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船上的最後一晚,趙鈺染倒沒舍得早早入睡了,而是讓人在甲板上置了酒菜,準備在江麵上小酌。
穀天瑞自然是被她拉著一塊兒。
上回見到她在吳家喝多了,他就心有餘悸,並不敢讓她多喝,不時還相勸一句。
趙鈺染指著桌幾上的那酒壺,笑道:“我的穀千戶,你真是多心了,這是花釀,又不是上回的燒刀子。這花釀在宮中我喝上幾壺也隻是漲肚子,哪裡會醉的。”
說著,她手指托著酒杯,優雅的仰著脖子,一飲而儘。
她是金貴的出身,自小換衣玉食,姿態是讓人再也挑不出來的,如此一個動作又是說不出的風流。
穀天瑞望著她淡雅如蘭的側顏,腦海裡一時是她今日在船頭對自己的笑,一時又是小時候她矜持的樣子。
他是她的玩伴,兩人自一塊兒長大,因為她是儲君的身份,他也不敢帶她太過胡鬨。而她多數時候也是矜持的笑,連樹也不會爬,唯有他給她摘了果子,吃到嘴裡的時候她會眯著眼笑。
這樣一個人,玉一般精致,如今這樣一看,竟又有幾分說不出的豔麗。
興許是昏暗的天色讓人視覺產生異樣,但這樣的太子,在穀天瑞眼裡已經漸漸脫離發小和兄弟的行列,心情竟是無比的詭異。
他就那麼盯著她看,看她一杯接一杯,然後回頭朝自己淡淡一笑,不管是日月還是星河,都不及她的笑讓人炫目及迷醉。
穀天瑞聽到自己的心臟再度加快了,他竟生了心虛,不敢再去看她,可是視線又不受叫控製。
“天瑞,你也喝呀,是叫你來陪我的,怎麼反倒又成了我一個獨酌。”她側頭埋怨他,眸光瀲灩,竟是有幾分柔情的味道。
穀天瑞手一抖,低頭忙去夠了杯子就往唇邊灌,不想灌得著急了,一下子嗆得猛咳嗽。
趙鈺染被他鬨得哭笑不得,伸手去給他拍背:“我的天,你究竟怎麼了,一直魂不守舍的,喝個酒也能嗆著自己。”
她力度輕柔,手心暖暖的溫度擱著衣裳傳到他身上,讓他全身都緊繃起來,倒是不咳了。
見他緩過來,趙鈺染也放心下來,收回手,在袖子裡尋了塊帕子出又遞給他:“快擦擦,明明比我大,怎麼有時候總是我在照顧你。”
小時候他爬高摔著了,是她幫著他止血,有時候出任務受傷了,在她麵前還強撐著笑。是她喊來太醫再給他看傷。
這人似乎比她還不會照顧自己。
有著她身上溫度的帕子就落在他手,還帶著一絲絲屬於她的氣息,淡淡的龍涎香,讓他心跳得更快了。
正是這個時候,有一名錦衣衛匆忙前來:“大人,江麵上似乎有些不對。”
有些不對?
穀天瑞忙站起來,跟著那人走到船尾,趙鈺染想了想,也跟著過去。
來到的時候,她發現宋銘錚居然也在,身邊的人打著火把照亮,他手握著欄杆在遠眺。
“發生什麼事了?”
“似乎是有船隻靠近,但看不太清楚,對方似乎特意熄滅了燈,也無法預估是什麼樣的船。”
熄了燈靠近的船隻。
趙鈺染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宋銘錚視線不錯,但在江麵上有著許多乾擾的因素,就那反光的江水就叫他有本事使不出來。
“殿下還是先回船艙。”宋銘錚看了看,覺得她在甲板上並不好。
趙鈺染卻是想到什麼說:“拿個信號彈朝後邊打,應該能看得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