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四千五百三十二年的心(2 / 2)

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12872 字 8個月前

九重樓淡笑,“你還是那麼心直口快。”

欒瑜兒不覺得心直口快有什麼錯,她說:“第五鳶尾的確是個好孩子,值得我學習,但是我學不來。”

“你也知道她?”

“這兩年,她的名頭傳出來了,不知是不是有心人作祟。”

“唉,連人是什麼都看不清,還來惦記。”

“大概正是因為看不清,所以讓人惦記吧。畢竟局勢不太穩當。”

九重樓揉了揉眉心,低氣地說:“算了算了,這閒檔子事,不管不管。”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九重樓看著外麵的雪,欒瑜兒看著桌子上的心。

過了一會兒,九重樓的聲音響起,“多少年前來著?”

“什麼?”欒瑜兒看向他。

“我撿到你的時候。”

欒瑜兒說:“九百九十八年前。”

九重樓笑道,“你記得真清楚,我這人老了就不行了。”他長呼一口氣,眼神虛妄,“那個時候,也是大雪天,也是神秀湖。”說著,他像是打趣一樣說:“我把你像拔蘿卜一樣從雪地裡拔起來。”

九重樓經常對欒瑜兒講笑話,但欒瑜兒從來不笑,這次也是。她說:“我記得,那個時候你來神秀湖是為了找第五家老祖宗拿你的心的。”

“這你也知道?”九重樓挑眉。

欒瑜兒說:“因為你撿到我的時候,一直在嘀咕,我就聽到了。”

“這樣嗎……嘀咕啊,看來這是個壞習慣。”

“那個時候你連第五立人的麵都沒見到,就回中州了。”

九重樓聽此,不禁抖了抖,“沒辦法,我撿到你的時候,被人一劍削成了重傷,要是還去找第五立人,怕是要被直接打死。養了一千年的傷,才養得差不多。”

欒瑜兒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問:“所以,你這一千年從不出手,是為了養傷?”

九重樓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能花錢的事,乾嘛要出手,何況有傷在身。”

欒瑜兒無言,一千年相處下來,她知道九重樓一直都是這樣,性格不著調,說話總是讓人摸不清倒是是真是假。

“為什麼會有人對你出手?”

九重樓笑道:“為了爭你啊。我把你撿走後,被那個人找到了,要把你帶走,”他眨眨眼,“你知道的,我九重樓的行事風格,到了我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我不願意,除非踏著我的屍體,不然沒人拿得走。”

“所以,那個人為什麼沒有殺你。”

九重樓一愣,臉色幽怨起來,“你倒是直接啊,我還沒說,就已經盼著我死了。”

“既然那人能一劍將你重傷,自然也能一劍將你殺死。”

九重樓虛起眼,語氣低沉起來,眼神裡湧著尖銳的光,“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斬了我一劍後,歎息一聲,對我說‘把她照顧好,我會再來的’。”

“會再來?”欒瑜兒皺起眉,“來過了嗎?”事實上,她對這件事並不看重,畢竟都還不知道是不是九重樓編織出來的故事。在她心裡,九重樓一直是謊話與不著調的代表。這次,她覺得又是逗弄自己的謊話。

“誰知道呢。”九重樓向後側躺,腦袋歪在一邊。

欒瑜兒看著九重樓,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九重樓讓她猜不透了,雖然平時也很少猜透,但是今天格外難。她想了想,轉換話題問:“你的心回來了,神脈融合後,應該可以突破那一層門檻了吧。”

“嗯。”

“下個境界是什麼樣子的?長山先生那種嗎?”

“長山先生是什麼境界我並不知道,但神脈融合後,我以後的生意會好做許多。”

欒瑜兒點頭,“那恭喜大人了。”

九重樓看著那顆心,“是啊,是一件歡喜的事,但……瑜兒啊,”他望向欒瑜兒,“你說,為什麼我高興不起來呢?”

欒瑜兒心裡忽然一悶,感覺九重樓的眼神好沉重,好陰鬱,像是有著萬千說不儘的悲傷藏在裡麵。

“我得到了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心,本該高興,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

九重樓望著窗外寒雪,覺得有些冷,便攏緊了身子。

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縱使是他這個隻需一步便能堪破天關的人也想不清楚。他隻是明白,人不是活得越久懂得越多,而是越來越不敢去懂一些事。

“瑜兒啊……你說……”

恍然間他愣住了,然後轉過頭,朝對麵看去——

那裡已然是空無一人,冷淒淒地一片。

矮桌子上,稀稀拉拉地落著一些水痕,寫著:

“一千年,我來了”。

他看過後,水痕彙聚成一把長劍,消散。

九重樓失神地看了許久,才嘀咕著說:“明明才九百九十八年啊。”

偌大的一個洞天裡,隻剩下他一人,還在守著夜裡的風雪。

……

“從今天起,你便改名成欒。”

“欒姐姐,你好,我叫,月。這個,還,沒醒的,妹妹,叫,若。”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段很長的故事,喝點酒再聽吧。酒和故事,缺一不可。”

……

第五立人將範仲送走,獨自一人回到火坑前,用茶壺燒了點水,想泡點炣油茶來喝。

坐在火坑前,看著窗外愈發猛烈的風雪,眯眼,哼起了一段古老的曲子——

“且——問那花馬生——

如何——罷去——曆曆——情啊,

叫人哭——斷了愁腸——啊——啊,

且——問那花馬生——

如何——變了心啊——

叫人信不——得半點情。”

她想起許久之前的那一天,也是大雪天。從某個人手裡接過一顆跳動的心,一腔熱血好生豔紅,隻是啊,轉了身,心便不再跳了。

她虛眼嘀咕道:

“守一顆不跳的心四千五百三十二年,累了啊。”

閉上眼:

“守不住了。”

水燒開了,嗚嗚地響著。

響了許久。

……

李命從窗外看出去,見那陰暗的天空長長地劃過一顆明亮的星,劃向遠方。

他微微呼出口氣,眼角平生一道皺紋。

……

範仲立於百家城街道上,下意識抬頭望天,見那劃過天際的明星後,眼中湧起一絲惆悵。

……

第五鳶尾從九重樓的洞天離開後,便按照原路返回,除了風雪更大了以外,與之前沒什麼不同。行至原先倍受關注的一處時,她稍稍停了停,感知到先前那埋在雪下的姑娘已經不見了後,才小小地呼了口氣,“應該是被人帶走了。”

她正站在這兒想著,忽然麵前的洞天開了門。一個穿著儒衫的男人站在她麵前。

第五鳶尾禮貌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男人氣息頗為醇厚,下意識地便說:“先生晚上好。”

男人眼神很溫柔,語氣也很溫和,他笑著說:“早些回家,外麵風大。”

說完,他合上門,走進雪地裡,很快消失在大雪中。

第五鳶尾看著離去的背影,頗為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想,“明明看上去很清靜又讓人感到距離感的先生,真奇怪。”

她向前邁出一步,忽然覺得腳底下有些硬,便好奇地去打量。

“好像,雪下的冰層上凸起了一些。”

她將表層的雪掀開,看去,赫然幾個大字擺在上麵:

“喜歡,就去做”。

她驚詫得四處張望,卻不管哪裡,望到的都是綿綿不儘的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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