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蘭和秦三月在一旁聽著這來回八局言語,有些發懵,聽不太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呂永望閱曆豐厚一些,也隻是猜測到許秀是有意在試探葉撫什麼,他隻是覺得葉撫四局回應回應得相當妙,每次都避開了許秀言語之中的鋒芒,同時又驚歎於摯友陳至這位妻子,當真是不一般啊,難怪能憑一人之力撐起這麼個陳府。念此,他歎息於陳至那個兒子,瞧著便覺得是個草包。
許秀又是一番言語,切切地照顧到場上每一個人,足以見她說話的水平。
之後,她便進入正題,對著呂永望說:“呂老能這番前來,老朽已是感激不儘,但恕老朽無禮了,不願收下陳至之遺。”
呂永望頓時收起了先前的舒緩表情,冷聲說:“莫非陳夫人也要學你兒子。”他將“陳夫人”三字咬得很重,旨在提醒許秀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許秀作為一家之主,能夠和善對待任何客人,也會以威嚴相待。她語氣寡淡地說:“陳至離開陳府之際,便已不是陳府之人,我也已經將他從族譜上除名。”
呂永望愣了愣,沒想到許秀做得這麼狠,直接把人從族譜上除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當即大怒,站起來大聲質問:“你為陳至之內,本是守分內之事,何德何能將丈夫之名從其族譜上除去,你這是違背綱常!”
許秀沒有因此而出現什麼情緒上的波動,撫了撫手說:“陳老莫要作氣,身體要緊。”
呂永望冷哼一聲說:“這番行徑,讓人如何不氣。”
許秀淡淡地瞥了一眼呂永望說:“這麼看來,陳至在呂老眼裡是個很好的人。”
“陳至為人友善,好學問之事,待鄰裡熱心大方,待友人如賓而至,待學生禮樂相教,這樣不好,還有什麼是好!”呂永望說起陳至的好時,十分確信。
許秀笑著說:“呂老所言極是,老朽也是這般看待的。”轉而,她問:“呂老可知陳至他待親如何?”
“你們未待他有何,我豈能知道。”呂永望說。
許秀嗬嗬一笑,然後看著葉撫說:“先生先前應該有看見那個智殘之人吧。”
葉撫知道她再說剛才出現在院子的那人,便點頭。
許秀麵帶笑意,看不出悲傷幾何,愉快幾何,緩聲說:“那人,是家中長子陳正卿。”
這個結果在預料之內,葉撫並沒有多大表現,倒是呂永望聽此投來好奇之色。
許秀接著說問:“可容老朽好好說說?”
葉撫點頭說:“陳老夫人且隨意。”
許秀又看了看呂永望,後者冷哼一聲說:“你說。”
許秀呼出口氣,又長吸一口氣,眼中儘顯滄桑過往,“正卿其實是個好孩子,生來便聰慧無比,兩歲認千字,三歲誦千詩,其後算術、雅言、學論、子曰、理學樣樣精通,是城裡人人皆知的神通。且自小來便很懂事,待人和善,尊老愛幼,孝順長輩,謙遜恭讓。在他身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即便是府中儒家門客都稱讚不已,斷言以後定然是詩書之道的大家。那個時候,我便有將他送至都城學府的意願。這麼有天賦的好孩子,總不能一直呆在洛雲城對吧。”說起這些來,她難得有些許老人的慈祥。
葉撫知道這些都是鋪墊,陳正卿為什麼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才是重點。
“但是”
她突然目露恨意,“誰都沒想到,正卿他那最愛最願聽其話的爹爹陳至,卻是將他變成如今這番模樣的罪魁禍首!”
此言一出,場上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