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門突然被圍攻的消息傳到乾清宮。趙鈺染正拖著刀往外走,因為這個消息腳步一頓,刀尖劃過地麵的尖銳聲噶然而止,短促的聲音如同化作一根針紮到她心臟深處。
“肅王那裡如何了!”
她聲線低沉,壓抑著內心裡驟然翻湧的驚懼。
前來報信的禁衛眼裡有著茫然和惶恐:“據說是被圍攻無法脫身,那些人如同死士!”
——王廣清!
極好!
跟她玩兒聲東擊西!
趙鈺染雙眼霎時蒙上了赤色,立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穀天瑞站在乾清宮門口,聽到了所有的對話,望著她挺拔的背影,深深為她心疼。
肅王脫不了身,兵營的主力都在肅王那裡,就無法支援後方。可王廣清的兵是從哪裡湧進來的,這個問題實在叫人摸不清。
“殿下!”穀天瑞大步走上前,“我去領人暗中從彆處出宮繞到南宮門去幫肅王脫困!”
他討厭宋銘錚,可是在家國和她的安危裡,他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自私。
肅王是此戰的關鍵。
趙鈺染站在陽光下,指尖卻在發涼。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影子,宋銘錚不久前答應她的話曆曆在耳邊。
她忽地一笑,薄薄的唇帶著冷酷的弧度。
前世是因為她決策錯誤,讓他在戰場被人伏擊,夢裡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總是會在午夜清晰提醒她自己錯了。
她還能再犯這樣一次錯誤嗎?
趙鈺染握刀的手一緊,沒有回頭:“天瑞,我父皇就拜托你們了。你們的任務,不在宮門,隻在乾清宮!”
至於宋銘錚,她會救!
“殿下!!”
穀天瑞還想再說什麼,可她已經喊來一隊禁衛,飛快下了台階。
一名錦衣衛此時把林醫正背了過來,他隻能跟著先去看帝王情況。
此時,王廣清卻不在圍攻皇城的隊列裡,而是在陳閣老家裡,欣賞著對方惶恐的樣子。
“……閣老此次幫了大忙,等事成,我必定不會叫陳家好穆王吃虧。陛下已經中了毒,即便太子在宮裡,等我們破了宮門,他也無力回天!”
陳閣老額頭冒有細密的汗,心裡一直不怎麼踏實,“將軍嚴重,隻是舉手之勞。”
王廣清聞言哈哈哈大笑。
太子估計怎麼也想不到連遠去封地的穆王讓陳家也助了一臂之力,什麼聲東擊西,這本來就是他們才真正的打算。
不是陳家和穆王幫了個大忙,他怎麼能夠藏兵在京城!
陳閣老看著王廣清放肆的笑容,乾巴巴的賠笑。
他那外孫真是,到最後還是為他人做嫁衣了,隻希望王廣清為了穩定人心,真能讓他當上首輔……不過,到那個時候王廣清也隻能是這個選擇。
文臣裡,當今首輔絕對不會屈服,能安人心的也隻有他!
陳閣老這般想著,心勉強定了一些。
“好了,陳閣老開始乾你該乾的,這個時候了,我也該去收拾殘局了。”
王廣清笑過後站起來,陳閣老退了一步,目送他離開,讓他心中越發得意。而外頭,興王正好來到,甥舅倆碰麵,都心懷鬼胎一笑往皇城去。
南宮門,宋銘錚領著的一應士兵密密麻麻在被堵在外宮道上,四周是火箭和火油,叛兵就用這樣的方式逼得他們無法突圍。甚至還有人把自己當火引子,直接抱著火油衝向他們,然後點燃要燒一大片。
宋銘錚看著對方的數量,一顆心一沉再沉。
再突圍不了,局勢肯定有變。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肯定中計了,現在更擔心的是宮裡的趙鈺染。
宋銘錚伸手抹了一把臉,聞著刺鼻的燒焦氣味狠狠磨牙,嘴裡仿佛都是血腥味。
他一定要突圍!
他答應過她的,而且前世的事情,他如何能讓再重來一回!
“——殺!”
手中長劍指天,他盯住一處,率先衝了過去。
趙鈺染那頭已經走向宮門,她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