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入迷 今嫿 11991 字 8個月前

紐約,早晨的陽光很盛,從寬敞客廳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剛好籠著喻家梵的發頂,烏黑的短發軟趴趴在額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筆記本屏幕上看古裝劇。

上麵播放的,正是顧青霧主演的《平樂傳》

當看到顧青霧一身藍色宮廷裝跳下城牆時,喻家梵跟著緊張呼吸,都不會結巴了,急到冒汗:“小嬸嬸掉下去了!”

旁邊,一隻溫柔的手掌伸來拍了拍他腦門,隨即嗓音低緩道:“你看,又被救起來了。”

喻家梵每天都在看《平樂傳》,沒有上百遍,也看了九十幾遍了,小腦袋瓜就那點容量,記不住宮鬥複雜的劇情,而賀睢沉最近的哄娃日常就是給他看這個。

“二叔——”他小拇指撓著頭發,聲音軟的很:“梵梵想喝,喝牛奶。”

賀睢沉起身去給他倒了杯熱牛奶,又拿了兩個清水雞蛋。用盤子裝好,放了張擦手的白色手帕在旁邊,遞給了喻家梵。

他窩在沙發的地毯上看電視劇,旁邊是有自己專屬的小餐桌,放著童話書和玩具,因為患有自閉症的緣故,日常活動範圍也隻是圍著爸爸和二叔兩個大男人,不願意接納旁人。

賀睢沉安撫好小家夥,沉靜注視著他低頭咬了一口雞蛋,又鼓著肉乎乎的臉蛋,認真地看起播放中的屏幕。

直到褲袋裡的手機震動,他低頭看了眼,起身走到陽台外去接。

電話那頭,是嚴述彙報的嗓音傳來:“賀總,顧小姐下部劇定了,張導那邊說,有一位朋友也想那點錢投資這部劇,看您這邊能不能給個名額?”

自從四五月份顧青霧從紐約回國,她接觸到的所有頂級商務代言,多少跟賀睢沉這邊都有點關係,那些名導給她遞劇本,一是看中顧青霧現在的知名度,二是顧青霧定下哪部劇,就會有神秘人花大價錢投資。

找顧青霧演戲,就不缺投資款。

這已經是導演行業內默認的潛規則了。

嚴述覺得賀總這招保駕護航的操作也沒誰了,偏偏還低調,搞個神秘人的身份,讓人想扒底細,都扒不出是哪路的神仙。

意料之內,賀睢沉沒有同意讓第二人也投資進來。

他話語權很大,投資的唯一要求也簡單,一切按照顧青霧那邊的意思照辦,不得擅自刪減女主的戲份,去捧配角關係戶,以及魔改劇情,故意為了熱度引導粉絲惡意炒作。

掛了電話後。

賀睢沉從褲袋裡摸出煙盒,骨節清晰分明,動作熟練地點了根,夾在兩指之間,站在陽台上抽了會,白色的煙霧很快消散在陽光底下。

他聽到一陣高跟鞋的細碎腳步聲,側目,透過玻璃看到公寓的門口處,喻思情被保鏢請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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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思情今日化了個淡妝,一身素白的長裙,麵料服帖,襯得她身材纖瘦窈窕。模樣是少見的清麗,絲毫看不出職場上女強人的影子。

她被保鏢引進了書房,時隔七個多月,終於見到了賀雲漸。

書房的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喻思情站在原地,與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靜靜對視著,他醒來到休養至今,還是很削瘦,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休閒長褲,旁邊玻璃窗的陽光將那臉部輪廓照映得非常明晰,像是不可侵犯的雕像般。

老天爺還是善待賀雲漸的,昏迷這些年裡,他的變化實際上沒那麼大,從骨子裡流淌出的氣質,溫淡中透著上位者的內斂矜貴感,與當年初見時是像極了。

可惜,喻思情從他眼中尋不出一絲自己的影子。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許是她恍惚了幾秒罷了,緊接著賀雲漸視線在她身上暫短的停留一瞬,開口禮貌請她坐。

無論以前多恩愛纏綿,如今已經是比陌生人還要生疏兩分。

這七個月的時光,讓喻思情選擇去接受了這個事實,她走過去,也將包裡的一疊文件資料擺在茶幾上,長翹細密的睫毛低垂,輕聲說:“我承諾過你姑姑,會把這些還給你。”

當年她難產生下喻家梵,身邊無依無靠,是賀睢沉替兄長彌補孤兒寡母,做主將賀雲漸名下的財產都轉移到她名下。

而喻思情沒有想過要這些,她知道,在整個賀家除了賀睢沉外,所有人都輕視她,甚至暗指她是個克夫克子的禍害。

喻思情一笑而過,望著如今對自己陌生的賀雲漸,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賀雲漸沉默片刻,眼神沒有掃向那些股權書,而是望著她那張白淨的清水臉:“聽睢沉提過……你為我難產生下一個兒子,也等了我七年。”

“談不上等……”喻思情話頓,很理智告訴他:“這些年,我一心為了事業奮鬥,從福利院的窮苦出身到如今擁有上億資產,隻是沒有遇上比當初那個你更愛我的男人。”

年少時經曆過太驚豔的男人,喻思情無法在找個凡夫俗子過一生。

她不願意承認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對於現在失憶的賀雲漸來說,他承受不起她那個等字。

“能跟我說說,你,我之間的事麼?”

