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白衣(2 / 2)

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12165 字 5個月前

李命望著陳經年離去的背影,心中喟歎,“這世間,已經多久沒有過一心讀書的人了。”

以後還會不會有,他不知道。

……

從青邏湖離開後,葉撫沒有回洞府,而是進了主城,化作主城當中的芸芸一員,欣賞起這一座屹立北國已久的城池。

走入人群,成為人群中的一員,去感受他們,去體驗他們。同他們一般,揮霍靈石,在集市上買著買那,即便他根本就用不著,即便隨手扔進小天地後便使其沉睡,他也不在乎。他隻是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的修仙者,去購買修仙者才會用到的東西,體驗一回這種感覺。那像是在過往的日子裡,隨手便從網絡上買下一些東西,然後買回來堆倉庫。

在靈茶館品一品不同口味的靈茶,聽著小二的介紹,也聽著茶客們或真情實意,或趨炎附勢,或附庸風雅的點評。期間,除了叫茶與結賬,他不多說一句話,隻顧一頭埋進茶碗當中,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品茗人,在心中留有對各種茶葉的點評,優點、缺點。

還在賭莊內用靈石換來小山般的籌碼,將自己化作一個普通的賭徒,參與到其他賭徒的瘋狂當中。清晰地體會一個賭徒的心理,感受那種將結果放在運氣上,全由著客觀因素來決定的心理。

也會尋得一個酒樓,叫一個包間,點上滿桌子的菜,然後一點一點的品嘗。不喜好浪費食物的他,要吃下一桌子二十人份的食物。即便到最後,他還是覺得自己做的飯好吃,也沒有抱怨自己花了靈石做出這般事來。

穿行在各種各樣的街道裡,出現在千奇百怪的店鋪裡。葉撫花著靈石,做一些在彆人看來對他毫無意義的事情。隻有他自己很清楚,這些事情對他很有意義,因為他至始至終認為,自己是百態人生當中的一員,不是什麼超乎平凡的、不近煙火的、遺世獨立的仙人。他需要這些事情來慰藉一顆作為百態當中一員的心。

每換一個地方,他都會去做這些事,一個人去做,不同他人提起。於他而言,這是一種享受。隻有享受過孤獨的人,才更容易與人相處。這跟被孤獨折磨不同,這是一種享受。

這般投入的沉浸在一個普通修仙者的角色裡後,很快就迎來了一天的日暮。

迷蒙天上的迷蒙陽光在極西的遠方彙聚成霞。葉撫坐在一間靈茶館裡,品著最後一杯茶。館裡客人已經走光了,即便這座城池裡大多數人都是修仙著,他們也更樂意在晚上的時候入定修煉,即便再次醒來時不是白天。

老板是個好老板,沒有催促葉撫離開,一個人在櫃台那裡擦拭著珍藏的茶具。

某一刻,葉撫朝天上望了望。在那裡,一隻朝天商行的長羽飛從雲層裡鑽出來,緩緩落進百家城。就落在茶館不遠處的地方。事實上,這間茶館便是朝天商行在百家城的基地旁邊,而從基地出來後,這裡是必經之地。

葉撫麵上帶著些許笑意,叫道:“結賬。”

小二聞聲走過來同葉撫算清了靈石。

葉撫起身朝著門外走去,經過櫃台的時候,他輕聲對老板說:“茶具若是失去了裝茶的功能,再好也隻是瓷器。”

說完,他便出去了。

老板看了一眼葉撫的背影,有些疑惑。

……

長羽飛停靠在朝天商行後麵的關口,垂首,屈膝,臥在地上。

車夫將小廂房的門打開,對著裡麵的人說:“兩位客人,百家城到了。”

“終於到了。”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是啊。”綿長柔和的聲音附和。

“應該已經算快的了,畢竟走的是低航道。”

“那位王可太鬨騰了。這次洛神宮也免不了被責難。”

“都到北國了,你如何打算的?”

“先回洛神宮去吧,畢竟同你走來是沒有上報的。”

“也是,畢竟回本家了。”

“我不在這段時間,不要太想念我呀,嘻嘻。”

“不會。”

“……你可真是心直口快。算了,就在這兒分開吧,我待會兒再從這裡直接到洛神宮去,畢竟還是有些遠。過些時候,我再來找你。”

“嗯。”

“對了”

“什麼?”

