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見人影在屏風後晃動,說道:“銘錚進來,你們叔侄,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很快,一道挺拔的身姿就映入趙鈺染雙眸。他逆著光,玄色修身的勁裝包裹著結實身軀,隻是站在那裡,身上的大將之風就撲麵而來。
他一慣出現都是這種氣勢,戰神一般的威嚴。
趙鈺染盯著這比記憶中年輕一些的麵容,神色淡然,一顆心卻在狂跳。
在戰場上喪命的肅王再度在眼前,仿佛老天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她耗費心思才將那個掌控朝局的肅王送出京城,結果她一覺醒來,一切都恢複了原樣。
這個時候肅王進京是奉了她父皇之命,開始到她身邊扶持、輔助她。結果在她登基後,兩人鬨到水火不相融的程度。
趙鈺染為兩人間那些還曆曆在目的爭鬥心情沉重,宣文帝高興地拍著宋銘錚肩頭說:“你小子,怎麼趕那麼著急,這路上不吃不喝了?”
離他下旨召人進京不過十日,可不是快馬一路不歇才能做到。
宋銘錚朝宣文帝拱手回道:“陛下召見,臣自是不能耽擱。”
宣文帝就哈哈地笑,指著他和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趙鈺染說:“太子,還記得你皇叔嗎?”
神色淡淡地趙鈺染扯出了微笑,下巴微抬著,目光對上視線也投過來的宋銘錚:“當然記得肅皇叔。”這人早已刻入她的記憶深處。
宋銘錚對上她的目光,見她抬著精致的下巴,微笑下隱藏著倨傲。是她身為儲君的威儀。
他有一瞬的恍惚。
他在孑然一世壽終正寢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八歲這年,正好是接到宣文帝讓他進京的旨意。
進京的一路來他都在反思為什麼會這樣,但又有慶幸。起碼他不會在再前世一事,被人算計九死一生趕回京城後,看到的隻是她的屍身。
她如今就鮮活的在眼前!
宋銘錚目光就凝在她身上,仿佛要彌補他幾十年間瘋狂地思念。
趙鈺染被他盯著打量,卻是心中生了不悅。
這人又是這樣,朝前那麼多大臣,都沒有一個人敢這般直視打量她,唯獨他!
她劍眉輕挑,是要生怒的前奏。
宋銘錚多麼熟悉她,看著她要發怒的樣子,冷酷地麵容上竟是有了笑。
果然還是年歲小的時候,看兩眼就生氣了?下刻,又想到她總對自己張牙舞爪,最後不信任到將他強行派去西北戰場,結果他在中和殿朝她發怒那次是最後一次的相處。
他神色迅速冷了下去。
他的笑如曇花一瞬即逝,但不妨礙趙鈺染看得清清楚楚,震驚無比。
那個總是板著臉的宋銘錚笑了?!
宋銘錚這時倒不再看她了,更是直接忽略了帳營裡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朝宣文帝請示:“臣聽聞太子殿下驚馬摔傷,心中憂慮,想去現場再看看。”
他趕著回京,第一是要確定她的安好,第二就是為了此事。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她還是從馬上摔下來了。
宣文帝聽他這話心頭微動,又有猶豫:“你趕了一路,先歇一歇。此事朕已命人在細查。”
“臣並不覺得疲憊,陛下不讓臣去,隻會叫臣更加不安心。”宋銘錚拱拱手,堅持著。
趙鈺染見兩人說話,她完全插不進去,又想到他的獨裁。讓他去查,搞不好二皇子下場會更慘,她今世可不想多和二皇子結仇,起碼現在沒必要!
宣文帝實在不好拒絕他的一片真心,到底是允了。
她餘光掃到二皇子臉色如死灰,不再猶豫地跟宣文帝說:“父皇,此事兒臣覺得有蹊蹺。兒臣記得是馬先有異樣。”
這是要先將二皇子給摘出來。
宋銘錚聞言眸光銳利地看了過去,二皇子亦顯出一絲錯愕。
趙鈺染忽視那帶著壓迫力的目光,繼續說道:“此事還未查實前,兒臣覺得還是不能先下判斷。”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探究意味越來越重,似乎是在揣摩她的想法。趙鈺染神色淡然,隻等考慮的宣文帝做決定。
宋銘錚見她這樣,是意已決,想起什麼,朝皇帝拱手附議:“臣認為殿下所言極是。”
這下倒是趙鈺染愕然了。那個向來與自己政見不同的肅王,居然會附和自己的提議。
她肯定是在夢裡。
若不是有著身為帝王的驕傲,她都想孩子氣掐一下自己,看能不能從這夢裡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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