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的讀者11(2 / 2)

齊芳芳現在回憶起來,覺得就是自己當時這一係列冒犯了柳茵的動作才導致汀汀真切地對她動了殺心。

不管汀汀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可以肯定的是,她對後媽有著極強的依賴性和保護欲。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妹妹是個怪物,那你打算怎麼辦?”陳鸝的問句將齊芳芳拉回現實。

“想辦法弄死她。”齊芳芳把一瓣青桔扔進嘴裡,嚼了兩下忍不住皺眉,好酸。

“又是像先前那樣,把她扔在廢棄的鐵軌上嗎?”陳鸝問。

“這次不一樣,這次不是惡作劇,是生死較量。”齊芳芳大口地嚼著青桔,仿佛酸味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刺激大腦保持清醒,“我回家後,她肯定還會想辦法搞我的,我一定要想出一個周全的辦法,先下手為強。”

陳鸝剛想稱讚齊芳芳的說法很酷,就聽她忽然尖叫出聲。

嚇得她立時收回要偷拿香蕉的手,埋怨道:“我就拿個香蕉而已,你叫這麼大聲乾嘛啊?”

“啊啊啊!”齊芳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依舊尖叫著指向空蕩蕩的門口。

陳鸝被她叫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道:“彆叫了!門口什麼都沒有!”

門口路過的護士聽到了齊芳芳駭人的尖叫聲,立馬跑進來查看情況。

陳鸝木愣愣地站在一邊,看著醫生和護士湧進來聚到齊芳芳的床邊,看見她的手腳被壓製住,又看見她掙紮著抬手指向陳鸝的站位。

然後,咽氣了。

這是陳鸝第一次目睹彆人的死亡。

死掉的這個人還是自己在班上唯一的好朋友。

大腦先是一片空白,接著覺得不可思議。

像芳芳這樣嘴巴毒,腦子好使的壞人應該會活很久才對,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死了?

陳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臟也咚咚跳得很快,脫離正常的頻率。

聲音忽然間消失了。

隻能看見齊芳芳被醫生抱起來轉移到另一張病床上,然後蒙上白布,被推走。

小腿處傳來冰涼的觸感,好像有一隻很小的手掌摸到了她的皮膚。

陳鸝猛地低下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慢吞吞地走到齊芳芳先前睡過的病床旁,果籃裡的水果隻吃了一點,剛才她想要偷拿的香蕉放在邊緣,重心不穩,啪地掉到地上。

陳鸝撿起香蕉,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跑回家裡。

*

薑鬱跟隨齊本剛來到醫院。

從醫生那裡得知齊芳芳的死因是肝臟粉碎性破裂,來不及動手術人就咽氣了。

醫生提到這個死因時,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困惑,但看到家屬都沒有追問便沒有詳細解釋。

薑鬱找了個地方脫下隱形鬥篷,在醫院裡搜尋了好一陣,但沒有看見小暖的蹤影,也沒有看見楊蕊的蹤跡。

她再次路過停屍房的門口時,發現齊本剛還坐在門口發呆,手裡夾著一根快要燒儘的煙。

線索到這裡斷了,薑鬱無可奈何地離開醫院。

“怎麼了?垂頭喪氣的。”宋君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馬上要到家門口的薑鬱猛一回頭,“宋……宋叔。”

“說話怎麼結巴了?”宋君賢淡笑著摸摸她的頭。

薑鬱趕緊低下頭來:“沒。”

“不高興嗎?學校裡有同學欺負你?”宋君賢擰起對於男人而言略秀氣的眉。

“不是,”薑鬱心虛地摸摸耳朵,搬出常用的撒謊台詞,“我小測考砸了。”

宋君賢擰起的眉又舒展開:“我還以為怎麼了呢,原來就這麼點事兒。”

“考得真的很差。”薑鬱小聲說。

因為沒有及時修複bug,害死了一個還在讀小學的小姑娘。

“沒關係,下次努力考好就行了,宋叔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的,這次隻是沒有發揮好。”宋君賢柔聲安慰她。

內心有股淡淡的酸澀感漫開,薑鬱應了聲好。

薑鬱輸入密碼,把門推開。

玄關處就站著池嘉,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看到薑鬱身後的宋君賢又沒有說,而是客氣地問了聲好。

宋君賢笑著回:“小嘉也回來了啊。”

“嗯,”池嘉看了眼薑鬱,“我比她先回來。”

“宋叔,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啊?”薑鬱邊換鞋子邊問。

宋君賢:“因為工作提早結束了,晚上的應酬又可去可不去,所以想早點回來陪你們。”

