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你們得小心了,看著點路啊。”葉撫笑著說。
秦三月神色一正,警惕起來。
一旁的胡蘭聽著,便問:“先生,這山是不是有古怪啊?”一對眼睛裡反射著提燈的光,滿滿的好奇擺在裡麵。
葉撫敲了敲她額頭,“你腦子裡才有古怪吧。可長點心吧,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可不會幫你。”
胡蘭哼唧一聲,“我可不需要先生幫。”
“那你走前麵。”葉撫眯著眼說。
胡蘭挺胸抬頭,將大劍仙取下來握在右手裡,撅著嘴說:“走前麵就走前麵,誰怕啊。”
說著,她從葉撫手裡拿過提燈握在左手上,大步越到葉撫前麵去。
葉撫不再說話,秦三月也安安靜靜,一時之間山林間的氣氛變得幽沉起來,隻有腳踩在腐爛的樹葉堆裡,踩斷樹枝所發出的聲音。明明是臨近六月的夏日了,山林之間卻沒有任何蟲鳴鳥叫,格外幽靜,說是陰森死靜也不過分。
山林的樹冠之間縈繞著一層霧氣,使得投下來的月光顯得格外慘淡,依稀望去,隔著些許天光,見那簇生的灌木雜草如隱藏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的張牙舞爪之物。一棵棵奇形怪狀的樹木扭曲了枝乾,立在近處和遠處,也如同遊蕩在霧氣之間的鬼魅。
簇生擁擠的陰影伴隨著散發著腐爛味道的瘴氣縈繞在各處,一陣風吹過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涼意,隻是帶來了更加無端的燥熱與死寂。整段時間裡,萬籟俱靜。越往深處,便是越來越稀薄的月光,霧氣從朽爛落葉中蒸騰而起,仿佛失散的幽魅般枯乾又虛弱。
胡蘭手持提燈和大劍仙走在最前麵,起初的她期待著“危險”的到來,期待著不一樣的“驚喜”,但是越來越沉重壓抑的氛圍消磨掉了她的耐心,漸漸地不耐煩,這份不耐煩加上燥熱,開始不斷發酵。直到一到陰影忽然從前麵那棵樹上閃爍而過,她心裡一動,便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當即抽劍而上,丹田之內靈氣翻動,順著經脈彙聚在大劍仙上。大劍仙揮動之間,陣陣破空聲擊穿山林的幽靜與壓抑,刺透縈繞的霧氣。
劍在手上,隨心便斬。
一劍斬出,卻沒有感覺到任何實際的東西。
落空了。
胡蘭並沒有放鬆心情,靈氣附著在眼中,環視四周,要去尋那閃爍的陰影。但是一番尋找後,所見依舊是死寂的山林。
她無奈歎息一聲,隻當是自己提心吊膽把影子誤以為是其他東西了。
然後下一刻她便發現,怎麼……怎麼先生他們都沒有對自己剛才這番行為發表意見?這不合常理啊。
她疑惑地抬頭往後看去,看到的卻依舊是死寂的山林,哪裡有什麼先生和姐姐,他們已消失不見蹤影。
陡然之間,她發現這裡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
“三更半夜,小心火燭”
更夫的打更聲響起在大街小巷裡。
許秀已經十年沒有做夢了,今晚卻突然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陳正卿,夢見他從小到長到大,到遇到苦行僧,到十五年後醒來,到決心出家的全部。
雖然是夢,卻讓她感覺無比真實,真實到她幾乎要以為這便是現實。
在夢裡,她看到了童年時代陳正卿擺在臉上的鬱結,看到了他一次又一次挑燈夜燭光時哭出了聲。她恍然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
她也看到了陳至對陳正卿無微不至的照顧,看到了他想方設法地要去逗陳正卿開心。
她想,或許陳至並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