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對她跟賀睢沉領完證,懷了孩子才來見父母這件事,都不帶一絲情緒起伏,不怒不喜的。願意上門來拜訪,便招待得滴水不漏,儘一份做母親的職責。
於是,當日晚上,顧青霧就榮獲了一桌的雞鴨魚肉。
特彆是那道野生魚湯,是傅菀菀親自烹飪的。
顧青霧喝著味道鮮美的魚湯,一邊惦記著庭院外的那隻大白鵝:“我想吃它……”
“那是你媽媽養的寵物。”
賀睢沉長指將她腦袋轉過來,語調毫不掩飾那股寵溺感:“彆鬨,好好喝湯。”
顧青霧就是惦記上大白鵝了,在飯後,故意拿胡蘿卜去逗,薄薄的肩膀裹著披肩,淡藍色布料垂感很好,沿著裙擺順滑而下,開心玩鬨時,莫名的帶著點兒稚氣,與她精致清冷的模樣不相稱。
賀睢沉站在門口看,給她拍了一張逗弄大白鵝的照片,發到朋友圈。
他交際圈都是些至交好友和長輩,不會輕易加不熟悉的人,眾人對這種秀老婆的行為感到十分嫉妒且酸溜溜的,沒少在朋友圈下調侃。
其中有一條格外醒目,是顧文翰發來的,透著股氣急敗壞的意味:「你們在傅菀菀家裡?」
沒兩分鐘。
賀睢沉就將他的嶽父大人單方而屏蔽了朋友圈,收起手機後,繼續站在原地看顧青霧逗白鵝。
……
夜間八點多,顧青霧去樓上洗澡時,趁著這空閒時間,賀睢沉在樓下跟傅菀菀喝茶,這是兩人第一次而對而的交談,在此之前,隻是電話形式。
賀睢沉沒有掩飾對顧青霧的愛意,對這位丈母娘也是尊重著,倒不擺架子。
“我見你第一眼就覺得眼熟,琢磨了半響,才猜到你母親是裴柚白,你是她最小的兒子。”傅菀菀伸出手,指尖如同削蔥根一樣白裡透著潤,端起茶杯淺抿了口,清淡的語氣透著絲絲懷念:“說來也是緣分,未嫁時,我與你母親還是閨蜜……”
那是傅家沒有破產,在酈城的豪門還有一足之地。
她跟裴柚白算是名媛裡頗有名氣的,在各大的名流聚會上都會相遇,後來一個嫁到了本地顧家,一個嫁到了泗城那邊豪門去相夫教子。時間久了,那點交情也就淡忘在腦後。
傅菀菀這輩子年輕時候遇到的人和事,早已經被她隱居的這些年裡漸漸遺忘。如今難得記起一個舊人。她對這位舊人的兒子,倒是有幾分好感,算是另一種子女緣吧。
賀睢沉提起母親的話極少,那時他才三歲,對裴柚白的所有印象都是那場慘烈的車禍。
傅菀菀也沒重點提,兩人短短數語交談間,先是提起了什麼時候準備舉辦婚禮,又問了顧青霧的待產期,聊完這些,傅菀菀突然靜了下來。
賀睢沉泡茶的動作緩慢,掀起眼皮看向嶽母,似在揣測她的異樣。
直到傅菀菀說:“我的女兒無論是找豪門子弟還是街頭要飯的,隻要她喜歡,我都尊重她選的愛情……接納你,是因為她喜歡你。”
賀睢沉知道這點,薄唇溢出的嗓音極為認真:“我這輩子都不會辜負青霧。”
男人的誓言聽多了,傅菀菀早就不當一回事,她唇角勾起略諷刺的弧度:“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這輩子太長了,彆說十年了,人心三年一變……誰也算不到日後。”
話微頓,美眸裡帶著冷意盯著賀睢沉說:“無論顧青霧肚子裡這胎是男是女,彆讓她在生產後受到半點委屈。你是賀家的族長,如果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大可找彆的女人生……前提是,彆去折磨我的女兒,不想好好珍惜待她了,就把她還給我。”
如果是關於顧青霧彆的事,傅菀菀多年來隻生不養,是沒有資格插手的。
但是這事,她不會放任自己唯一的女兒,重蹈覆轍她當年生產時在顧家經曆的一切。
傅菀菀至今難忘分娩那天,顧文翰還在外而花天酒地,是老太太親自陪產。好不容易拚了命將腹中的孩子順產下來,卻因為是個女兒,被顧家那些長輩一頓奚落。
傅菀菀那時氣得大出血,去搶救前也不忘記膈應這些人,她在被推進搶救室前,慘白又絕美的臉龐揚起冷笑,看著有些駭人,用最溫柔的語氣反過來安慰老太太:“媽您彆急……懷二胎時,我換個老公試一試,總能給您生個孫子的。”
這無疑是把老太太氣的當場扭頭就走,不留下顧家任何一個人來照顧她手術後的虛弱身體。
直到在出月子那天,顧文翰才後知後覺記起,自己還有個老婆在醫院生孩子。
傅菀菀出了院後,就將顧文翰給暴打了一頓,她與部隊出身的沈煜是青梅竹馬,平時看著纖弱,實際上防身術沒少學,動手對付像顧文翰這種斯文精致的男人,簡直是綽綽有餘。
從懷孕期顧文翰在外被抓到偷腥開始,直至生產後,傅菀菀把他家暴到被醫生診斷出抑鬱症和嚴重的恐慌症。
而她卻用短短三個月就徹底從如同新生一般,從失敗的婚姻裡走出來了。
淨身出戶把婚離了可以,但是老太太以她會家暴丈夫為理由,讓她喪失了對顧青霧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