“媽媽和王太太出去看歌劇了,要打電話讓她回來嗎?”池嘉問。

宋君賢擺手:“不用,讓她好好玩,放鬆一下,我主要是陪你們兩個。”

覺得邵青每天都在放鬆的池嘉:欲言又止。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宋君賢縱使是有意說豪爽的話也總給人斯斯文文的感覺。

薑鬱:“隻要是宋叔請客,吃什麼都好。”

“那麼,吃法式料理可以嗎?”宋君賢用手抵著唇,“上個周我偶然發現的一家新餐廳,味道挺不錯的。”

“好耶!”薑鬱捧場地說。

宋君賢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現在餓了嗎?”

“不餓,在路上吃過小蛋糕了,”薑鬱不好意思地說,有種被家長抓到偷吃零食的窘迫感,“宋叔你餓嗎?”

“我也不是很餓,過個把小時再去吧。”宋君賢收回手,“你們可以先去房間換衣服。”

說罷,宋君賢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薑鬱和池嘉噔噔噔地爬上二樓。

“為什麼宋叔很喜歡摸你的頭啊?”池嘉納悶地說。

“表示親昵?媽媽以前也很喜歡摸我的頭。”

薑鬱此時披散著頭發,毛茸茸的頭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池嘉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可以讓我摸一下嗎?”

薑鬱扭頭,有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啊?”

“沒,”池嘉忙搖頭,“我突然嘴瓢了,亂說的,你彆放在心上。”

“哦。”薑鬱滿心記掛著齊芳芳被bug殺死的事,倒是沒有多想。

回到臥室,薑鬱脫下校服外套,準備在衣櫃裡找一條合適的裙子,就聽見身後有篤篤篤的聲音。

這個時間點不可能是白黏黏的千紙鶴,於是頭也不回地說:“進來。”

從櫃子裡翻出一條淡藍色的魚尾裙,薑鬱轉過身來,眼前果然是楊蕊。

“我沒有找到小暖。”薑鬱開門見山地說。

“我知道,”楊蕊表情如常,“她已經離開了原本那個叫做汀汀的小孩,附身到了一個還未分娩的胎兒上。”

薑鬱把裙子扔到床上,“這又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小暖很依賴媽媽,若無特殊情況要一直等到被附身的小孩長到一歲後才離開嗎?”

“但現在出現了特殊情況。”楊蕊的回答宛如沒有答。

“好吧,我的問題,”薑鬱覺得頭疼,“我當時沒有特彆問你要發生什麼樣的特殊情況小暖才會離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楊蕊:“當媽媽不再愛小暖的時候。”

“那不應該啊,我看那個叫柳茵的女人還是很愛自己的孩子的。”薑鬱回憶起柳茵抱著女兒和齊本剛吵架的場景。

“要純粹的愛,不摻雜任何一絲懷疑和動搖,倘若有一丁點的遲疑,小暖就會離開媽媽。”楊蕊繼續解釋道。

“這也太難做到了。”薑鬱發自內心地感慨。

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就算是母愛也沒法純粹到這個地步。

柳茵是在答應帶著女兒去看陰陽先生時發生的動搖吧,從那個瞬間開始,小暖就脫離了汀汀的身體。

“但是,既然都離開柳茵了,為什麼還去病房裡殺死了齊芳芳?”

楊蕊的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小暖沒有善惡之分,於她而言,這是送給過去式媽媽的臨彆禮物。”

幫她鏟除掉潛在威脅的意思。

薑鬱:“這種思維確實有點可怕。”

把一個人的死亡當做給另一個人的臨彆禮物。

薑鬱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你當時在現場嗎?”薑鬱問,連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裡帶了輕微責備的意味。

“我沒有在那裡,我去見另一個人了。如果我在那裡,我會想辦法救齊芳芳的。”楊蕊說著,晶亮大顆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薑鬱:會……會哭的bug.

“如果不是因為我,齊芳芳就不會死。”眼淚並沒有讓楊蕊的聲音帶上哭腔,她的聲音透著近乎冰冷的沉靜。

“那是炎炎四火做的,和你無關。”薑鬱從來沒有安慰過bug,隻能笨拙地嘗試。

“不是的,如果……如果我……齊芳芳本可以不用死的,”楊蕊停頓了一下,讓省略號代替了未出口的秘密,最終留下一句意味不明:“薑鬱,我真是個自私的人。”

接著默默走回了鏡子裡,消失在薑鬱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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