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太子殿下會在長興縣靠岸的?我們都等一天了,也沒有等到人!”
長興縣的縣衙裡,一眾衙役腿直抖,都倒在舍監裡頭,嘴裡不斷的抱怨。
一位皮膚黑黝黝的衙役揉著腿說:“誰知道,還以為能見到尊貴的人呢,結果脖子都要伸成烏龜脖子了,什麼影子都沒有看到!”
有人就哈哈哈大笑:“不用伸,你也是!”
舍監裡霎時就亂成一團,那個被罵烏龜的衝上去打鬨了起來,其他人都笑著喊加把勁,看熱鬨不嫌事大。
此時的縣令也被折騰得夠嗆,雖然他還有能張椅子坐了坐,但一看到有船靠近就站起來,這樣來回,腿比站著還難受。
伺候的幫他燙過腳,他的腳還是沒有知覺的,哎喲叫喚著躺倒,心想明兒是不是還要再去等?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要老命了。
而吳三那頭在確定過燒焦的幾具屍體後折回縣城,連夜都在寫信讓人送往京城,又派人沿著渡口一路打聽到有沒有見過船隊。
太子今天沒有來。
他心裡莫名覺得不安,真是那個已經燒死的姓穀的緩兵之計?
吳三也說不上來,他身邊的那個美嬌娘不知怎麼醒來,見他還站在窗前未眠,扭著腰肢從背後抱住他。
吳三回頭,看著她精致的眉眼,突然想起她的身世,心裡莫名有些煩躁,甩開她自己上了床榻。
她被甩在原地倒也不生氣,望著外頭幽幽的月亮,唇角一直帶著笑,那樣一張笑顏毫無生氣。就如同是張刻板的麵具,永遠維持著不變。
天蒙蒙亮的時候,縣衙外的大鼓突然被人敲響,沉悶的鼓聲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擊在人心頭的驚雷。
縣令睡得迷迷糊糊,差點沒被外頭的鼓聲嚇得從床上滾下來,他探出頭朝外頭高喊:“怎麼回事!!”
外邊跑進來一位中年管事,正在係腰帶,也一頭霧水:“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快去看!”
誰天還沒亮就給他搗蛋!
很快,那個中年管事就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說:“老爺,是昨天通知我們等人的錦衣衛,說要狀告吳三爺,要你立即升堂。他們身邊帶著前幾天被趕走的老婦人。”
老婦人?
縣令一個激靈,不知怎麼就是先想到趙鈺染那張清冷貴氣的麵容,他忙起來穿衣裳,讓人去把衙役都喊起來。
等他來到外頭的時候,看到前兒來傳信的四名錦衣衛身著飛魚服,腰間是威風凜凜的繡春刀。
繡春刀並不是每個錦衣衛的標準配置,隻有真正近天子的那一批人才有,最低標準是百夫長。
昨兒這幾人隻是亮了腰派,並沒有穿官服,如今官服穿上身,更是煞氣逼人。
而且縣令心裡也直打哆嗦。
四個都帶著繡春刀,所以這四個都是百夫長以上的官職?
還要告吳三,縣令腦門上都是汗,笑著迎他們進衙門。
衙役被半道喊醒,個個都歪歪嘰嘰的,一見是四個錦衣衛也被嚇醒神不少。
為首的一位直接把身側的老婦人扶到堂上,聲音洪亮地說:“我們是來替這位蕭氏來討個公道,所告之人名叫吳卓清,此人勾結貪官,魚肉百姓。私抓壯丁用於采石,霸茶農茶田,無惡不作!”
吳三的名諱被點了出來,縣令連背後都汗濕了。
他雙眼發直看著那名說話的錦衣衛,嘴裡想說是不是誤會了,可不知怎麼看到跪在堂下的蕭氏,看到她正嗚嗚地哭,抹淚的手傷痕累累。
那雙手都是長年摘茶摘的,被枝椏刮得一道一道,交錯著,舊傷未好再添新傷。然後日月累積,就成了那樣觸目的痕跡。
縣令看著,突然神色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