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怎麼能把殿下往那種地方帶?!”
古天瑞焦急地站了起來,麵上是壓製不住的怒意。
那名百戶也覺得肅王有些太過了,太子殿下還沒有十五呢,萬一貪歡損了身體可不是玩的。很快卻又想起一事:“千戶,那地方都是清倌,可能是殿下好奇罷——”
“清倌又如何?!”
古天瑞一瞪眼,讓他不敢說話。
吼過後覺得自己的態度是太過了,即便是發小,這樣氣急敗壞也叫人生疑。他當即緩了緩,將對肅王的怒意壓到最低:“我知道了,此事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百戶低低應聲,轉身離開的時候想,不能跟人說起,但是陛下總會問的。太子出來,他們其實也暗中接到指揮使的命令,說是要護好太子,隻不過沒有讓現身,而千戶正好問起來……
等人離開,古天瑞在屋裡踱步,幾回看向門口,還是忍了下來,沒有尋過去。
此際侯夫人派人來說請他過去。
這過去做什麼他當然知道,不外乎就是去陪著馬上要回家的表妹和姨母說話。
他實在是抗拒和不耐,父親嚴肅的麵龐在腦海裡閃過,他抬步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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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鈺染此時還是對著那箱子衣服猶豫。
她很想試穿,儲君的威嚴卻容不得她顯露出自己的心思。
宋銘錚就知道會這樣。
她向來克製,除非自己惹急她了,她回露出張牙舞爪的一麵,平時都是不顯山水,任人猜不透心思。
他望著她糾結的神色,突然站起身:“我出去為殿下守著,殿下若是想換,也沒有人能看見。”
他說罷徑直離開,還為她關上門。
燦爛的陽光隨著門扇被格擋在外,屋內顯得暗了一些,她低頭,看到箱籠裡的簪子反倒在著片暗影中閃動更耀眼的光。
她神差鬼使地伸手去摸了摸,指節又劃過裙子上精致的繡紋,終於去拿了起來。
她第一次穿女裝,在內室穿得一頭都是汗,總算是把腰帶給係好。
屋裡居然還有一塊幾乎一人高的水銀鏡,讓她清晰無比看見自己紅妝的樣子。
她還在箱子裡順手拿了兩個帶鈴鐺的金鐲子,等套進手裡,一舉手便是悅耳的響聲。
她娘親也有這麼一對差不多的鐲子,如今還封存在她的庫房裡。
而這些衣裳和鐲子,竟然剛好合她的尺寸,就連前襟和腋下都分毫不差,可見宋銘錚就是按著她身形讓人裁剪的。
可他為什麼會做這樣的衣裙……尺寸還正正好,他是怎麼猜算的。
趙鈺染就想起他每回吻自己的時候,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臉驟然紅了!
果然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她當即就要脫衣裳換回自己的男裝,餘光卻是掃到自己在鏡子裡樣子,頭上的束冠讓她失了女子的柔婉,再是華麗合身的衣裳傳出不倫不類的感覺。
她抬手,就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去摸了冠上的簪子,輕輕一抽離。
金冠落在厚實的地毯上,發出悶響,鏡子裡的女子長發如同綢緞披散下來。
英氣的眉眼仿佛就此柔化了。
鏡中的女子嫻靜如花照水,杏眸光芒流轉,是她自己都陌生的風情。
姑母曾說她其實更肖母。
但是母親的樣貌已經在她記憶中模糊,她忍不住去摸了摸鏡麵,想從上麵尋找與母親相似的輪廓,去描補她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