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你真的要跟我分這麼清楚嗎?”
他問出這句話時,就靠近半寸。
江點螢像喪失了行動能力的提線木偶,背部抵著書架,隻能看著他幾乎貼近了自己臉頰,低聲問:“我想對你好,可是你什麼都不缺……好像從一開始,我就給不了你什麼。”
這話有些自嘲的意思,聽得讓人心頭酸軟。
江點螢明明已經把對他的情感忘諸腦後,如今區區幾句話的功夫,又有死灰複燃的跡象。
她克製著被勾起的情緒,眼睫毛低垂,不願意去看程殊的眼神說:“一碼歸一碼,我父親經常被騙買到贗品,總不能回回都讓你出冤枉錢吧?”
程殊是何等心思細膩敏感之人,瞬間就捕捉到了她話裡隱含的另一層意思。
不能讓他回回出冤枉錢,等於是默許他去討好老爺子。
他手掌握著江點螢的食指沒放,語速很慢,咬字極為溫柔:“隻要你願意給我一次表現機會,就算花儘全身家當,也值得。”
江點螢忍不住去看他,呼吸一滯,好半響才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
“以前都是我主動……你在感情上永遠都是理智冷靜,還有點古板。”
“點點,我不想永遠失去你。”程殊情緒在波動的緣故,薄唇溢出的嗓音有些微微泛啞:“你喜歡什麼樣的,我都願意付出改變。”
原來被人喜歡,是這樣的嗎?
江點螢眼睛露出茫然,心也亂的厲害。
直到程殊極為認真地,跟她攤開兩人之間的死結,語調壓得極低:“我經曆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在愛情這條路上曲折了太多年,當再遇到一個特彆喜歡的女孩時,就像是渴了很久的亡命之徒,想牢牢抓住,又怕是個陷阱。”
他剛開始是從心底認定了,江點螢這樣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不適合自己。後來在一起,依舊是主觀的以為她那三分熱度的性格,等玩膩了這段感情,就會把他拋棄了。
後來,程殊意識到愛上江點螢時,為時已晚。
但是他骨子裡認準了一段感情就不會輕易放手,而自知配不上江點螢,所以在她企圖要接觸新的感情時,並沒有故意去破壞。
這兩年多來,程殊扮演的角色,就像個毫無怨言等她在外玩夠回家的丈夫。
江點螢選擇誰,是她的權利。
而他選擇在原地等待,也是他唯一的堅持。
程殊話頓許久,語氣添了自嘲的情緒在裡麵,連清雋臉龐的笑容都是苦澀:“分開後,我夜夜都在想,如果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你想要的那些熱烈愛意、鮮衣怒馬時的衝動,連我世界裡的所有一切都可以送到你手上。我會陪你愛的痛快,在你想要生寶寶的年紀,跟你步入婚姻的禮堂,從年輕時到老,都一起攜手度過每一天時光……”
江點螢也想過這種可能性,可惜相遇時程殊已經被婚姻折磨得遍體鱗傷,他太依賴理智的推算,已經不信感覺了,更不信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與他完全契合的女人。
“點點,我非常遺憾不能先愛上你。”程殊眼底有潮意,這句話,早在兩年前就想跟她說:“早點遇上你,我就不會去愛彆的女人,隻有你。”
江點螢的心臟被牽動著,隱隱有點疼,險些落下淚來,隻能狼狽的低下頭。
程殊溫柔的手伸過來,覆在她的額頭上,沿著摸索到了眼角處,擦去那微熱的淚花。江點螢整個人都像個小太陽一樣,她的愛是轟轟烈烈的,連眼淚都是熱的。
“不要哭……點點。”程殊手臂將她抱住,溫潤的嗓音沙啞說出這幾個字,頓了幾許,幾乎是貼著她的額頭說:“對不起,我愛你。”
江點螢花了半天才緩過這股酸澀難忍的情緒,手指揪緊他襯衫時,不經意間往下扯,而程殊脖線下方,那個貼著修長鎖骨的姻緣符清晰地映入她朦朧的視野。
胸口處的心臟又被硬生生揪了起來,這個姻緣符是她當年特意跑去寺廟求的,聽說很靈驗,隻要兩人放在身上,就會永遠如膠似漆的好一輩子。
那時她被感情衝昏了頭,鬨著要程殊放身上,還為此冷戰了小半個月。
屬於江點螢的那個姻緣符已經不知被丟棄到哪裡去了,她沒想到過去這麼久,程殊將姻緣符係了一根紅線,給戴在了胸膛前。
“點點?”
江點螢幾秒之內回過神,指尖逐漸鬆開男人的襯衫,又望著他深情的眼神,最終將臉小心地貼過去,輕吻他抿緊的嘴角,聲音極輕地說:“把鑲金玲瓏瓷拍賣的錢收下,我跟你回家。”
程殊眼底狂喜,手掌握住她纖長的手臂,一時間似乎變得不善言辭了,薄唇低啞出幾個音調:“點點……我,我。”
“這次你必須陪我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要完全符合我心目中對愛情的幻想,就以一年為期限,要是還不成,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誰也彆惦記著誰。”
江點螢抬頭看程殊臉龐的神情,說實在的,看得真叫人心軟又酸澀難當,可是太輕易答應他又不甘心,最終這樣百感交集的情緒都化為一句:“真是白白便宜你了。”
她用最凶的語氣,說是最軟的話。
程殊胸膛連著心臟都是熱的,抱緊她的手臂逐漸用力,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帶著燙燙的,溫暖的觸感:“謝謝你,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失望。”
有什麼好謝的,江點螢忍住了想吐槽的欲望,心想這個性格古板的老男人是自己選的,隻能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