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狩獵中受傷,獵場各處都增加了士兵巡邏。
宋銘錚被部下簇圍著到了趙鈺染出事的地方。
時節正值開春,京城積雪已化,地麵冒出青翠的嫩草,枝葉抽新,林子中生機盎然。
他先抬頭掃視周邊的大樹,確認不可能有人在樹上隱藏身形,再讓趙鈺染的親兵詳細指出出事前後的位置。
“太子殿下當時就是在這裡看到有隻山羊探頭。”那穿著程子衣的親兵站在一顆大杉樹下比劃,“太子殿下正拉弓,然後一隻箭便從十步後方的那排樹後穿了過來。”
親兵奔跑到所說的位置,用手示意箭的角度。
宋銘錚已站在原先趙鈺染的位置上,側頭去看那名士兵,發現從這個角度看去,是有一排小樹半擋了視線。
這個位置看到那邊有人,同樣那個位置看過亦不好分辯。
親兵又跑了回來,說:“那箭擦過馬脖子,馬吃疼受了驚,將引弓的太子殿下甩下去。殿下為了避開踏下來的馬蹄,翻身一滾,結果撞到了杉樹樹杆上暈了過去。”
“隨後我們就在那個位置看到了大殿下和二殿下,那羽箭刻著的是二殿下的封號。”
宋銘錚接過部下遞上來的箭,銳利的視線掃過箭身,再看到羽尾那端果然刻了楷書的穆字。
穆王,二皇子的封號。
本朝圍獵,向來都會在箭上刻上各人封號或名諱,一是用來分辯誰人獵取,二也是用來防範突然意外。
所以每個參加圍獵的人都會十分小心看守好自己的羽箭。
宋銘錚細細打量著羽箭,發現箭頭染了些許血跡,再有是箭身。
他把箭讓人收好,問那親兵:“那匹馬在哪兒?”
“那馬受了驚,在拚命抬蹄亂踏,我們怕再傷到殿下,直接就射殺了。如今還在馬廄。”
太子的事情還沒定論,他們自然不敢亂處理,何況那還是太子殿下的愛馬之一。
宋銘錚頷首,讓人領他到馬廄那邊。
一身威儀的青年王爺來到人畜雜亂之地,喂馬的雜役紛紛跪地,很快就有人將他們帶離到一邊。
來到身上還插著箭羽的馬邊上,宋銘錚一言不發先檢查了馬脖子那道傷,確實是羽箭擦過的痕跡。
“把箭拿來!”
宋銘錚一抬手,當即有人把箭再送上,他看著箭上的血跡,再比對了下馬脖子的傷。傷口的出血量根本不夠造成箭上凝固的那大片血跡。
第一個有異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他站起來,麵無表情退後了三步,又下令:“把馬肚子開了。”
趙鈺染的親兵就睜大了眼:“肅王殿下,是這馬有什麼不對嗎?”
“對不對的,破開了看就知道了。”
血腥味就在馬廄散了開來,親兵看著從馬肚子流出來的內臟十分不舒服,微微側了頭。但他身邊的青年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從容淡然的仿佛是在看歌舞表演。
他就想起肅王那些驍勇的傳聞,毀敵要城所立京觀,京觀堆置似連綿山脈。
所謂京觀便是戰捷收敵屍,蓋土夯實,形成塔形的土堆。是宣戰績,亦是一種耀武揚威,打擊對方士氣的做法。
偏這樣一個從無數屍骨踏出來的人,才剛剛到弱冠之年。親兵猛然心中生敬生懼,垂了頭,再不敢直視宋銘錚。
很快,就有人給宋銘錚稟報:“殿下,馬胃裡還有未消化的巴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