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看著他,問:“我父皇讓你來當說客?是讓我選妃,還是讓你選妃?!”
宋銘錚又苦笑了。
她太聰明了,什麼都還沒有說,就猜到實情。
皇帝自然更聰明。
皇帝沒有明白告訴他,讓他自己也必須成親,可勸太子何嘗不就是讓他勸自己。皇帝隻是給他留情麵,給彼此都留了情麵。
他的輩分論真了,是她的皇叔。
所以皇帝才給他留了這個麵子。
不管她何時大婚,他都必定會要在她前頭。
不然皇帝不會放心,到時對她就是個麻煩。
他沉默地扯了扯嘴角,趙鈺染知道自己說中了,神色一冷,漠然坐回椅子裡。
宋銘錚又沉默片刻後說:“其實是我連累了你,不是太過貪戀,怎麼會被察覺,讓人遐想。”
他沉淪了,衝動得忘記自己的靠近會帶來更多猜疑。
他以為的男子身份其實不是什麼保護罩,而是催化她暴露身份的利劍。
宋銘錚悔,趙鈺染坐著,忽地冷冷一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她知道兩人間不可能那麼順利。
沒有今日,也會有來日。
如今隻是父皇和些許有心人覺得兩人親近,日後呢?隻要宋銘錚一日在她身邊,日後的風言風語隻會更多。
“肅皇叔,你不便久留,走吧。往後,沒有必要,我們也不必見麵了。”
特彆是在她還沒有揪出是誰在搗鬼的情況下。
王家倒了,陳閣老也倒了,朝野中已經沒有她的敵手。那唯一的,就是那個在她父皇心頭上紮了一根針的齊王!
她的親叔父的後人!
想至此,斯文了多年的人驟然抬腳就踹向椅子,一腳還不夠,伸手把桌案上的一應擺件都給呼啦啦地掃到了地上。
大殿裡傳出各種物件摔落在地上的聲響,宋銘錚也極少見到她這樣發怒。前世即便她在氣自己,也不過是砸了一隻筆。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耳,宋銘錚臉色終於變了變,站起身想去拉她,被她察覺猛一下就給推開。
“讓你走!”
她雙眼通紅,裡麵都是血絲。
怎麼就那麼難。
她悔悟了,她知道自己前世錯了,可再來一次也隻有滿是荊棘的一條路。
是她的報應!
她再也不能夠拖累他。
她明白的,隻要被她父皇真的猜忌,宋銘錚就是第二個王廣清!
“染染…你冷靜一下,或許有彆的辦法。”
“宋銘錚,你聽不懂是嗎?你不走,是要我們一起死才高興?要不,我就賠你一條命如何?!”
她微微喘息著,眼神冷漠極了。
宋銘錚在她不冷靜中閉了閉眼。她說賠他一條命,到這個時候了,她倒是又鑽牛角尖,她肯定還以為前世他死了。
宋銘錚靜靜站了會,終於轉身離開。
趙鈺染站在一片狼藉中,眼角發熱。她嗤笑一聲,抬腳踩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父皇那裡很快就會知道她跟宋銘錚大鬨了吧,知道了最好。
她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抬手用袖子遮住眼角,再也忍不住落下眼淚。
很快,她又胡亂的用袖子擦掉。
她不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的!
她知道自己愛他,那這一世就換她給他保駕護航!
“成喜!去請首輔過來!”她翻坐起身,聲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