對池嘉說。

“不繼續調查嗎?我們現在還什麼線索都沒有掌握。”

“繼續呆下去也查不出什麼的,”薑鬱看到池嘉臉上有幾分不甘心的意味,安慰他:“我們根本不知道留下血掌印的嬰孩去了哪裡。”

若這個線索就此斷掉,那麼隻能先查查其他讀者留下的住址。

*

齊芳芳討厭上學。

她每日去學校的唯一動力便是逗弄蠢笨的同桌。

剛在座位上坐下,同桌陳鸝便迫不及待地分享她手機裡的照片:“快看快看,這是我們昨天去郊遊時給小白拍的照片,可愛吧。”

給丟掉的小黃狗取名為小黃,給從她手裡要去的薩摩耶取名為小白。

陳鸝真是沒品味到無可救藥的程度。

縱使心裡這麼想,但齊芳芳的嘴上卻不說,反而認真地看了看同桌手機上的照片,然後肯定地下結論:“不好看。”

陳鸝癟了癟嘴,不高興道:“哪裡不好看啊,小白的毛色多好看,像是白雪一樣。”

“有嗎?”齊芳芳故作驚訝地再看一眼,“我覺得小白的毛色有點發黃了誒,你們真的有好好養嗎?”

“當然有好好養,而且,哪有發黃啊?我們帶它出去之前才給它洗了澡。”陳鸝這次不癟嘴了,改嘟起嘴。

心情好的時候,齊芳芳看陳鸝的這些微表情還覺得有趣。心情不好的時候,齊芳芳隻覺得她這些做作的表情讓人心生厭惡,仿佛通過這些裝可愛的表情便能理所當然地討得彆人的歡心。

不巧,現在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嘟嘴癟嘴的。”齊芳芳壓抑著怒氣說。

陳鸝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她這句話,應對起來也自在:“但媽媽說我這樣很可愛啊,而且每次我這樣和爸爸撒嬌也都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但我就是覺得醜。”齊芳芳漠然地評價。

“我醜?”陳鸝不可思議道,她拿出書包裡的小鏡子對著自己平庸的臉左看右看,最後淡定地問:“芳芳,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如果說普通人的敏感度是6,那麼陳鸝的敏感度就是負—6。她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在意外界的看法。

普通人的蠢笨是被彆人傷害的利器。

但陳鸝的蠢笨反而給她自己上了層厚厚的保護套。

想到這裡,齊芳芳看她的表情都帶上了一絲憐憫。

“我最近在網上看了很多邊牧的視頻。”齊芳芳生硬地轉變話題,“你知道邊牧這種狗吧?”

陳鸝的注意力輕易地轉移:“知道啊,特彆聰明!”

“是啊,比你養的薩摩耶更聰明,更通人性。”齊芳芳拿出自己緩存的視頻,分給陳鸝看。

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看完所有的視頻後,陳鸝喪氣地說:“我想養邊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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