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霧躺久了有些不舒服,慢慢坐起身,沒癱沒病的,見賀睢沉一走她就忍不住想下地,去倒杯茶給喻思情。
接過白瓷茶杯時,喻思情那雙親和力的眼眸微眯起,上下細細打量了她全身一遍。
顧青霧收回白皙的手指,潛意識覺得奇怪,去摸自己的臉頰:“我氣色很不好?”
喻思情似乎欲言又止,看了眼趴在貴妃榻沿的孩子,聲音輕了下去:“你這幅樣子……倒是像我當年懷孕的時候。”
顧青霧笑容還沒來得及揚起,臉蛋的表情有些愣怔。
活生生被這句話,給衝擊得一時間腦海都有點混亂,什麼叫像她懷孕的時候?
喻思情手指握著茶杯,語速緩慢輕柔溢出唇齒間,字字都很容易解讀:“我懷上梵梵那會,整個人暴瘦了二十斤,直接導致身體被掏空了一樣,嚴重的營養不良……吃什麼都想吐,隻能勉強灌點湯湯水水下去……”
“青霧,你是不是整日提不起勁,談不上瞌睡,卻沒力氣,連聞到煙味都要犯惡心。”
顧青霧好久沒回話,抬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小腹,完全是茫然了。
她才剛剛從醫院檢查完身體,那份報告還在賀睢沉西裝褲袋裡沒焐熱,這會兒說可能懷孕。完全是沒反應過來,半天都不知該說點什麼。
喻思情也在沉默,卻是因為提起懷喻家梵的事,回憶起了那會暫短卻備受寵愛的時光。
她會懷孕……是賀雲漸當初堅持想要的,他為了她,跟整個家族做鬥爭,那時她太天真,想著為他生下個孩子,來證明自己的愛。
賀雲漸說過,這輩子想要三個女兒,他有弟弟,以後可以扶持弟弟的兒子繼承家業。
所以第一胎最好是個小姑娘,過兩年,想再讓她生一個,最好七年內能生完。
結果喻思情剛懷孕時,就被肚子裡的小家夥折騰掉了半條命,整日吃不好睡不好,時常深夜驚醒時分,都能看見賀雲漸守在旁邊,一遍遍親吻著她的手心,磁性溫潤的聲線帶著深深自責。
他說,思情啊……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們就不生了。
他還說,賀家的孩子都怪會折騰人,當年母親生他和弟弟時,每一胎都疼上了三天三夜。
男人親口說的每個字,時隔十年之久,到如今都曆曆在目。
喻思情腦海中回憶起這些,甚至都有點恍惚了,時間過去的真是太久,要不是喻家梵活蹦亂跳在麵前,她都有種十月懷胎的記憶,是不是一場夢?
回過神來後,幾乎是與顧青霧同時開口:
“保險起見……你讓睢沉找個中醫來看看吧。”
“能不能先彆告訴他……”
兩人的想法背道而馳,顧青霧茫然地低頭,想的說,她現在身材纖瘦,腰細腿也細的,除了很累倦外,絲毫看不出是有懷孕的現象。
怕讓賀睢沉知道了,大半夜的鬨得整個老宅的人勞師動眾。
萬一是個假懷孕,會很尷尬。
而喻思情沉默幾秒,選擇尊重她的意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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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人都散了後,室內重新恢複一片安靜。
顧青霧側躺在貴妃榻上,濃翹的眼睫半掩,視線沒有聚焦地盯著一處,過去十來分鐘,緊閉的房門被推開,是賀睢沉原路折回來了,還給她泡了杯紅糖蜜棗茶喝。
顧青霧看到他,心底那股焦急感覺緩解很多,低頭抿了口,又抬起眼睫看他:“哥哥。”
“哪裡不舒服嗎?”
賀睢沉眸色凝視著她巴掌大的臉蛋,用長指去觸碰,見溫度還好,繼續哄著她多喝兩口。
等顧青霧喝完,才將照明的燈光換成夜燈,強勁的手臂抱著人躺回床上。
她將腦袋往男人胸膛偎前靠,柔軟得像是沒什麼重量,垂落的黑色長發絲絲縷縷披散開,纏著手臂,呼吸半響後,輕聲說:“你覺得安全期……性生活的話,有幾層可能性懷孕?”
賀睢沉原本抱著她入睡,防不勝防被這一句話給整清醒,在半暗夜色裡,直直盯著她,溢出薄唇的嗓音跟添了難以控製的激動情緒:“青霧。”
顧青霧手心捂著他的嘴,心情複雜到都歎不出氣:“彆說話,讓我先安靜睡一覺吧。”
她得安靜地睡一覺,醒醒腦,才好去證明這點。
賀睢沉許久沒聲音,見她眉眼間倦意濃,保持著抱她的姿勢就沒變過,時間緩慢流淌過去,今晚像是格外漫長一樣。
顧青霧呼吸從低淺無聲,到一下子重重的喘息幾下。
她從記不清的夢境中迷迷糊糊轉醒,睜開眼發現賀睢沉低頭專注地,看著她睡覺。
窗外天色露白,不知不覺已經亮起了。
而他俊美的臉龐神情看似淡定,光線沿著他流暢精致的輪廓襯著,除了熬夜時,眼角不可避免會布滿血絲外,似乎都在克製住起伏不定的情緒。
顧青霧不由地伸出手,白嫩的指尖去碰他的下顎,一夜未刮的胡茬都會微微紮手了:“哥……你沒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