賀雲漸在見喻思情之前,從賀家了解過不一樣的版本,他態度不明,更想給喻思情一次開口的機會,親耳聽這個傳說中被他深愛入骨的女人是怎麼說的。

令人意外的是,喻思情沒有借此機會傾訴這些年的傷痛,彎唇笑了笑:“賀雲漸,請原諒我的自私,那些回憶都是我一個人的了,我不想跟你分享。”

賀雲漸眼底幾許訝異過後,喉嚨重重低咳了聲,他從褲袋掏出黑色手帕捂著嘴,在顏色襯托下臉色幾乎是蒼白的,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溫淡又清亮,很快恢複氣息說:

“你可以不聽我姑姑的話,這些股權,即便是你收下,我也不會找你要回。”

他醒來隻記得兄弟情,麵對眼前這個理智冷靜又很有親和力的女人,內心平靜如水,沒有半點感覺。

賀雲漸記不起自己是怎麼愛上喻思情,能為她豁出命。

七八年的時光徹底磨光了兩人當初刻苦銘心的愛情,再也不會寧死也在一起。喻思情眼眶忽然有些灼熱起來,卻在笑,笑著說:“我不要你的補償,這段愛情是你情我願的……賀雲漸,我已經從賀氏分公司離職了,股權財產都歸還與你,以後我再也不……”等你了。

她不等了。

情願一無所有的轉身離開,也不要畫地為牢困在原地了。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回憶中那個深愛著的賀雲漸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賀家的金錢名利地位,她死死抓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

書房的門被打開。

喻思情踩著高跟鞋腳步極輕走出來,她抬眼,看向蜷坐在沙發那邊乖巧喝牛奶的兒子。

喻家梵不太會認媽媽,在他眼裡,護士和路過的阿姨都跟媽媽這個角色一樣,隻是女性,在他單純天真的世界裡,是不重要的。

她很容易被喻家梵忽略,甚至是方才進來時,都沒引起兒子看一眼。

喻思情在原地停頓會,才慢慢地走到沙發處,蹲下,儘量跟他是平視的角度。

筆記本屏幕上播放的劇演完了,喻家梵抬起腦袋,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人時,大眼睛裡露著點兒茫然,直到喻思情對他笑:“我是媽媽。”

我是媽媽。

這幾個字,讓喻家梵漸漸對她形象有了模糊認知,點點頭,慢吞吞說:“媽媽好。”

二叔教育過他,遇見媽媽,是要講禮貌的。

喻思情知道他是忘記了跟自己住過一段時間,可能她等會除了這扇門,孩子轉眼又能忘記她。胸口的苦悶情緒隻有自己能懂,笑容似乎成了習慣偽裝情緒的麵具,沒有變過:“梵梵,喜歡跟爸爸一起生活嗎?”

喻家梵嫩嫩的小臉有點紅,不好意思說自己喜歡。

喻思情抬起手,微涼的手指撫摸著他臉蛋,越發的柔和說:“媽媽以後不能每個月都來看梵梵了……”

喻家梵歪著腦袋盯著她看了許久,小手突然握住她指尖,隨即,又去觸碰她的眼睫毛:“媽媽……不要哭。”

喻思情那雙親和力的眼睛壓抑著情緒,明明沒有落一滴淚,但是孩子卻不停地幫她擦眼淚,口中念念有詞:“媽媽不哭。”

“媽媽……沒有哭。”喻思情聲音幾乎哽咽,仿佛痛哭了一場。

她再也忍不住,隻能狼狽地站起身,回避孩子純真的眼神,高跟鞋往後退,一步兩步的,幾乎踩不到地上般,胃裡陣陣酸痛,疼痛感讓她整個人接近麻木地轉身離開。

喻思情跌跌撞撞的走到電梯前,臉色蒼白的無血色,要跌倒前,從背後,一隻修長的手攙扶了她,轉瞬間又移開,眼睫顫著輕抬,看到賀睢沉站在她旁邊,語氣平靜:“我送你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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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紐約市中心的路況很順利,一點也不堵車,似乎是老天爺特意恩賜她能準時抵達機場。

賀睢沉親自開車送她一程,喻思情心知這算是念在多年情分上了,她坐在副駕,靜靜地透過車窗玻璃看著街邊視線的景色,是恍惚著的,直到聽見自己聲音在說:“抱歉,我把股權還給你大哥了。”

她這樣做,無疑是助長了賀語柳的氣焰,讓賀睢沉深陷困局之中。

喻思情如今什麼都做不了,還白白忍受了大半年被人指桑罵槐霸占賀雲漸的財產,當所有人以為她是衝著錢財去的時候,又做出來了一個讓人感到震驚的舉動。

用價值連城的股權,隻換取了和賀雲漸見上一麵。

賀睢沉將車開的很穩,沒有怪她的意思,語調平平淡淡道:“無論你願不願意歸還股權,我和大哥都尊重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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