“離井不停遠點。”

“嗯?為什麼?”

“哎呀,不好跟你說,反正,離他遠點就是了!”

“……”

“還有,若是在這百家城有人欺負你,隻管告訴我,到時候我帶上宮裡的人過來幫你撐場子!”

“……應該不會。”

“還有!”

“什麼?”

“可不能跟師妹重聚了,就忘了我啊!不能的啊!我會走火入魔的!”

“……不至於如此。”

“那我走啦!”

“嗯。”

兩人便這麼“乾乾脆脆”的分開了。

……

白衣還是那個白衣,隻不過腰間掛上了一塊小木牌;

樣貌還是那副樣貌,隻不過頭發變成了短頭發,剛好夠到肩頭,露出些不曾細致修建的零碎之意。

按理來說,這樣的行頭應當背著一把劍,或腰縛一把刀才顯得完整,不然但一身白衣總覺得缺了些什麼。但是在她身上,便隻有這樣一身白看來反而讓人覺得徒增其他是多餘。看著她從身旁經過,便不經意地去想,若她是長發及腰的,應當是更加好看的,但短發又更有氣勢。

修仙的人,這座城裡的人不乏穿得一身白的人,但總不至於人人都合適,身材、樣貌、氣質都有個講究。而她,恰恰把這三樣都占了,穿來一身白衣後,讓人瞧著好看,但卻並不舒心。倒不是她長得凶神惡煞,而是她身上隱隱約約流淌著一種非常暴戾的氣息,細致感受來後,會覺得有些猙獰,有一種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違和感。

見過世麵懂得多的人見著她後,腦海裡不禁浮現起一個地方落星關。

她是從落星關來的?那個氣息最為駁雜暴戾的地方。

這樣的她,走在路上總是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和議論紛紛。

那些議論她的話,指指點點時帶著的怪異的、下流的、惡俗的目光儘皆被她收在耳朵裡,收在眼裡。眼不見耳不聞便心不煩,但她是眼見了耳聞了心也不煩。她的心裡隻有腳下這條路,要從這條路走到自己暫居的地方,做一番休整後再去想一想以怎樣的方式,在怎樣的時間出現在他們麵前才最為合適。

走著走著……

她漸漸發現,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那些人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她無法直到他們走到哪裡去了,隻能意識到他們不見了。

這種現象很奇怪。但這並沒有妨礙她繼續走下去。她的步伐不停,心裡隻有一條路,便全身走在這條路上。

直到某一刻,忽地一下,大街上所有人都不見了,隻剩下她一個人。

昏沉的月色降下,映照在地上的影子都成了模糊一片,然後她發現自己渾身的靈氣凝滯了。陰惻惻的冷風開始無端地從四麵八方吹來,似乎要去割掉她的肉。堅硬的地麵開始逐漸向泥濘和汙漬轉變,變得黏糊糊、濕漉漉的,充滿了難以進鼻的惡劣味道。漸漸地,又開始響起各種聲音,哀嚎、呻吟、慘叫、嘶吼、呐喊……全部是負麵的情緒。

忽然出現的一切都在阻止著她前進。

她不知道是誰在針對自己,要讓自己難看,亦或者不讓自己到這百家城來,到這神秀湖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既然來了,便要不停下腳步,便要走到頭。

所以,她繼續前進。走過泥濘與沼澤,即便渾身變得肮臟與不堪也沒有停下來;承受著陰風的蝕刻,即便血淋淋一片,也沒有背過身去;即便那些負麵的聲音讓她耳朵發痛,讓她精神嗡鳴,也還沒有彎下腰去躲藏。

一直走……

直到某一刻,風停了,一切開始消失,然後一切又開始出現。像他們的消失一樣,他們又無端地出現。

一切又回到本來的模樣。

她忽然停下步伐,如同受了某種感召一般,轉過身去,便在那人群之中見到一個人朝自己走來。

她開口,有些難得地降了降聲調,“先生,我回來了。”

葉撫笑著說:“用這種方式迎接你,若是胡蘭知道了肯定會說我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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