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幾人已在附近的早餐店裡坐下。
白黏黏端著近乎臉大的瓷碗,正在吸溜麵條,時不時偷瞄幾眼對麵戴著狐狸麵具的陳奕東。
陳奕東的麵前放著一碗白粥,一枚水煮蛋。
他把雞蛋放在桌沿敲了敲,剝掉蛋殼,把光溜溜的蛋放在碟子裡,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白粥。
察覺到白黏黏偷瞄的視線,陳奕東會錯意,拿起剝好的蛋遞給他。
白黏黏愣了下,連忙搖頭,“謝謝你,我不吃。”
感覺這個老先生是真把他當做小孩子哄了。
聞言,陳奕東又將雞蛋放回碟子。
“陳醫生,你是怎麼逃過那次祭典的?”薑鬱回憶起暗眼看到的那幕驚悚場景還覺得心悸,巨大的豁口逐漸將整個村子吞沒,陷入黑色的寂靜。
“我那個時候不在村子裡。”陳奕東打字道。
“可是……”就算不在村子裡,他的身上也攜帶著病毒,陳麗紅大可以此為標識,用彆的手段要他的命。
陳奕東摸了摸自己的鬢角,那裡的小洞已經不見。
他四下望了望,發現沒有人注意他們這一桌的動向,繼而低頭敲字,把手機湊到薑鬱眼前:“出事那天,我剛好拿到了殺死病毒的藥劑,僥幸逃過一劫。”
表麵是醫院,實際是研究中心的建築在那次自燃事件中被焚毀得一乾二淨,陳奕東也在那次事件中受了重傷。
傷情稍有恢複,陳奕東就偷摸著將還未被汙染的病毒樣本送出月潭村,交給了泰和公司委派的相關技術人員。
一方麵是為了更加深入了解神秘的月潭村,拿到更多情報;另一方麵是他自己身為唯一通過接種病毒強硬轉化為月潭村原住民的樣本,陳奕東不敢在攜帶病毒的情況下長時間呆在月潭村以外的地方。
因此,在消滅病毒的藥劑開發出來之前,陳奕東以診所醫生的身份一直生活在月潭村中。
好巧不巧的是,在祭典舉行的前一天,泰和藥物研究中心的相關項目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研究出了疑似能殺死病毒的藥劑。
陳奕東成為了第一隻小白鼠。
要麼死,要麼活。
幸運的是,除卻一開始身體出現的輕微排斥反應,藥劑生效了,他鬢角的兩個小洞隨之消失,就此逃過月潭村全體村民覆滅的事件。
這些細節自不必細說,陳奕東隻是撿不重要的點寫給薑鬱看。
全靠薑鬱在腦海裡拚湊出整件事的大致輪廓。
白粥隻吃了一半,陳奕東就放下勺子,從包裡掏出一個純白色沒有標簽的藥瓶,從裡麵倒出三片藥,仰頭吞了下去。
吞下藥片後抬眼看到對麵兩人好奇的目光,陳奕東打字表示:“這是維生素。”
薑鬱和白黏黏同時哦了一聲。
吃完早餐,薑鬱沒有立馬和陳奕東道彆,而是牽著白黏黏陪著他沿著小路走了一會兒。
“陳醫生,你是不是住在這附近?我和黏黏送你回家吧?”薑鬱看得出他的身體狀態很差,才走了沒一會兒就喘得緊。
陳奕東停下腳步,順了順氣,衝她擺擺手,打字道:“我不住這裡,是偶然逛到附近的。”
這可真是個容易被戳穿的謊言,身體這麼差,哪能“偶然”逛到附近。
合理的解釋隻能是他想來席瑞雪出事的小區看看。
不過,原本席瑞雪住的老式小區已被推平,蓋上了新的房子。舊代新的軌跡似乎冥冥中暗示著,原本的傷口已經結痂,席瑞雪的死已成過去式,就連餘子豪也要開始新的生活。
實在是不公平。
有這麼幾分鐘,幾人沉默不語,靜靜在路邊站著,各懷心事。
直到陳奕東率先打字道:“你帶著小孩回去吧,我想在這裡獨自待會兒,彆擔心,等會兒會有人來接我的。”
陳奕東說完後,朝她笑了笑。
儘管麵具擋住了他的神色,但露出的眼睛裡是很溫柔的目光。
薑鬱看他這副模樣,隻覺得心裡發澀,不過沒有違背他想獨處的意願,“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白黏黏有樣學樣地道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陳奕東看白黏黏小大人的作態,眼裡的笑意更深。
薑鬱帶著白黏黏沒有走遠,悄悄跟在不遠處觀察陳奕東的動向。
“小鬱,我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地跟在陳醫生後麵啊?難道你覺得他是壞人嗎?”白黏黏小聲問。
“沒有啦,我隻是覺得陳醫生的身體不好,擔心他在路邊出意外,等接他的人來了,我們就不用跟了。”薑鬱同樣小聲地回。
陳奕東步子邁得小,走路的速度也很慢。
跟蹤他並不費勁,隻見他沿路走回早晨相遇的公寓樓下,尋了個座椅,在上麵呆坐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在想什麼。
不多時,一個模樣周正的男青年態度恭敬地將其帶走。
眼看陳奕東上了車,車子發動逐漸遠去,薑鬱這才放棄繼續跟蹤。
昨晚在楊淮出事的房間裡呆了一夜也沒有收獲,薑鬱
暫決定帶著白黏黏回事務所。
剛打定這個主意,她就接到了2357的電話,說事務所裡來了個新委托。
“看到事務所裡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緊張得想走,在我提起事務所裡還有其他女生後才願意留下來。”2357躲在廚房裡輕聲說明情況,“就算我儘力安撫了她的心情,她也隻肯說自己的名字叫江悅。”
薑鬱聽懂了2357的暗示,“好,我明白了,馬上過來。”
十五分鐘後,薑鬱和小白蛇乘著出租車回到事務所。
委托人是個瘦小的女生,身上穿著寬鬆的運動服,不管是看臉,還是看身形,都還隻是個未成年。
江悅捧著水杯,頭埋得很低,看起來有段時間沒有打理的劉海擋住她的視線。
像是一幅困在陰影裡的畫像。
“你好。”薑鬱儘量把語氣放得溫柔。
江悅猛地抬起頭來,像受驚的小老鼠,看起來並沒有聽到她先前開門進入室內的聲響。
“你好。”江悅局促地說了一句,雙腳不安地並得更緊。
“你看起來年紀很小,還在上學嗎?”薑鬱拉了張椅子,在她麵前坐下。
江悅看著眼前的女生,注意力不由得跑偏。眼前的女生長得好像洋娃娃,頭發好黑好柔順,看起來年紀沒比自己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