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站在那裡抿唇,神色冷峻,似乎是生氣了。
他就抬手,將她拉著坐下。
趙鈺染淡聲說:“你再亂動,一會又裂了!林太醫不年輕了,受不住你們這樣鬨驚嚇!”
宋銘錚一聽,知道她果然生氣了,卻是揚著嘴角,笑了。
“染染,你這個時候來了,我很高興。”
他似乎是首回跟她說心情如何。
趙鈺染沉默著,他就去握了她的手,自顧自話一般地低聲說。
“我這幾天其實都快放棄了。母親不願意配合,她寧願縮在黑暗中,這些都是為了我,我這當兒子的除了想把命還她,也實在沒有辦法了。”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待我們母子很好,兄長也是。母親是高門貴女,從來沒有受過苦楚和人心算計,偏偏栽在了我兄長手上。”
“他們綁了她,沒日沒夜的讓婆子折磨她,甚至不讓她穿衣裳……”
趙鈺染心頭猛然一跳,轉頭去看他,這些羞辱從他嘴裡出來,他神色卻是再冷靜不過。
“我知道這些後,殺了所有折磨她的人。但是已經晚了,什麼也彌補不了,也改變不了曾經發生的事情。我身為人子,根本沒能為母親做什麼,這幾天,我甚至在想,可能死亡對她才是解脫的,她現在太痛苦了,而我還在逼迫她麵對!”
“那你也不能輕生啊!你死了,西北怎麼辦!我……”
趙鈺染一急,差點把那就我怎麼說了出來。
雖然最後止住了,卻也叫他聽出了端倪。
宋銘錚笑了,笑聲低低的,很好聽,宛如山間清泉。
趙鈺染被笑得耳根都在發燙,死死抿住唇,什麼也不說了。
他笑過後,又慢慢說來:“其實,我並不是真要輕生,隻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如若真的喚不醒她,那就一切按她的意思吧,她若是真瞎了,我就當她的眼和拐杖……我冷酷一生,在這個時候退縮了。”
她低頭,從他笑容看到了苦澀,她發現鋼鐵一般的宋銘錚其實也有脆弱的一麵。
錚錚鐵漢,也有他的柔情。
這樣一個人,在眼前鮮活極了。
“宋銘錚……如若換了我,我可能也堅持不了的。”她緩緩地說。
他笑笑,下刻眼前一暗,她居然就那麼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很輕很輕,一碰就離開了。
他瞳孔猛然收縮,她已經站起來:“我去問問林太醫都要給你吃用什麼,你府裡的管事沒經事一樣,都嚇得沒方寸了。”
說罷,快速跑了出去。
宋銘錚在她落荒而逃中去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後笑得不能自已。
他這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